她的急切感染到了他,沒有細索就回答道︰「程雲丞,白雲的雲,丞相的丞。」
「嗯嗯,『陳』雲丞,我記住了,我叫苗小荳。」她開心的對他笑笑。
「我知道。」薄唇輕揚,下意識的響應她的甜笑,對于那些微差異、卻相差十萬八千里的發音,卻沒費心糾正過來。
「那,明天還要麻煩你了。」用力的一鞠躬,好信任又好期待的目光,「如果明天我又起不來,要叫我起床喔!」
「妳要遲到了。」忍不住提醒。
「啊!啊!」跳了起來,急道︰「完蛋了,真的要遲到了,bye-bye,這次真的bye-bye,明天見了。」
看她一溜煙的跑了,程雲丞目送她離去,而後,安靜的、若有所思的慢慢吃著他的早餐……
「杰克?杰克?」
有人在門廊外殷切的呼喊,發現到總務處的大門開啟,直奔而來……
「杰克?!」找半天不見蹤影的人總算現身,傅準懷吊半天高的心總算落下,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抱怨,「你怎麼回事啊?興致一來,大半夜說要來考核新公司的人是你,我陪你看了大半夜的業績報表,不過是上個廁所而已,你悶聲不吭的就跑了,是怎樣?耍我嗎?害我一層一層找個半死……那什麼?」
抱怨聲驀地終結,傅準懷一臉狐疑的看著鬧失蹤的那個人塞進最後一口食物。
食物?
為什麼這里會有那種東西?
「你哪里來的早餐?」可疑,真是太可疑了。
慢條斯理吃東西的人沒開口的打算,溫吞吞的咽下最後一口,拿起馬克杯,繼續喝著女乃香濃濃的三合一咖啡。
直到他大少爺心滿意足了,總算開了口,「懷。」
暗準懷等著,等著他解釋一切。
「幫我查一個人。」沒有解釋,只有任務一件。
「啊?」太意外,沒想到得到的是任務一件!
「苗小荳。」
「誰?」
「總務處的工讀生,幫我查出她的身家背景。」
「她惹到你了?」還沒進入況狀,但是,傅準懷已經開始為這名工讀生哀悼了。
沒有正面響應,程雲丞理所當然的要求,「兩天……不,晚上給我消息。」
「晚上?」怪叫一聲,傅準懷簡直不敢相信,他會提出這麼沒人性的要求。
「現在時間,早上七點二十分,晚上九點前給我消息。」補充正確時限。
「等等!你不是在忙嗎?不是有很多文件要看?我還要幫你……」
「不重要。」擺擺手,他少爺一臉的不耐,「那些都不重要,先放著別管,你查出苗小荳的身家背景就是。」
那語氣,表示事情已經沒有轉圜余地,傅準懷不禁傻眼,不得不好奇,這苗小荳……
到底是何方神聖?
第二章
開膛手杰克是近年來,在商場上讓人聞風喪膽的狠角色。
沒有人知道這號人物的來歷,只知道他一貫的狠厲作風,被他買下的企業機構,沒有一個能逃離被支解的命運,一個個被拆成七零八落的賣出。
當中能賣的有很多,有可能是股票,也有可能是其中菁英的團體,也有可能是整棟商業大樓分層拆開,一層層分別賣出。
什麼樣的方式都有,白話一點來說,只要是能想得到、能夠拿出來賣錢的,開膛手杰克就能把它拆出來賣。
好好的一個企業商號,他不會管剩下的員工該何去何從,不在乎那些就此失業的人往後的生計問題,重要的是錢,能賣的他就賣,這種支解求財的方式,很快的為他搏得了開膛手杰克的名號。
這樣的一號人物出現到台灣之時,制造出的話題性是可想而知的。
之後,隨著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企業犧牲者的出現,更是讓人注意起他的一舉一動,好奇他下一步的計劃,誰會是最新的犧牲者?
絲毫不讓人失望的,在近期內,開膛手杰克又出手了。
這次被收購的是某間擴充太快,因而導致周轉不靈,進而月兌手股票導致被蠶食鯨吞的科技公司。
事成定局之後,相關的業界各個在摩拳擦掌,有的是等著要搶購黃金地段的商業大樓,有的是在肖想當中的研發團隊、剽悍的業務部,或是八面玲瓏的公關部門之類對自身有利的相關人才。
基于各取所需的原理,同行業者一個個可期待得很,但古怪的是,這回足足等了半個多月了,關于要被拆解出售的部門與行情,始終沒有任何的小道耳語傳出,一件也沒傳出來。
此異常的舉動引得各界的諸多揣測,議論紛紛。
沒有人知道,這回開膛手杰克葫蘆里是在賣什麼藥?
難不成是想要以時間換取談判籌碼,好哄抬價錢?還是……
「看吧看吧!我就說安啦!」指指桌上配菜用的當日早報,剛打工回來的苗小荳陪吃消夜,唏哩呼嚕的吃著面條。
一旁的程雲丞听她發表高見,專心的吃著海碗里的食物……雖然是第三天一模一樣的食物了,但面條的嚼勁適度,湯汁香馥順口,牛肉鹵得又香又軟,帶有牛筋的部分是他最喜歡吃的,他並不介意再吃一次。
經由半個多月的「日、夜」相處,苗小荳異常適應他的安靜少言,很習慣性的對白淨斯文又安靜的他自言自語道︰「這已經不是我自己在猜了,你看,連今天的報紙都寫了,而且還是開膛手杰克的特助自己出來說話,證實他們要接下咱們公司,不像以前一樣的要分解賣掉。」
沒說話,因為程雲丞喜歡听她說話。
「就像我之前說的,他就算要賣,這麼大的公司,一定需要小妹跟保全,他要不賣的話,我們更是不用擔心。」露出大大的笑容,那安心的表情,些許的泄漏出她之前的安慰與其說是在說服他,倒更像是在說服她自己。
從來都沒說過,但是在開朗的外表下,只有她自己知道,對于未知的未來,她是有幾分彷徨、幾分的憂慮,只是她的個性並不習慣表現出來。
包何況,不單只是習慣問題,這陣子經由相處,對于自閉少言的「陳」雲丞,她自然衍生出一份保護欲,為了不想「單純」的他感到緊張,她更是粉飾太平,努力的要他放寬心,不想他為了公司的事而憂心。
現在,事情明朗化,證實兩人的工作飯碗無後顧之憂,真讓她放下心中一塊大石,整個人都輕松起來。
這小小的變化,程雲丞看在眼里,並沒說什麼,但她的笑容讓他覺得歡喜;心中充盈著一份他也不明白的滿足感,很高興能讓她露出這樣無憂的輕松表情。
她當然不會知道,在他看過那份有關她的調查報告後,她讓他覺得是一種奇跡。
在她生命中經歷了那些,在豺狼虎豹似的親友們環繞下,她怎能保有這樣單純滿足的笑容?
害他有些些的苦惱,因為他總想為她做點什麼,卻又不知該做些什麼才是正確。
但現在看來,留下這間公司絕對是最正確的選擇,他不明白那樣的心情,只知道,要能讓她覺得快樂,那他就覺得很快樂。
如今唯一的問題是,他該怎麼澄清他的身分?
他知道她誤會了,一直認定了他是某人,因而對他毫無戒心,而且從第一次見面時就接納了他這個人。
而他,為了能每日每日的見到她,即使只是短短的相處時光,也只能每天每日的佯裝著她認定的那個人。
為此,他還打听了大夜班保全人員的上班時間,才能晚晚的出現,陪她吃吃消夜,說個幾句話,送她進睡袋睡覺,為她關燈;然後再早早的喚她起床,看她睡意朦朧的可愛模樣,然後明快利落的起床,為兩人做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