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生不置可否,臉上掛的禮貌性笑容仍見苦澀。
「真奇怪,這些讓人懷疑的事,這些書上竟沒人提到?」美少年一臉狐疑,只能下一個結論,「幸好那個女兒最後升了天,位列仙班,就不用再被這樣犧牲跟控制了。」
「那個成仙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白月生一直就很好奇這一點。
「哦∼∼就故事的結局啊!那位聖女助得白家成為南方首屈一指的富豪後,自己得知大限將至,安排了南清峰普願寺的禮佛之行,結果,就在普願寺後院的高崖邊,她一個人面對著群山峻嶺,就此乘著雲朵而去,吉祥福運之聖女從此消失人間,再次位列仙班。」最後兩句,美少年直接延用書中的結尾說明。
「就這樣?」白月生的表情極為復雜,「人們願意相信,一個好好的人會消失成仙去?」
「一般人當然不信啊!不過,在事情流傳出來之前,听說白家老爺重金找了不少人在南清峰下尋找,但什麼也沒找到。」理論上而言,一個好好的人要是因為意外而墜崖,不可能什麼都找不到。
包何況……
「就算不是意外好了,那位聖女雙腿不便,也沒氣力去做跳崖的事,想想,不是往下,當然就是往上,再加上過去這位小姐的種種傳奇事跡,相信她成仙升天,就變成很理所當然的事了。」美少年合理推論攸攸眾口會造成的結論。
「當然,那日跟出門的三姨太也是一個重點。」墨紫也提供她所听到事項,「若不是有這位三姨太信誓旦旦的堅持,說她看見白家小姐成仙時、衣袂飄飄的最後一眼,流言不會傳得如此迅速。」
「三姨太啊!」白月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但是,故事到這里,並沒有完結喔!」美少年露齒而笑。
還沒完嗎?
白月生怔了一下,不知道瞎扯成這樣的故事,還能有怎樣的發展。
「你知道嗎?我有五個哥哥。」以為美少年要接著說故事的,沒想到他卻徑自說起自家里的事情,「他們五個人分居各地,當中,就以住在南方的那一個,脾氣最為暴烈、沒有耐性。」
「是嗎?」搞不懂講這些是要做什麼,白月生只能隨口應了一聲。
「這個南方的哥哥,前陣子撿了個人,一個墜崖的女孩子,他看她失去記憶很可憐,就帶她回去照顧,而且很湊巧的,那個女孩子的雙腿也是有點問題,明明有知覺,但骨頭跟肌肉萎縮的太厲害,根本不能走路。」
隨著美少年的形容,白月生的臉部表情也漸次的顯出僵硬之色。
「是嗎?那後來呢?」不信邪,不相信有這樣湊巧的事,白月生佯裝剛剛想起,事實上也的確是,他狀似順道的問︰「對了,一直未請教尊姓大名?」
「我姓月。」美少年露出一抹幾乎要讓人目眩的閃亮笑容,「月靈官,叫我小闢就行了。」
鎮定,白月生的本質是一個冷靜又鎮定的人。
「原來是月公子。」拱手示意,佯裝無事,心里衡量著最糟情況。
「我說了,叫我小闢就可以了。」露著親切的笑,月靈官接續先前的話題,「這世上的事,說來也真湊巧是不是?我那個哥哥,不但是撿到墜崖的姑娘,撿到的地點還正正好在南清峰下,你說,有沒那個可能,傳聞中說成仙去的人,其實是陰錯陽差的讓我哥哥給撿走了?」
「這世界無奇不有,什麼事都有可能。」白月生含蓄響應。
「喏,你也這樣覺得吧?」清靈的小臉笑嘻嘻的說︰「我就說,我那個哥哥撿到的姑娘,一定是那個傳聞中榮登仙界的聖女,但他啊!說什麼都不信。」
「……」微笑,白月生微笑不語,想抽身離開卻卡在想不出合理的借口。
「我還記得,我一個多月前見到他的時候,他可忙得哩!因為那姑娘留了一封信就離開,害他擔心得要命,鎮日忙著找人,就怕她一個姑娘家及跟在身邊的一個下人,會在外頭吃了什麼悶虧或受委屈。」
「令兄……真是一個好人啊!」微微笑,這次的笑意是打心里涌現。
「是啊!我的哥哥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麼,那位聖女姑娘卻不說一句,留了封信就走?」月靈官一臉的不解。
「也許,她只是不想再打擾令兄的生活,不想繼續成為負擔,所以自行選擇離開吧!」白月生隨口提供個答案,然後強調,「當然,我只是猜測。」
「如果是那樣,也該當面把話說清楚才是。」月靈官皺皺可愛的小鼻子,「只留下一張紙條,這實在是太那個了一點,也難怪我那個哥哥除了擔心,還會那樣的生氣,而且是很生氣很生氣,一天比一天氣。」
「為什麼?」
「因為他找不到人啊!」很理所當然的語氣,「要知道,我那個哥哥沒什麼耐性,沒想到在他動用了所有能運用的資源後,卻還是找不到那位聖女姑娘,再加上,一個行動不便的姑娘家應該是很好找的目標,他卻偏偏找不著,那種挫敗感是加倍的,而且是一天比一天多,他當然是一天比一天生氣。」
兩手一攤,縴雅靈秀的面容就算是無奈,也透著精靈頑皮的氣息,「總之,最後沒辦法下,只能找我出馬了。」
「也只能找你了,你啊!雖然身體不好,但運氣一向不錯。」話是這樣說,但不知怎地,墨紫最後的目光,卻是看向一邊滾來滾去的白色毛球,實在很難界定,找人的工作到底是交給誰。
「就算真正找人的是球球,那是我的球球,所以也算是我在找人啊!」月靈官知道她在想什麼,笑嘻嘻的攬功。
球球忙得連啾啾叫的時間都沒有,牠小家伙咬住老榕樹的氣根,一陣的擺蕩卻因為那力道而失口飛了出去,圓絨絨的小身子又在地上滾了兩滾。
月靈官笑了出來,就當結論出來,說道︰「總之,找人的任務最後就交給了我。」
他們兩人一雞就這樣突然出現,然後講了這麼一大堆,白月生卻只有一個問題--
「我不懂……」過度秀氣,秀氣到偏女相的俊顏有些困惑,「為什麼生氣?那位姑娘對令兄而言,其實也只是個多余的負擔而已,能自行離開,對他來說,是再好也不過了,不是嗎?」
「這個問題……嗯!是個很好的問題。」月靈官肯定問題的深度,笑嘻嘻的響應道︰「你要不要試著問問當事人比較清楚?白月生公子?」
滯了滯,白月生相當肯定,他由頭至尾沒自報過名姓,那月靈官怎麼會知道?
「姓白?還真是巧合到一個不行……」偏頭,月靈官想得很認真,「這個月生嘛!是因為滿月而生?新月而生?還是因為某個姓月的人而得到新生?」
白月生神色一凝,故作鎮定,「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這樣的鎮定,最後卻終結在--
「小……呃,哥哥。」屋里走出一名少女,喊道︰「怎還不進來吃……」
一個飯字含住,她瞪大眼,直直看著白月生身後、莫約兩步開外的那個人。
不、不、不……不會吧?
「榮玉,好久不見了。」那人開口,表情陰郁到不行。
並不需要回頭,榮玉的表情及那聲音的本身已說明太多,白月生輕嘆,「別嚇著她,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是嗎?」咬牙,貓兒一般漂亮的瞳哨死瞪著白月生的後腦勺,恨聲道︰「那麼,我要求一個合理的解釋,應該不過分吧?白月生……還是,我該叫妳白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