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所知道的鞠春水,沒理由沾染一身酒氣出現他面前,更不可能笑得那樣溫馴傻氣、柔媚如花,而且……她、穿、著、女、裝?!
還是第一次見她穿上女裝,那式樣簡單卻輕柔飄逸的羅衫凸顯出過去一再被隱藏起的女性化,而她一頭如緞般的長長秀發不知何故沒有挽起,如雲的發絲飛瀑般的直浪而下,襯著蜜色小臉上些微的、局促不安的神情,讓她流露一股大里一於平日的柔弱小女人韻味。
因為差別太大,看著眼前嬌俏可人的她,月卯星不能不感意外,很認真的在懷疑,他現在到底是清醒還是在夢中?
「喂!」一見他面露困惑之色,方才直沖入室的沖動少了幾分,才剛任性把人搖醒的鞠春水突然不好意思了起來,不自覺的絞起披泄身側的發絲,流露幾分赧色,別扭問道︰「你說,我穿這樣是不是很奇怪?」
月卯星搞不清狀況,只能直覺應答問題,用力的搖頭。
「不奇怪嗎?」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可是剛剛司寅、司辰見我穿這樣,都露出見鬼一樣的表情……真是的,就算不好看,也犯不著那樣嘛!真是失禮。」
愈想愈不甘心,忍不住嘀嘀咕咕的嘟囔了起來。「也不想想,我也是鼓起很大的勇氣才穿上這一身的衣服,有必要那樣潑我冷水嗎?再說,要不是我趕著過來,沒時間讓侍女幫我弄好頭發……其實,我本來可以比現在更好看一些的。」
在她自怨自艾、自顧自的抱怨不休之時,月卯星坐了起來,想都沒有,先拉住她絞頭發的手。
「你誤會了。」溫雅的俊顏忍不住啊現一抹微笑—更正道︰「你穿這樣很好看,比扮成男孩子的模樣還要好看,我相信寅跟辰他們只是太吃驚,沒想到你穿起女裝會那麼樣好看,才會顯得那樣驚訝。」
「是真的嗎?」再次低頭看了看自己,之後再看向他時,俏麗的臉上有些的躁意跟不確定。
「是真的,我覺得很好看。」他溫和的笑笑,情真意切,「你模樣生得好,男裝的樣子俊俏,女裝的樣子更是好看,不過……」頓了頓,有點疑惑,「怎麼突然間想到要換上這一身?」
他這一問起,蜜色的麗顏忍不住露出萬分得意的笑容,「我要來引誘你啊!」
「……」月卯星鮮少有說不出話的時候,但她讓他做到了。
此時此刻,如果不是他沒睡醒,那結論只有一個——
「你喝醉了?」肯定大於疑問,她那一身的酒氣讓他有理由相信這個判斷。
听見他的問題,她停頓了一下,看起來一副冷靜的樣子在思考,但才一眨眼,突然露出無害的單純傻笑,「可能吧!我也數不清喝了多少……總之是全喝光了,所以我應該是醉了。」
月卯星哭笑不得,連著數日沒見她……這樣說並不夸張,雖然說這幾日他一直昏睡著,但總也有片刻清醒的時候。
理智上他很清楚,他並不應該認定睜開眼時一定能見著她,但情感上卻不然。
每回當他一睜開眼卻沒能看見她時,總一邊說服自己,她極可能是在忙什麼,可心頭卻怎麼也掩不住那小小的失落感。
真沒想到再次的見面,竟會看見醉鬼一個,不過就算是醉了,她也是他見過的,最坦率跟可愛的小醉鬼……
「你醉了,我讓寅送你回房去。」他握著她的手,目光柔得像是滲出水光。
「不行!我是來引誘你的,回房去要引誘誰?」她用力回握著他,認真的抗議。
「呃……」很教人錯愕的對話內容,但見她堅決,他也只好配合,好聲好氣的問了,「為什麼想引誘我?」
面對他的問題,她直勾勾的看著他,柔潤的雙頰酡紅,帶著波光的烏瞳晶晶閃爍,是一臉很認真的表情,她問︰「你喜不喜歡我?」
沒有一個姑娘家可以把這種問題問得這樣直接,而且還能不見任何扭捏尷尬之色,但她做到了。
包教人感到一絕的是,月卯星回應了她的直接跟坦率,同樣直接的點點頭,但這毫不猶豫跟遲動的答案,反倒讓她懷疑的看著他。
「你有听懂我的問題嗎?」她問。
被一個醉酒的人質疑,月卯星忍不住笑了出來,肯定道︰「我听見了。」
「听見跟明白是不一樣的兩回事。」她指正,俏麗的臉兒上滿是鞠春水式的認真,「我指的喜歡,不是你擔任聖職,喜歡每一個人的那種喜歡,而是要成親的那種喜歡,你懂嗎?」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他很配合,認真的想了一想……
「如果你所謂的『成親式的喜歡』,指的是『願意相處一輩子』的喜歡,那我的答案是肯定的。」原該是甜蜜蜜的情話,但月卯星正經的態度就像在上課的夫子一樣,十分嚴肅的下了結論,「我喜歡你。」
「哦!」他講得那麼明白,她愣愣的點了頭,一下子竟然忘了要接什麼話。
「怎麼了嗎?」月卯星仍舊不明白她的來意,試著要弄清楚。
「為什麼?」完全想不通,她問起他,「為什麼喜歡我?」
「這……這很難說明。」他很配合的細想了起來,「就覺得喜歡呀!喜歡跟你在一起的感覺,覺得很舒服,喜歡看著你開心的、意氣風發的樣子,瞧見了,心中自然就歡喜,我也不明白原因。」
「哦!」她愣愣的應了一聲,試著消化這訊息,但忍不住又問︰「那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事啊?」
「這個嘛……」他仔細推敲,「從一開始就是這樣了,那時在大街上,我瞧你大展身手擒拿一個婬賊,那時你可神氣的,還一拳把我打倒。」
他有問有答,還答得那樣認真,害她苦惱了起來,很苦惱、很苦惱。
「糟糕了……」她糊成一片的腦子試著要想出下一步,因為他不在計畫內的答案,害她亂了順序,忍不住抱怨出聲,「不一樣,你跟墨紫還有小闢說的不一樣嘛!」
「墨紫跟官弟?」他弄清她喝酒的對象,總算模到一丁點頭緒了,「他們都說了什麼?」
「他們說你木頭,弄不清是不是喜歡我……我得把握機會,快點生米煮成熟飯……他們,他們要我打鐵趁熱,趕緊穿上女裝來引誘你,但你……」他的答案根本不在預期,害她不知怎麼繼續下去。
「騙人!騙人!」嚷嚷,很不滿出息,「根本不一樣嘛……可惡!都是你啦——害我順序搞亂了啦……」
她搞亂順序,覺得煩躁;他何其無辜,因為,他根本搞不清發生了什麼事。
「好吧!那直接問結果好了。」煩躁維持不到片刻,她果決得做下決定,直接跳結論問︰「你要不要娶我?」
奇怪的話題到現今,進入最匪夷所思的境界,月卯星不禁懷疑他听錯了。
「為什麼?」這次換他問她了。
「嗯……這個……」她也在想為什麼,「因為……那個……」
想了好一會兒,突然讓她想到,他的問題,不就表示一種「遲疑」嗎?
啊!這個步驟她知道!
「你抗拒了!」她一臉驚喜,異常歡迎他這時的「遲疑」
「也不是,我只是想問清……春水!」月卯星的解釋終止在她突來的飛撲之中。
沒想到她會突然發難,惡虎撲羊似的突然向他撲了過去,大吃一驚的月卯星壓根攔不住那勁道,整個人順勢往後倒去……倒去……
「咚」的一聲巨響,月卯星的頭直直撞上床板,痛到暈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