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怪她。」月卯星卻是在這時挺身而出,「她並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再者—是我自己要這樣跟著她,她一直是拒絕我同行的。」
鞠春水正要用力的點頭,表示她的無辜,沒想到月靈官卻是接話,「這就是她不對的地方了。」
奧?
再一次目瞪口呆,鞠春水深刻體會了什麼叫做含血噴人,眼前就是!她現在就被噴了一身的無妄之血。
「鞠姑娘,既然你與卯星哥哥是兩情相悅,又何必去在意別人的眼光?即使私會這種不光彩的事被發現,也犯不著憤而出走,更何況,你怎麼可以不顧我卯星哥哥的反對就走?」
「我……」指著自己,鞠春水傻眼到最高點,「不顧他的反對?」
「當然是那樣,你覺得丟臉,只顧著想離開,卯星哥哥攔不住你,又跟不上練家子的你,自然是使出最下下策,用神魂離體之術才能跟著你。」月靈官以所知道的,加上想象力總合後,得到結論,因而不滿,「你現在只顧著兩人游山玩水的快樂,但你知不知道,這樣他會死的!」
鞠春水有十句、百句話想要反彈、抗議、大聲的聲張正義,咆哮出她內心中所有的不滿,但最終,所有的語句全終結於一句——
「他會死?!」錯愕、不信,她懷疑她所听到的字眼。
「你當真以為他有什麼通天之能嗎?」旅途的不適加上憂心,白玉的面頰暗暗的浮起一抹異色的紅,月靈官強忍著不適說道︰「再怎麼說,我卯星哥哥還是凡人之軀,神魂離體之術無法久施,有一定的時間限制,若拖過了時間,他凝聚的神魂是無法再回到肉身,到那地步,你說他還能活嗎?」
「月、卯、星!」鞠春水的一口惡氣瞬間得以抒發,全數爆發向那個會死的人,「這麼重要的事,你為什麼不說?」
「我沒想到你會不想回去。」月卯星說得好無辜。
「你不要講那麼不負責任的話!」鞠春水真要讓他氣死,「難道這要怪我嗎?你什麼都沒講,就只顧跟著我,跟在一旁講大道理,我哪知道你會死?」
「春水……」
「你閉嘴!」難得憋一整天傷春悲秋的情緒,這時全炸了個精光,直接破口大罵,「要不是有人追了出來,我若是沒開口要回去,難道你就這樣一直跟,跟到你自己回不了去,跟到你就這樣莫其名妙的死嗎?」
「我……」
「還不快回去?」她瞪他,表情之可怕,說是目露凶光也不過分。
月卯星在那可怕的瞪視下,溫雅的俊顏並無退縮,只有為難。
場面僵持了好一下下,只听他小聲卻又堅定的說道︰「你不回去,我就不回去。」
這下子,鞠春水的表情可以說是扭曲了起來。
這個人……
這個人啊……
真真是要氣死她了!
泵娘一言九鼎,即使百般的不爽、千般的怨恨,但承諾下的事就是承諾。
所以,在滿天星斗的美麗夜色中,鞠春水只得跟著坐上車……其實她很想騎馬的,在得知林外有紫堂曜的侍衛駕了馬車等候之時,她暗暗打算著,紫堂曜跟病懨懨的月靈官上車的話,那她就可以騎一下那匹美麗得不可思議的雪白寶馬。
但事情發展不盡人願,據說那匹馬太具靈性,身為月靈官的坐騎,除了紫堂曜可以接近駕馭外,它並不接受任何人坐在它的身上。
所以,在哄得月卯星的神魂回體後,身為凡夫俗子的她沒有那種瞬間時空移動的本事,只得跟著紫堂曜他們一起上了馬車,在搖搖晃晃中回到了安樂城,回到了王府家門前。
一路上,因為月靈官的不適,車內安靜無聲。
而她,反正心情也悶,沒那興趣開口談天說地,三人就這樣相對默默無語的回到王府門前。
本打算無聲無息的模著鼻子回家,反正天都黑了,她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模回家門,但門口那個陣仗……
「春兒!春兒啊!」老王爺嗓門奇大無比,一見女兒下車,帶著淚音就要撲了過來。
要不是她的表情陰沉得太可怕,硬生生的止住了那份熱情,只怕她就要讓一只大熊給撲倒在門前。
一旁的年冠雅含蓄許多,清朗的面容滿是欣慰,溫言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了。」
翻翻白眼,一肚子悶氣的鞠春水不太想理他,冷著臉正打算直接回房的同時,突地,她停下腳步,睜大了眼,怔怔的看著迎接行列中的某一張臉,一張陌生卻又是那樣教人熟悉的面容……
「少爺!」同樣在等候,等的是另一批人馬的墨紫迎了上去,目標是紫堂曜抱在懷中的人。
听得聲音,一路上呈半昏迷狀態的人在紫堂曜懷中動了一下,努力的睜開眼楮,蒼白的臉逞強笑道︰「我沒事,你別緊張。」
聲音虛浮—臉色糟得嚇人,他的「沒事」很沒說服力。
墨紫一探額就知道有事,白了他一眼,「還說沒事,又發燒了。」
把脈,同時忍不住叨念,「早說了讓紫堂少爺去找就好,你不听,偏嚷著要跟,也不想想你這身子,哪禁得起這樣的勞累。」
「啾啾。」躲在月靈官懷中的小絨球啾啾兩聲,像是在邀功一般。
「好,知道你棒,真讓你找到卯星大人,你了不起。」墨紫意思意思贊了兩聲,也順道再叨念個兩聲,「你看你,球球這麼管用,讓它跟紫堂少爺去就好了,你做什麼湊這個熱鬧?」
「我只是累了一些,不礙事。」一門口的人都在看,月靈官讓墨紫念得困窘,趕緊轉移話題,「倒是卯星哥哥,他沒事吧?」
「若再拖上一個時辰鐵定是沒救,但幸好他及時趕回來,卯星大人這會兒死不了,只是沒躺上個幾天,是別想下床主持迎神大會。」說完一個瞪眼,「你也是!不好好在床上躺三天,你別想有任何的行程。」
「小少爺身子不適,還是趕緊讓他進屋里躺著。」年冠雅接腔,看似體貼客人的建議,可一雙眼楮卻不住的往墨紫身上看去。
「世佷這一路來回波奔,一定也累了。」鞠水騫的大嗓門對著紫堂曜直響著,老長官的親親嫡孫能登門造訪,讓他心情好得不得了。
鞠春水近乎出神的看著他們一父互寒暄、對話……正確的來說,在這一番的寒暄對話中,她近乎失神的看著墨紫的臉,那張如同復制,與溫良長得一模一樣,如今卻出現在一個男人身上的好看面容……
意識過來之前,她伸手抓住,抓住正好行經眼前、墨紫的衣袖。
墨紫被迫停了下來,一臉古怪的看著這位鞠大小姐。
並不是多心,但自從踏入這安樂王府後,她就覺得有點古怪。
她知道自個兒的男裝扮相俊美異常,很容易引人側目,不過身為月靈官的專屬大夫,隨侍在月靈官身旁的她為了避免更多的流言問語,兩害取其輕,最直接跟省事的做法,也只能選擇男裝打扮來杜絕悠悠眾口。
長久下來,她其實也滿習慣旁人的側目了,誰讓她得天獨厚,長得好看呢!
但這安樂王府的人也恁是夸張,先是王爺跟那位義子,這會兒換上這位鞠家小姐,就算她的扮相真美得冒泡好了,這鞠家的人看了她,也沒必要一個個都像見鬼似的,直盯著不放,讓她覺得古怪極了。
「有事嗎?」對著發怔的鞠家小姐,墨紫不得不問。
有禮生疏的詢問,來自那張該說是熟悉,但其實流露全然陌生感的面容,不真實……太不真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