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靈官困倦的睜開了眼,沒想到竟看見一個意外中的超級大意外……
「爹?!」
驚詫,歡喜,整個人神識立即清醒過來,飄也似的沖到爹親的面前,興奮的直直撲了上去。
案」子」倆已一年多沒見面了呀!!
心情極好,卻沒料想到,在這最興奮的心情中,月靈官竟眼睜睜的看著兩人的身體平空穿透過。
這一撲竟是成空?
呆滯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再看看最親愛的爹親,怎麼也無法相信,」他」與爹親的身體竟然如煙如霧一般,觸不到任何的實體?
「傻瓜,‘你’現在正在夢中。」月觀庸一臉慈愛的看著愛」子」,示意要」他」回頭看一下。
月靈官听話的回頭,入眼的畫面詭異到了極點,因為」他」竟然看見了自己,雖然整個身體跟頭都被包住,只露出一小部分的瞼,但」他」認得自己的瞼,在披風的包里,讓紫堂曜密密護在懷中的那個人,不就是」他」自己嗎,怎、怎麼會這樣?
玉頰脹個通紅,完全無法接受眼中所看到的畫面。
一直以來,」他」是那麼那麼努力在討厭紫堂曜,又是那麼的、那麼的努力,致力於避開任何的關聯與親近。
但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會這樣子?
「看來爹爹是白擔心了。」月觀庸像是在打量著什麼,而且是愈看愈滿意的那種,撫著美髯輕笑著,「大將軍王府的世子把‘你’保護得很好。」
「爹呀!您胡說什麼呀?什麼保護不保護的,我跌了一身的傷,人又病著,這會兒紫堂曜只是負起基本的道義,幫忙看顧我一下而已。」不知道在急什麼,趕緊趕緊撇清—完完全全的撇清。
但還是覺得困窘啊!
雖然說,」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困窘什麼,可能是爹親的那種笑容,也很可能是眼前那種畫面讓」他」太尷尬……忍不住暗惱起來,這個紫堂曜做什麼把」他」抱得那麼緊?
討厭,現在搞得一副交頸而眠似的,感覺多曖昧……呸呸呸!什麼交頸而眠,「他」在亂想什麼呀?
真是愈想心愈亂,不自在的困窘是愈來愈甚,沒想到真正頭大的問題還在後頭。
「好!這個年輕人好。」月觀庸一逕的打量著紫堂曜,掐指算了算,也不知道盤算著什麼,兀自想的很快樂。「氣清、秉性剛正、福澤深厚,如果有他看顧‘你’……」
「什麼呀!我干麼要他的看顧。」趕緊打斷爹親奇怪的言論。
月觀庸沒正面回應什麼,若有所思的表情很明顯就是在算計著什麼,「我月氏一族若於大將軍王府結親……嗯——這主意應該不錯。」
不自在,月靈官感到百分之百的不自在,總覺得爹親的眼神不對。
「咱月氏一族的‘誰’要跟大將軍王府的人結親?」得問清楚才行。
月觀庸微笑,目光的所在,也就是他答案的所在。
「爹呀,兩個男孩子,結什麼親家?」月靈官月兌口而出。
這毫不思索的反應讓月觀庸微愕。
月靈官誤會這表情,以為爹親沒會過意,嘴上沒說,但擠擠眼,用父」子」倆的默契在傳遞著訊息,那個欺鬼瞞神,連想都不能想,更是絕口不能提起、被極力隱瞞起來的真相。
「官兒。」語重心長,月觀庸覺得再這樣下去真的不是辦法,允諾道︰」給爹一點時間,爹爹會趕緊找到方法,設法終結眼前這種生活,到時‘你’自然可以過回正常的生活。」
「無緣無故,怎麼說起這些呢?」月靈官覺得意外,」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怎麼會好呢?」月觀庸心疼的看著心頭肉,」瞧瞧‘你’……並不該是這樣,在‘你’這年歲,就該像‘你’娘那般,有人疼著、寵著,為‘你’撐遮起一片天……」
「孩兒有爹爹跟之丞哥哥,不也一樣有人疼、有人寵著嗎?」
「這當然不一樣!怎可能一樣?」月觀庸糾正,」親子、手足與夫……」
因為是欺鬼瞞神的秘密,那個」妻」字怎麼也沒辦法說出口。
末了,月觀庸只能嘆息,很多事,只適宜心知肚明,卻是什麼也不能說!
「孩子,聰慧如‘你’,‘你’該知道爹爹想說的意思,是吧?」最終,他只能這麼暗示。
「爹,別花心力為這問題傷神。」月靈官神色平靜,竟是比任何人都看得開,」我這身子,若不是有您勞神費心的一路護持至今,只怕孩兒連今日也沒有,能存活至今,孩兒已經很感慶幸了,其他的事,就別再想了,好嗎?」
「但是……」
「沒有但是。」打斷,仍是一臉平靜,」爹爹忘了嗎?孩兒這副身子骨切忌情緒高低起落,不適宜擁有大喜大悲的情緒起伏,它連過度的情緒都承受不了,還能承受另一個人的情感嗎?」
「這……」遲疑了下,但月觀庸有信心,」這是能改善的。」
「是說搜集七寶靈珠嗎?」身為當事人,」他」知道這些至親的打算,〔雖然知道方法,但能不能做到還是另外一回事,不是嗎?」
「官兒,別那麼沒信心,之丞那孩子很能干,‘你’其他幾位哥哥也是,我相信他們一定能湊足這七寶靈珠。」月觀庸願意相信這幾個由他教出來的孩子。
「幾位哥哥們確實是有能力。」月靈官不得不提醒,」但我這身子能等到幾時,這是沒人知道的事。」
「所以爹爹更該找個人就近照顧‘你’才是。」月觀庸下了結論。
身為一位卸任神官,多年的修為該讓他超然物外,一視同仁的看待眾生,但他不行,再怎麼說,他的身分終究是一個父親。
眼下看上了紫堂曜,就是身為父親的私心。
「這孩子的氣很合‘你’,如果有他的八字,就能更確定……」
「爹!」不滿的打斷,阻止那些美好的想像,直言道︰」別再說這些了好嗎?我不想看見另一個您,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是最白話版的拒絕,月靈官相信爹親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本是不該存在於這世上之人,現今的每一天,都是逆天偷來的壽命,能活到哪一日都沒個準兒。
即使這身子真能承受得了那些情與愛的情緒負荷,但對方呢?
誰來保證那個倒楣與」他」發生感情的人,在意外發生、在失去」他」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他」不願,真的不願再有一人變成爹爹那般,因為失去所愛而一生痛苦。
包何況,爹爹因為有」他」,尚有一息希望與期待,可」他」呢?
這副身子骨,若被托付了像爹爹所付子給娘親那一般的情深與意重,」他」能留下什麼希望與期待,好讓那個假想中的」另」半」?
月靈官想得透徹,為了不拖累另一個人,所以從沒敢想過那方面的情感,也極力在抗拒那樣的情感,卻不知就是這般的看淡……或者該說是為了不傷害到他人、甚至是自己情感,所以分外的小心翼翼?
把這一切看在眼里,月觀庸更是倍感心疼。
「官兒……」
「爹爹,別說那些了。」微微」笑,月靈官故作輕快的帶開話題,」難得用夢魂術來看我,咱父‘子’倆別淨說些。」
「‘你’這孩子,真教我放心不下。」月觀庸看著愛」子」,似有感嘆的嘆了一口氣,」瞧‘你’,摔得一身都是傷……這世上,唯一讓我記掛著,看不破又放心不下的,也就只有‘你’了。」
既是夢中之魂,月靈官雖然一身的狼狽倒也不覺得痛,因此也沒想要抱怨什麼,真要有抱怨,那該是針對月觀庸此時的發言,那種論調跟口吻,不知怎地,總讓」他」心生有異,覺得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