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難想象吧?說真的,到現在我自己也沒什麼真實感。」仍是苦笑。
「怎麼會這樣?」她吶吶無法接話。
「全怪我不好。」李明帆坦誠,「因為我太急著想向心雅證明我自己,太急著想闖出一番自己的事業出來,結果在最糟的情況下作了最錯誤的投資決定,然後……」兩手一攤,自嘲的聳聳肩,下結論,「就害我們家破產了。」
「是玩期貨嗎?」童菫有限的常識只能讓她有如此的聯想,但又覺得不可能,畢竟,牽扯到的金額實在太大了。
「不是期貨,而是一個開發案。」想到就懊惱,「我以為是上天給我的一個機會,畢竟,對象是鼎鼎有名的驚雷集團……」
「驚雷集團?那個以貨運起家,近幾年卻發展到航運跟餐飲旅館的大集團?」童菫當然知道這個集團,畢竟,這集團的發跡史一直受八卦雜志所津津樂道。
「是啊!正是驚雷集團。」即便只是回憶,都是一陣的懊惱,「我家的某一塊土地被他們看中,因為那塊地,他們願意跟我們合作,讓我們加入他們新的開發案……」
「那不是很好嗎?」她想不通,畢竟驚雷集團赫赫有名,是間正派經營的公司。
「以合作案來說,當然很好,根本就是穩賺不賠的事,但前一陣子我家出了點事,資金上出了問題,在該付合約款的時候調度不及、周轉不靈,演變成我得付出天價的違約賠償金,換算起來,現在就算賣光我家的祖產還不夠。」
「怎麼會這樣?」童菫吶吶無法成言,對商場的事,她實在一竅不通。
「過程滿復雜的,但結論就是我違約了。」丟臉的事他也不想細談,只能苦笑。「心雅勸我直接宣布破產好解套,省得背負更多的債務,我最近就是在處理這些事,所以一直沒有空能去找你,真是抱歉。」
「不要這麼說,你有正事要忙,沒必要把精神花費到我身上。」童菫用吸管攪著杯中飲料,面對「破產」這麼沉重的事,她無從幫忙,也實在不知該從何安慰起。
慢!
童菫怔了一下,突然想到,之前雷冬凜病胡涂的時候,曾經發過囈語,說是要為她整垮李家,要幫她出一口氣。
這……跟現在講的,該不會是同一件事吧?
驚雷集團的執行長也姓雷,她記得叫雷行韜……等等!按雷家的「影子」制度,雷冬凜的影子,名字不正好就叫行韜嗎?
這一時的聯想讓童菫無比的錯愕,腦中混亂成一片。
她並沒有證據可證明,這兩方的「行韜」其實是同一個人,因為,她從沒問過雷冬凜,所以,她不知道他口中的「行韜」姓什麼。
因此,理論上她不該貿然的把兩人直接當成同一個。
可是實際上,「行韜」這名字並不常見,天下間豈有這麼剛好的事,只是湊巧同名?
包何況,人人都知驚雷集團的主事者姓雷,而看起來非富即貴的雷冬凜恰恰好也是姓雷,這並不是一個常見的姓氏。
再說雷家異于尋常人家,還有一個奇怪的影子制度在,事情就是這麼剛好,雷冬凜的影子就叫「行韜」……諸多諸多的小巧合,雖然並不是直接,但總是間接的有點關聯,她甚至可以聯想,說不定過去雷家的「影子」都跟著姓雷,那麼,雷冬凜口中的行韜,也就會等于驚雷集團的執行長雷行韜……
童菫愈想愈感頭昏,愈想就愈感猶豫,她不知道該不該直接認定,害李家破產的主因,其實是因為……因為她?
但這有可能嗎?童菫極度懷疑這個可能性。
在這之前,她沒有──從來沒有想過,當初雷冬凜病中的胡言亂語會有一句是認真的,就像那天夜里,元官熹說的真像有那麼一回事,好象雷冬凜真對她有什麼異想的情懍似的,但沒有,其實什麼也沒有!
事情非常的明顯,雷冬凜病好後的態度是最好的證明。
他的拒絕那麼明顯,明顯到讓她覺得有受傷感,覺得不舒服了,就算她對情愛之事不擅長,也稍嫌遲鈍、不夠敏感,但再怎樣,她也不會傻到以為,這種拒人于千里之外,連相處都不願意的態度,會是一種動情動心的表象。
因為有這樣的自知之明,所以,她不會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以為他真願意為她花這番心思,耗費時間跟金錢的整垮李家,就為了幫她出一口氣。
但話說回來,李家的破產要跟她沒有干系的話,那一番病中的囈語,讓人無法確認是否同一人的「行韜」,這麼多個看似相關的聯結點,會不會又太巧合了一點?
童菫悶著頭愈想愈多,心中的不確定感也愈來愈多,到後來,她坐立難安,心虛不已,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李明帆了。
因為不敢迎視李明帆的目光,她只能把注意力放在一旁的兩個孩子身上,看著寧封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照顧著鳳兒,細心的拭去沾在她小嘴上頭的餅渣……
因為她的刻意回避,因此錯過李明帆同樣心虛的表情,更不曉得他的心理掙扎。
「小菫。」李明帆開口叫她,豁出去的直接切入主題,「我跟心雅決定結婚了。」
「是嗎?」童菫一下沒反應過來,想不到話題會一下帶到這里來。
「對不起。」李明帆道歉。
「不!別這麼說。」趕緊搖手否決他的道歉,直道︰「結婚是好事,恭喜你了。」
「這麼說對你很過意不去。」李明帆坦言。「但經過這陣日子以來,在我最失意的時候,我發現我其實少不了心雅。」
「哦!那、那很好啊!」繼續攪著飲料,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得體。
「當然!並不只是因為孩子的問題,而且也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問題是在我──」李明帆急道,就怕她誤會,並續道︰「坦白說,心雅沒有你溫柔、沒有你的體貼,更不像你一樣,總是好脾氣的包容所有人的缺點,即使到現在,我一樣是這樣的想法,你是我所知道的最溫柔嫻靜的女孩子。」
但他選擇的人卻不是她;這諷刺的現實讓童菫苦澀一笑。
「你可能會怨我,既然如此,為何我還是選擇心雅?」李明帆像是看穿她的疑慮,自動說明,不過卻是反問︰「小菫,你有打從心底愛過一個人嗎?」
童菫被問住,不明白這是什麼問題。
「沒錯,過去在學校我們一直交往著,是人人稱羨的班對,直到畢業時,甚至到了論及婚嫁的地步。」李明帆直述那些過往,再問︰「但你難道不覺得,這一路的平順讓我們兩人之間,一直少了點什麼嗎?」
「少了什麼?」她毫無所覺,只能求教。
李明帆看著她,一臉的認真──
「激情!一種存在于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激情!」
第九章
激情?
這字眼讓童菫感到錯愕,但因為他的認真,讓她不得不跟著想的很認真。
「小菫,難道你都沒注意到嗎?我們交往了那麼久,但除了偶爾的擁抱外……而且是家人式的擁抱──我們甚至連接吻都不曾有過。」更別提更進一步的親密關系。
聞言,童菫倏地脹紅了臉。
算不上是避諱,也並非她太過的保守、守舊,只是她從沒想過那種事,那些關于相濡以沫、肌膚相親的事情。
苞他交往時沒想到,更不會想到,他竟在這時候突然提到這些事。
「怎麼突然說到這個?」這話題讓她不自在到了極點。
「你其實也從沒有想過吧?」李明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