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認了吧!
你想留下她,你對她動心了,是不是?
動心?!
這字眼讓雷冬凜感到混亂。
雖然他知道它的中文意思,可是截至今日,他從沒有親身體驗過這回事,他無法明確的知道,對于童菫,那種想親近她,希望她能永遺陪伴在身邊的感覺是否就叫做動心。
如至雲端,他整個人飄飄的,而眼前的她顯得相當的不真實,好象要消失了一般。
出于直覺,他想留住她,可猛地一用力,卻害他自己陷入無盡的黑暗……
因為沒有防備,也因為呆滯的太徹底,童菫沒來得及反應,讓那突來的蠻勁一把抱個滿懷,整個人難堪的倒臥在已經呈昏迷狀態的雷冬凜懷中。
而一旁,那個始作俑者沒有伸出援手的打算,還很光明正大的笑著,最可惡的,是他的手中還拿著一台DV8在拍攝著。
「元,官、熹!」腦中氣到一片空白,童菫體會到了。
「好了、好了,我這就來了。」依依不舍的又拍攝了一會兒,才見元官熹放下手中的DV8,過來幫忙。
「你怎麼回事?」即使是沒脾氣的人,這會兒也讓他的散漫給氣炸了,「明知道他燒得厲害,已經嚴重到開始犯胡涂了,你竟然還有心情在一旁胡鬧?淨說一些胡說八道的話?」
「胡鬧?我有嗎?」一臉無辜,還是笑眯眯的,「而且我也不胡說八道,我向來只說事實,幫助人認清事實。」
「事實?」因憤怒而造成的思緒空白,她再次體會到,無法接受他這種無關緊要的嘻笑態度,「他都燒到整個人神志不清了,你還在一邊講一些有的沒的,興風作浪,還說是幫他認清事實?」
「我確實是啊!幫他認清他不肯面對的事實。」他答的稀松平常,俐落的裝好針筒,動作熟練的將藥水吸入注射器當中。
一見注射器,嬌顏染上一抹憂色,已經沒心情追究他的漫不經心,她忍不住問︰「你行不行啊?」
當初被空投下來的一箱藥,她一直就覺得太過夸張,因為,里面有著琳瑯滿目的各式藥品,不管是消炎、止痛,治感冒還是月復痛之類的,只消是一般常見癥狀的藥物,不管內用還外服,醫生都準備好了,包含了注射用的器具與藥劑,甚至連打點滴用的針頭、管線跟不知名藥水也有一些。
據說,醫生把一般性疾病會使用上的醫療物品全網羅了一份,這樣的話,只要雷園中有臨時的需要時,就只需要拿著醫生開的藥單對照拿一份就好了。
那時童菫覺得夸張,卻沒想到在這時發揮了作用,只是在看似周全下,童菫卻一直有個小小懷疑。
那些針筒跟打點滴的事,是誰會啊?
這問題到這會兒有了答案,她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元官熹要接手打針的工作!
「如果你不行的話,不要逞強。」她非常非常的擔心了,憂慮中,忍不住最後的勸說︰「我不是看不起你,但這種專業的事,我覺得還是交給專業的人來做比較保險,就算你們不信任村子里小診所的醫生,但人家好歹也是讀了幾年的醫學院畢業的,打針的事交給專業的人來做,不是比較好嗎?」
「放心,只是打個針而已,這種事還難不倒我。」擠出針筒中的空氣,元官熹的動作看起來果真非常熟練。
而已?
這種事,能叫做「而已」嗎?
又不是吃飯、喝水這種生活小事,他到底是哪來的自信,可以把這種事說得那麼稀松平常呢?
「如果你堅持要自己來,那麼……」看著他拿針筒靠近,她感到非常害怕,「能不能請你先讓我起來?」
她還被雷冬凜給緊抱著,也不知道昏迷的人哪來的蠻力,自從剛才一把抱住了她後,竟然死扣住了她,讓她進退不得,真是有些的傷腦筋。
她傷腦筋,元官熹卻不然。
「我覺得這樣很好啊。」他很明顯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
「元官!」她有些惱了。
「雖然你不樂意,但我是認真的。」元官熹上前幫了一把,讓她得以月兌身,「難道你沒發現,有你在,凜會克制他的態度,比較不那麼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有嗎?
如願從雷冬凜的身上爬了起來,她的表情很好懂──她不懂他在說什麼。
「總之你先顧好他,別讓他亂動。」
她直覺依他所言行動,趕緊抓住雷冬凜的臂膀,小心翼翼的防範,怕真有什麼意外發生。
元官熹沒了後顧之憂,二話不說,一針直直往肉里扎了進去,然後,在注射藥劑的時候,很突然的開口──
「凜啊!他不像你想的那樣,會是一個注重親子關系,把心力放在女兒身上的人。」
童菫楞了楞,沒料到他突然開口說這些,而且也不太信他的話。
「鳳兒上課時,凜常常陪著坐在一邊,你以為那是他的關心,所以陪著上課嗎?」既然開了口,元官熹就不打算有所隱瞞,「錯了,他只是想待在你的身邊而已。」
「你怎麼這麼說!」她不以為然,忍不住暗暗慶幸著,還好鳳兒的病況好轉,已經退了燒,在找元官熹來之前,她已將鳳兒送到寧封的房里、托寧封代為照顧,要不然,這番話讓小孩子听去了多不好。
不過,慶幸歸慶幸,但也得把話說清楚。
「為人父母的,關心自己的小孩是天經地義的事,那是天性。」她不明白,這麼簡單的道理,他怎麼能扭曲它,還拿它來說嘴。
響應她的正義凜然,元官熹只是無所謂的聳聳肩,直指道︰「你所謂的天經地義,在雷家是不管用的。」
「什麼意思?」她不懂。
「雷家不是一般的家庭。」他提醒她,「凜的個性想法更不像一般的人,鳳兒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明。」
童菫一楞,沒想到他會突然扯到鳳兒當什麼證明。
「難道你從沒懷疑過,『鳳兒沒有媽媽』的說法?」見她還一臉莫名,元官熹真服了她的不知不覺,「再怎麼說,鳳兒一定是從哪個女人的肚皮生出來的,難道你一點都不好奇,生下小丫頭的女人上哪兒去了?」
「呃……」她確實是沒想過,因為那是人家夫妻的私事,「我想,雷先生跟雷太太之間的事,無我無關,所以……」
「沒有雷太太。」簡單一句,中斷她的話語,「從來就沒有這一號人物的存在!」
沒理會她的怔然,他微笑,專注于針筒中所剩不多的藥劑,續道︰「凜孤僻的個性,是天生還是幼兒時期培養起的,沒人知道,大家只知道,他的孤僻是日益嚴重,以他這種冷僻、不與人親近的個性,你以為他真可能老老實實,或是隨隨便便就讓個女人當上他的雷太太?」
「但、但是鳳兒……」童菫有點錯亂了。
「小丫頭是人工受孕下的成品。」拔出針頭,元官熹面不改色的道出鮮少人知的真相。「卵子是買來的,生下她的女人,也是凜花錢讓人找來的代理孕母。」
「為什麼?」她不懂,「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他需要繼承人。」答案十分簡單。
「你的意思是,鳳兒的存在對他來說只是一個繼承人,其它的再無任何意義?」她不信,拒絕去相信有這樣的事。
「就算是,也不能怪他。」元官熹說的實際,「他的個性與成長環境不像一般人,父慈子孝這一類天倫和樂的事情,他從未見聞,你不能硬逼著他明白或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