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封……」
驚喜的表情在發覺那明顯的怒氣後萎縮,怯憐憐的無辜大眼兒眨了兩下,直覺反應的尋求安慰,反身躲入童蓳的懷中,僅露出一雙戒慎的大眼兒。
「你這個笨蛋,我不是要你好好的待在家里等我!我有沒有這樣交代?有沒有?」握著拳頭,闕寧封真要因為她的不合作而氣死。
小身子縮成小球,不敢響應。
見她毫無響應,闕寧封惱得不知該打她一頓,還是打自己一頓。
「為什麼不說話?我明明交代過!我交代過要你不能亂跑的,你為什麼不听話?」他大聲的質問,這幾個小時之內的憂慮跟緊張,讓他無法就此甘休。
「好了好了。」尾隨進來的元官熹出面打圓場,斯文俊逸的面容掛著清朗微笑,極容易讓人產生好感。「人找到就好,你別凶她,要嚇著她怎辦?」
「凶……寧封……好凶……」扁著小嘴,雷鳳書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從沒有見過這樣惡狠狠的寧封,從沒有。
「哭什麼哭?」闕寧封又吼她。
「唉!不是叫你別罵她了。」元官熹朝他頭上輕敲了一記。
「乖啊!別哭,鳳兒別哭啊!」童蓳七手八腳忙安慰懷中的小人兒。
當下,咒罵聲、啼哭聲、安慰聲、勸解聲,聲聲攪和成一氣,盈滿一室。
童家……真是熱鬧非凡啊!
當差也十多年了,干警察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但大山還從沒見過這麼邪門的人。
明明對方比自個兒還年輕,明明對方的個頭不及自己190公分的高頭大馬兼雄壯威武,可是眼前的男人,一舉手一投足之間就是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勢,讓他這個號稱山區一頭熊的大山警員見了,也不自覺的感到一種矮人一截的感覺。
氣勢!
大山深覺那是氣勢問題,無形中給人一股壓力,效果就好象他平常見了長官,即使長官個頭矮小、形貌粗鄙,但光光是惦著那個官階,他也不得不收斂平日大剌剌的個性,跟著其它人一樣自動小心翼翼起來一樣。
當然,這只是一種比喻!
眼前的男人個頭一點也不矮,以目測來看,就算沒有一米八,好歹也有個一七八公分。
至于體格的話,因為全包在衣服下,也不知道藏在衣料下的身體有沒有練過,只能依最外觀的體型作最粗淺的判斷──稱不上壯碩,但也絕不能算是瘦弱,勉勉強強可以給個適中的評語。
這樣的身高、這樣的身材,配著那一身都市化、看起來高貴到不行,肯定出自名牌貨的穿著打扮,要再加上他那一張不帶絲毫的女性化、卻絕對可以說是漂亮的俊臉,這樣俊俏……俊俏,大山不想這樣形容,但卻不得不這麼承認!
這麼俊俏的一個男人,就算不是都市中被千萬少女擁載、用尖叫聲簇擁的萬人迷偶像,但最最基本的,至少也不該是出現在這窮鄉僻壤的山林之中。
但他真的存在!
打量的視線不由得再偷偷的瞟了過去,大山對身旁之人的存在感,真是打心底感到困惑。
要是可以,他也希望自己的知覺能遲鈍一些,一如他高大體型給人的印象。
可是這種事他沒辦法控制,祖先流下的血液讓他很清楚的感覺到,那股被完美隱藏起的危險性,身旁的這個男人絕對是個難纏的狠角色!
因此,大山極度懷疑,這樣一個非善男信女之流的人士,怎麼會出現在他所屬的轄區──一個雖稱不上荒山野嶺、人煙罕至,但絕對跟繁榮無緣,可以說是只剩老弱婦孺的山區小鎮之中?
瞧瞧,瞧瞧那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
再瞧瞧,瞧瞧那無形中流露的冷然尊貴!
當中最特別的是,那一雙仿佛能透視人心的冷厲冰瞳,綜合以上所有,再加上那一身電影中才會出現的黑色長風衣,像這樣的一個人,若不是出現在大屏幕中扮世界級殺手,就該是在黑社會的舞台上稱王稱霸才對。
不論是在意大利跟黑手黨廝殺,還是在日本跟三口組對決搶地盤,或是做些諸如此類的、該要逞凶斗狠比氣勢的事,這每一項每一件都很適合他,甚至,要有人說這男人其實是蓋達組織,還是哪個有名黑暗組織的頭頭,大山也絕對會相信的。
就因為如此,就更顯得奇怪,像這樣一個跟善男信女絕對扯不著邊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淳樸小鎮,還是山區,一個只能稱之為偏遠山區的小鎮當中呢?
看著一個應該坐著大禮車出巡的人物,這般自若的行走于小鎮的街道當中,大山感覺真是超詭異,怎麼看就怎麼不對勁……
運氣不好,這一回的暗自打量讓那一雙仿佛能凍結人心的冰瞳給逮個正著!
「有事?」
不帶溫度的問句,冷冷的表情,大山心中抖了一下,只能匆匆回避視線。
再一次的,大山不想這樣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即使是他,一個190公分的高頭大馬兼雄壯威武,還號稱山區一頭熊的人,被那種迫人的氣勢一壓,就算僅僅只是一瞥而已,卻讓他不由自主的連想到狩獵中的狼……當然,他大山並不會是那只狼,此時此刻,他只像是被盯梢住的獵物,而眼前邪門的男人才是那狩獵的凶獸。
這是為什麼呢?
明明對方的個子跟年紀,都明顯的比自己小啊?
忍不住,大山以深夜狩獵的謹慎,小心再小心的偷偷再看了一眼,只見男人淡漠的臉上出現些許的不耐,大山連忙說道︰「到了,就是那里。」
大山遙指著一間屋里正傅出甜蜜的歌聲……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屋里頭的人大山多半認識,老好人童校長、慈祥的童媽媽,還有小學妹童菫跟現今的同事黑仔,加上一個不認識的老頭跟兩個小表,這一屋子的人就圍著茶幾上的長條型蛋糕,以及一對插在燙金燭台上的大紅龍鳳蠟燭唱著生日快樂歌。
蛋糕?燙、燙金的燭台?大紅的龍鳳蠟燭?
這三者之間怎麼會畫上等號,成為大山心中最不可解的一道謎。
就算是克難式,大山也從沒有看人克難成這樣,竟拿拜拜用的燭台插蠟燭來充當蛋糕上的蠟燭。
但……屋子里的人似乎不覺有異,一個個興高采烈的催促小女孩升許願,然後在旁人的協助下,就見小女娃費力的吹熄那兩簇對她而言絕對太過旺盛的火燭,綻著天使一般的甜蜜笑容等著分蛋糕。
一屋子的溫馨與歡愉,滿到像是要溢出來一樣,讓大山也很想跟著進去湊一腳,分一塊蛋糕來吃吃。
鎮上的人都知道,童校長對西式的甜點糕餅是出了名的熱愛,不但訂了相關的器材運回山上自己學著做,每回下山去開教學會議,總不忘去繞繞、逛逛,從城市中的名店買回精致的糕點回來研究。
大山光是看童校長還沒換下的西裝,就可以想見,童校長一定又下山去開會了,而那塊長型蛋糕,應該是這一回教學會議的戰利品。
唉……好想吃喔!
大山偷偷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身邊人,實在搞不懂,這男人上警局自稱要親自領回走失的女兒,怎麼真帶他來之後,卻只是冷凝著一張死人臉,杵在門邊看一屋子的人唱歌、談天、歡笑、分蛋糕吃?
這人到底是想怎樣啊?
大山滿心的懷疑與不解,可是對方不作聲,害他也不敢出聲,只能跟著杵在門邊觀看,眼睜睜的看著黑仔分到一塊滿布水果的蛋糕,暗暗的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