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明明該是虛幻中的假象與幻覺,怎麼……怎麼一醒來,就成了事實?!
錯愕令他的理智無法回籠,無意識中為她覆上被子,遮掩住她絕對引人犯罪的身子,容飛羽的腦中持續著一片的空白……
痛苦的悶哼聲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發現雪雨痛苦的表情,也發現了她臉上不自然的蒼白色澤。
那氣色是一種隱隱帶著晦暗的死白色,若不是他親自確定,確定她確實還有一息尚存,不只身子還泛著暖,心窩處的跳彈也持續跳動著,單看臉色,他真會以為她沒了氣,死在他的懷中。
"雪子雨。"他輕喚著她,她不自然的臉色讓他不自覺的感到憂慮。
秀氣的眉動了動,最後,她慢慢的睜開雙眼,眸中有一度的失神,過了好一會兒後才有了光彩,像是認清眼前的他。
看著他,毫無血色的唇瓣扯出一抹極淡極淡的笑意,雪雨試著想伸手向他,但她太過虛弱,讓她竟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
見此,容飛羽的一顆心揪得死緊,連忙主動握住她的手。
四目交接,容飛羽定定的看著她,能肯定她一定是做了什麼!
特別是在他努力的感受,發覺他除了有些的虛弱外,整個人的精神竟好得不像話,有著一股前所未有的輕松感……總結這些異常,他甚至合理的懷疑,他此刻的神清氣爽,該是由她這時的虛弱換來的。
"你做了什麼?"他問。
"你沒事就好。"氣若游絲,答非所問,可是她微笑,真的是在微微笑著,虛弱的說道︰"再晚一些,我真怕……真怕來不及拉你回來……"
听她的話,容飛羽更加肯定是她做了什麼,才能把他這個將死之人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只是……她到底是做了什麼?。
驀地,他想到一個可能性──過毒!
他曾听聞過這樣的秘術,據說,此術能將身上毒素轉嫁到他人身上,只是,進行此術的兩人必得是男女各一,因為此術所采用的是陰陽之理,在這樣的前提下,才得以體內的毒過繼到另一人的體內。
如果,傳聞中的秘術若真有其事,那麼,在他誤以為是"幻覺"的場景中,那些春色無邊、不該出現的場景便有了合理的解釋──雪雨懂得這傳聞中的秘術!
而她,就用她的清白之軀為他過毒,用她自己的身子,換得了他這會兒的健康!
"你把赤蠍熾的毒轉移到你身上了?"容飛羽大膽假設。
"不礙事。"雪雨間接的承認了他的臆測。
"怎麼可能不礙事?"過度的震驚讓容飛羽感到有些些的暈眩。
總算明白了,他這時反常的神清氣爽是從何而來,又為何雪雨的臉色會壞成如此,原來、原來是因為他身上赤蠍熾的毒全轉移到雪雨的身上去了。
"赤蠍熾的凶狠歹毒,我比誰都清楚,你……你怎麼……"握著她的手,心中的激動讓容飛羽一度難以成言。
"沒事。"雪雨並不放在心上,"我長年試毒,體質大異于常人,毒過到我的身上,對我的影響並不大。"
"胡說!"見她蒼白似鬼,連美麗的櫻唇也變得毫無血色,容飛羽才不信這樣的說詞。
包何況她右肩上的包扎,已明明白白的顯示,她有傷在身,本身已自身難保了,要他如何相信她這時的話?
"就算你的體質大異于常人,就算真像你說的,赤蠍熾對你並無影響,但我相信,那絕不是在你身上負傷,自個兒體力已經不濟的時候。"
讓他一語道破後,雪雨不說話,只是疲累的閉上美目。
見她此時委靡憔悴的模樣,容飛羽一顆心擰得死緊,他確實的感受到了,什麼叫作心痛。
"沒人制止你嗎?"想到其他人全是加害她變成如此的幫凶,讓他感到痛心疾首,"他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讓你做這種事?"
"不干其他人的事。"閉著眼,雪雨淡淡的更正,"他們不知道我要做什麼。"
"你……"無法怪罪他人,更加重了容飛羽對她的憐惜之意,"你這是何苦呢?"
對于他的問題,雪雨無法回答,因為連她自己也無法解釋,那種不計一切也要他活下去的執念是怎麼來的。
既然她自己都不懂了,也就別指望她能回應他這個問題。
見她不語,容飛羽握著她發涼的手,不用想,只有一個結論……
"雪雨。"他柔聲喚她,簡白而直接的開口說道︰"再把毒過回我身上吧!"
美目睜開,直勾勾的看著他。
瞬間,沒人開口,時間就這樣靜止著……
四目交接當中,沒來由的,雪雨覺得想笑。
在她至今的人生當中,一直沒什麼機會讓她體會無憂無慮之類的正面情緒,因此,她其實並不太了解什麼叫作"笑"。
可是很奇怪的,她就是明確的知道,這時充斥在她心中的陌生情緒,正是所謂的想笑,而她也真的笑了,委靡清麗的面容露出淡淡的笑意。
"你別鬧,我這麼辛苦的才把毒過到我身上,怎可能再白耗力氣的過回你身上。"她覺得荒謬至極,可心中除了荒謬感,還有一種淡淡、淡淡的不明情緒,像暖泉滑過,讓她覺得心口暖暖的。
"你听我說……"容飛羽是絕對的認真,"我情願死,也不願意讓你代我受過。"
在他的凝視下,想笑的感覺在一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讓雪雨感到更陌生的感覺。
她不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只覺得整個心全教一種她不明白的陌生情緒給漲得滿滿、滿滿的,而那股陌生的情緒非常的強烈,強烈得讓她有些的發慌、無法言語,下意識的回避他那一雙滿溢柔情的瞳眸。
"雪雨……"
"我真的沒事。"她匆匆打斷他,失序的心讓她繼續回避他的注視,"我拿捏過了,雖然吃力,但還挺得住。"
"你不要騙我。"容飛羽只當她是在試圖安慰他。
"我不騙人的。"她覺得受到了污辱。
她可是著實的費了好一番工夫,才讓她拿捏到好時機,在她撐得住而他還有一口氣時,勉強來得及的行功救他,他怎能懷疑她的話?
包何況……
"我有那麼笨嗎?救了你卻讓自己死了,那誰來跟你成親?"
這麼理所當然的話,倒是教容飛羽怔住了。
成親……她……她還惦著這事……
忽然間,容飛羽緊繃的情緒一下松懈了下來,雪雨納悶的看他躺下,然後一瞼莫名的見他張臂將自己擁入懷中。
"你要好起來,一定要好起來。"他聞著她的發香,對著懷中的她輕喃道︰"好起來了我們就成親,不離不棄,相伴永世。"
後頭的八個宇,教雪雨怔忡了好一會兒。
不離不棄,相伴永世……
心中一陣的激動,她盡了最大了力量,輕輕的回擁了他一下。
"嗯!不離不棄,相伴永世。"知道這一生都有他的陪伴,即便不明白為什麼,但她就是覺得很高興,非常非常的高興。
兩人靜靜相擁著,雪雨听著他的心跳聲,安適感教她整個人完全的放松再放松,忍不住的閉上了眼。
"只要給我一點時間清掉體內的髒血,我們都會好好的,到時候成親。"昏睡過去前,依稀听見她的細語呢喃。
容飛羽沒敢擾她,靜靜的守護沉沉睡去的她……
"若你有不測,我絕不獨活。"忍不住微微施力,將她擁得更緊。
不放手了,這時候的他,說什麼也不肯放她走了……
輕吻了下她的發心,他以自己的靈魂起誓,"即使是死,我們也作一對鬼夫妻,你永遠是我容飛羽的妻,唯一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