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這些鬧事者的下場,就是一個個被丟到門外──迭羅漢。
「你……你知道我是誰嗎?」被壓在最下面的惡霸有氣沒力地問,還想做最後的反擊。
「知不知道又如何?」狄烈聳聳肩,一臉的無所謂。
「我、我是通州王大虎的兒子!得罪了我,你們都死定了!」
「好,我記住了。」狄烈淡然響應,「如果你們下次再來的話,我不介意讓你老子當迭羅漢根基。」意即會第一個丟他父親出去。
「下、下次一定要你好看!」惡霸上氣不接下氣地撂下狠話,可惜听進狄烈耳里只是可笑的言語。
待惡霸等人全都狼狽地逃竄而去之後──
「起來。」狄烈對呆坐在地上的左霜霜命令道。沒去扶她是因為她剛才一再重申要「臭男人」少踫她,所以還是少踫為妙。
餅了一會兒,見她仍是沒有起身的動作,狄烈不打算陪在這里浪費時間。「那我先告辭了。」
左霜霜這才回過神來,猛地站起身擋住他的去路,然後開始動動手腳。剛才被那些男人箝制住,痛死了!然後她語氣淡漠地說︰「扣你三個月的伙食,外加一年的無償工期。」
「妳說什麼?」狄烈以為自己听錯了。莫非她被嚇瘋了?
「我沒瘋,你也沒听錯。」左霜霜瞥他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麼。「就是你听到的這樣。」
「辦不到!」早知道就不出手相救,讓她自生自滅算了!完全不懂得感恩的人,不值得憐憫。他在這里都還不到半個月,就已經感到筋疲力竭了,再多留一年的話,就算有百年壽命也所剩無多。
「那就賠錢,一千兩。」左霜霜也不想再看到他,早走早好,免得為禍茶居。
「一千兩?」他怔愕不已。哪里需要賠到這麼多啊?分別是敲詐。
「沒錯。」為了補回那幾張桌椅,大概會有好幾天不能開門做生意呢!這樣可會損失不少銀兩哩!
「妳忘了我是妳的救命恩人嗎?」救回她的命,起碼也值個幾千兩吧!還是她認為她那條小命不值錢?
「所以我已經減輕了你的罪。」左霜霜理直氣壯地說,「你看看你剛才做了什麼!我的花梨木桌椅都碎掉了。」
「他出其不意的襲擊,難道我該等他砸死我嗎?」這個女人是瘋子,一定是!
「那你就可以打碎它嗎?你大可先接住它,再跟他好好地打上一架啊!」左霜霜悲慟欲絕地看著滿室狼狽。啊!為什麼不讓她暈死算了?她不搶不偷,為什麼老天要如此對待她?
「說得倒容易,那妳當時何不自救?我救了妳,妳還不知感恩,怪不得茶居被砸。」不識好人心的人,能有什麼好際遇。
左霜霜聞言,突然大叫一聲,「啊!看吧看吧,你果然心地險惡,利用那個惡霸來報復我,難怪你沒有把那個人打到內傷吐血,你根本是早有預謀,跟他串通好了,是不是?」
「胡說八道!」狄烈決定不再跟無理的她扯下去,拂袖要走。
左霜霜飛快地截斷他的去路,氣呼呼地大嚷,「不許走!」
「假若我真與他串通一氣,妳以為妳現下還會安然無恙嗎?起碼要將茶居夷為平地才是我的作風。」狄烈沒好氣地解釋,然後撂下話,「妳若再近我身,後果自負。」
左霜霜不由得倒抽一口氣,「你承認了?你承認是你干的了?」
這瘋婆子難道听不懂反比喻嗎?狄烈被她氣得七竅生煙。「不是我干的!妳有沒有腦子啊?」他一個鐵沙掌擊上旁邊的桌子,咬牙切齒道︰「如果我在這里造次了,你以為鐵爺會放過我嗎?」
左霜霜明媚的眸子微微瞇了起來。「多加一年的無償工期。」
「什麼?」他怔了怔。
左霜霜指著已然成為他鐵沙掌犧牲品的桌子,道︰「不留在這里工作,那就賠一萬兩。」
「剛剛不是才一千兩?」她竟然還想得寸進尺?小心他理智不受控制,破了不打女人的例!
「那是你擊碎那張桌子之前的事。」左霜霜提醒他。
「多爛掉一張,也不可能要一萬兩!」就算把茶居拆了重建,也不用這個數!虧她說得出口。
「你別忘了,除了被砸爛的桌椅之外,還有我嚴重受創的心需要補償──你明明可以早一點來救我的!」左霜霜指著狄烈,目含控訴。「再說,重新訂做桌椅,不能開門做生意的這段時間,損失必然慘重。誰教你一開始就誤判我的眼神,沒在第一時間攆他走!」怎麼想,都是他的錯。
誰看得懂她那勞什子眼神啊!他跟這瘋癲女沒有默契,也不想有默契!「簡直強詞奪理!我不搭理,看妳能如何?」他有手有腳,去哪不成,何苦受她要挾。
「是啊!我要如何告訴三姊也行,是嗎?」左霜霜笑道,明媚如初綻的玫瑰,綽約而美艷。
「妳!」是了,如果他在此時離開左霧霧夫人,鐵爺一定會宰了他的。
「但試無妨。」左霜霜嘴角微揚,得意極了。
「可惡!悉听尊便!」狄烈丟下話,往前邁開大步欲離開。現下他只求能清靜清靜,好平息怒火了。
左霜霜急忙追上,「喂喂喂!那些砸爛的桌椅得丟去柴房,還有那一地的碎屑和茶具都要收拾呀!」
「哦?」狄烈冷冷應了一聲,腳步未停。
「別忘了我是掌櫃!」
「是啊!繼續扣錢吧!反正事已至此,我不介意妳再多扣、多罰一些。」想開了,反而不再惱怒。走著瞧吧!總有一天,她會用成堆的銀子來求他走!
「喂!你──你給我站住!」她一個人怎麼搬得動那些桌椅嘛!就算已經支離破碎,也是很重的啊!未料只顧及追趕狄烈的她,竟被門坎絆了一下。「哎喲!」慘叫同時整個人也直撲地面。
狄烈聞聲轉過頭,可飛奔上前卻已來不及。
「痛死了!痛死了!」被扶起的左霜霜仍哀哀低叫著。
「這門坎妳走過多少年了啊?姑女乃女乃,居然還會摔跤。」狄烈雖然沒有壞到幸災樂禍,但也激不起半分同情之心。在被扣伙食,外加兩年的無償工期情況下,沒狠狠地嘲弄她一番已經算很客氣了。
居然還敢辯駁?左霜霜忽地一拍額,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故意看我摔倒的,是不是?」
「姑女乃女乃,我背後又沒有眼楮,怎麼看得到妳會不會摔跤?」真是不解,左家的其它姑娘明明都很可愛,怎麼會出了個瘋癲女呢?
「你不是會輕功嗎?看見我摔倒,也不立即飛過來救我,一定是故意的。」左霜霜越說越覺得是這麼回事,「想不到堂堂大丈夫,也這麼小心眼。」說到這里,她不禁委屈地掉下淚來。
原本只覺得秀才遇到兵的狄烈,在驚見她落淚的剎那,不由得渾身一震。這麼得理不饒人的她居然會哭?再說,剛才不也全是她佔上風嗎?真是沒道理呀!
狄烈頓時感到手足無措。「好了,不哭。」唯一只想得到這句話。
左霜霜秀眉緊蹙,長長的羽睫綴著淚珠,一雙明一是眼眸盈滿水霧,楚楚可憐的模樣教人心生疼惜,而直挺俏鼻一抽一皺的,居然還有幾分可愛,與平常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不哭了。」狄烈低嘆一聲,對她有如孩子般的哭泣完全沒轍。
「人家痛嘛!」左霜霜每听他說一次,眼淚就掉得更凶。
「我不是已經毫無異議地隨妳扣錢了,還痛什麼呢?」狄烈以為她還在心疼那些外物,說得很無奈。
他認了,不知為何,這小女人一哭,竟讓他的保護欲驀然發酵膨脹,不願再見她落下一滴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