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想到辦法嗎?」第五天早上,當他們在吃著野菜粥時,鐵燹問道。
左霧霧有些心虛,「我有在想。」其實更正確的說法是︰她真的有在想,只是想來想出,越想越胡涂罷了。她開始懷疑,他是存心整她的。
「不要只是自己想,多看看村里的人,他們會幫助你的。」鐵燹暗示道。
「既然你知道村民可以幫我,那你肯定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幫他們的,為什麼你不幫?」左霧霧立即道,說完才嚇壞,她這麼直接地「責問」他,會不會把他給氣瘋了?
鐵燹淡淡地瞟她一眼,「我有別的事。」
「是嗎?」每天待在家里就是有事?失蹤一天,卻兩手空空回來就是有事?雖然滿心猜疑,不過左霧霧可不敢問他。
「你好像很不滿。」鐵燹專注地看著她,透視她,「或者說,你有什麼疑問?」
他又想用那雙深邃的眼眸來看透她了,他似乎對于能看透她感到樂此不疲。
左霧霧不與他的眼楮相對,免得又被他看見她眼中的慌亂,「沒有,我什麼疑問都沒有。」
「你說謊。」鐵燹帶著笑意道,她低下頭也沒用,因為她一慌就會避開他的眼楮,說中她的心事,她就會臉紅,還是一樣容易看穿。
如果說嫁了他後,有什麼跟以前不一樣的話,也許就是他對她不再像以往那樣冷漠吧!
有時候他心情好時,還會露點笑容出來,于是有些話她也敢說了,也不再他一瞪眼,她就開始想哭,這也算是件好事吧!
「我要喂灰灰吃東西了。」左霧霧顧左右而言他,「灰灰,來,吃早飯!」她招來小灰兔,把幾片野菜青草放到小灰兔面前。
鐵燹站起身,「我要出去了,你自己看著辦,記住,多到村里走走,了解一下這里的人,對你是有幫助的。」
既然這樣,你就不該放著他們的困難不管,卻把這重任放到我身上!她在心里埋怨。
「又有不滿了嗎?」鐵燹突地將臉湊到她眼前,直直瞅住她的眸子。
太近的距離了!左霧霧嚇了一大跳,直覺地往後退,卻不慎踫到桌子差點摔倒,幸好鐵燹的長臂及時扶住她。
她的身子嬌小而柔軟,像櫻花一樣,還帶著淡淡幽幽的香氣,擾亂人心。
心,出乎意料的騷動與激蕩,讓鐵燹大吃一驚。
他猛地放開她,「自己小心一點。」
他雖然娶了她,但他告訴自己絕不愛上她的,所以他倆至今仍分床而睡,他當初做兩張床就是這個用意;因此,他更應該堅定心志,不該有迷亂動情的感覺才是。
左霧霧看著他急急離去,但此刻劇烈的心跳卻是從未有過,原來除了吻,肢體的相踫也可以讓人呼吸紊亂、血氣澎湃……
左霧霧百無聊賴地看著阿寶在破了個洞的袖子上用粗線繡上一朵花,掩住其上的小洞。
他們現在都不能再靠刺繡維生了,因為線與布及針都需要花銀兩,不過,村里的女子還未放棄這門手藝,閑來無事時,還是會拿起祖輩流傳下來的針,縫補破舊的衣服。
「你的手藝很好耶!村里的人都像你這麼會刺繡嗎?」左霧霧驚訝地看著阿寶沒幾下功夫,就繡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花。
阿寶大笑,「我的手藝好?你是沒看過村里其它女子的手藝,不要說別人,我娘和我妹都繡得比我好呢!」說著,她慨嘆一聲,「我們的祖傳手藝就是刺繡,可惜現在沒法再流傳了。」
「為什麼?」左霧霧問。
「沒錢啊!要繡真正的刺繡,針線絨都是不可少的,還不只這些,」阿寶揚揚手中簡單的工具,「需要的工具可多著呢!單是線就有許多種類了,更別說各種各樣的刺繡方法,齊針、套針、扎針、長短針、打子針等等幾十種針法,可不是簡單的事兒呢!」
「我知道不簡單。」僅僅是听,左霧霧就已經頭暈目眩了。如果她們的手藝真的如此厲害的話,那不就很容易發財嗎?拿到市面上去賣,肯定大受歡迎。
咦——等等!
左霧霧突然跳起來大拍手掌。對啊!她怎麼沒想到?用這十幾兩銀子為她們添購工具,然後再拿她們的刺繡去賣不就行了嗎?
想來,鐵燹對她的提示大概也是這樣。可是,他既然知道,為什麼不干脆告訴她呢?或者為什麼不干脆自己做呢?她不懂。
他可是這里的村長,居然這麼不負責任。
于是,左霧霧便用其中的十五兩為她們買了許多針線絨,讓村里的女子們可以大展長才。
大家看見這些久違的用品都高興得不得了,雖然這些針線不像以前她們用的那般精美,但也夠讓她們愛不釋手地翻來弄去了。
直到左霧霧說出自己的想法,她們每個人都或驚或喜地看著她。
「可是,這樣行嗎?賣得出去嗎?你要我們繡什麼呢?」阿寶替大家問出心里的疑惑。
「總之,你們先把手藝盡量發揮出來,想繡什麼盡避繡,至于之後的事,你們就不用擔心啦!我會負責的。」左霧霧拍著胸口道,根本沒有考量自己的能力。
「謝謝,謝謝你!」大伙都開心地叫起來,就差沒把她當神供奉起來。
「看來,你好像挺有人緣的。」鐵燹在第十個人上門給她送這送那時,終于道。
「是啊!」左霧霧孩子氣地笑道,把玩著村民送來的小玩意,雖然都是不值錢的東西,但這不單是村民的一番心意,同時也是對自己的肯定。
「對了,」左霧霧突然想到什麼,「你早知道有這個辦法的對不對?為什麼你不自己去做?」
「我說過,我有其它事要做。」鐵燹明顯不想多說。
「游蕩嗎?」左霧霧大膽發問,把敬畏暫且拋到腦後。
鐵燹瞥她一眼,這幾天對她和顏悅色一點,她就以為他從凶巴巴的豹子變成軟綿綿的兔子了是不是?還是她終于吃了熊心豹子膽,不再怕他了?
「不關你的事。」鐵燹抿緊嘴唇道。
他的神情冷峻又嚴肅,即使再遲鈍也知道不宜再問下去,她只好轉個話題。
「我想問,他們做好的手絹,我該拿到哪里去賣才好呢?」左霧霧讓村里的女子先做手絹,因為做衣服成本太高了。
「你連該到哪里去賣也不知道,就叫她們開蛤動手?」鐵燹真服了她,天真得教人生氣。
左霧霧一臉無辜,「你告訴我,我就知道了。」
鐵燹卻沒好氣,「我不知道。」
左霧霧的小臉垮了下來,苦成一團。
鐵燹心中一動,話已說出口,「你可以到賣布料的店鋪或者賣胭脂水粉的地方向老板兜售,如果他們出價不高,你一定要討價還價,這里的女人繡的花樣可比外面的人好很多。」原本只想告訴她二一二,但見她毫無計劃與心機,他便忍不住越說越多。
左霧霧為難地蹙起眉頭,「可是我不會討價還價。」太丟臉了,何況她笨嘴笨舌的,哪會說啊!怕是還未開口,臉已先紅一半。
「你已經是婦人了,還怕難為情嗎?再說,你要想想這里的村民,他們可是很久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
他會說,為什麼自己不做?還好意思教訓她。
「那你可不可以……」左霧霧的眸中突然升起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