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謹慎而簡短地點個頭。「我從小苞著師父學醫,師父家就有一大堆各種各樣的有毒植物與藥汁、藥丸,我什麼毒沒見過?但這次——」下文不言而明。
「如果對方用的是粉狀或液體狀呢?」左霓霓問。
「其實每種有毒的物體,都有其本身的特質,或者引起的癥狀。」阿朱懊惱地低叫一聲。「但這次,我真的一點也看不出來。我用銀針刺過他們的血液,卻一點變黑的跡象都沒有。我曾仔細地為其中一些人檢查,但他們的四肢與筋骨都很好,也沒有退化、萎縮的情況出現。而他們為什麼不能見陽光呢?」說到後來,她根本是在自言自語了。
「看樣子,得請金鑫來才行了。」聶雲嚴肅地道。
「好,」阿朱忽然又苦起小瞼。「可是我師父雲游去啦;听說是去雲南玩呢!」
左霓霓不明白阿朱為何愁眉苦臉。「你是他徒弟,你肯定能夠找到他的,對不對?」
「你不了解他,他去玩就什麼都顧不得了,為了不讓別人打擾他的興致,他通常不讓人找到他的。」聶雲已經很清楚這個莫逆之交的古怪性情了。
「就是這樣。」阿朱很無奈地聳聳肩。
左霓霓望望聶雲,又看看阿朱。「那怎麼辦?」
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沒了主意。
「啊呀,」尖叫聲忽然從門外傳了進來,打破了屋內的沉默。「阿朱姑娘,阿朱姑娘,快救救我家閨女,快啊!」
阿朱連忙迎出去。「怎麼回事?怎麼了?」想必又有人中毒了,可惡!是哪個人這麼狠?!
進來的是丁家媳婦,她邊哭邊叫︰「我的女兒豆豆呀!她真命苦啊,她才八歲啊,嗚嗚嗚——」
阿朱發現跟她問話簡直是浪費口水,丁家的媳婦只顧著嚎啕大哭,根本听不進她所問的,更別說回答了。
「左倪,咱們走!」阿朱拎過藥箱就走,卻沒听到任何的動靜,她疑惑地轉過頭,卻見到左霓霓愣在一邊。
「左倪,快走!如果你還想救豆豆的話!」阿朱嬌喝道,此刻的她是個有著威嚴與肅穆的大夫,她身上原本的純稚全都不見了。
聶雲用力地按按左霓霓的肩膀,重重地道︰「霓,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冷靜,因為你要救人。是救人!明白嗎?」
左霓霓怔忡與聶雲對望,一會兒後,她發呆的眸光終于回復了一些神韻,她拍拍自己的臉。「走吧!」她越過阿朱,急急奔往豆豆家。
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靜。沒錯,冷靜!老天,但願她做得到!
「豆豆,你不舒服嗎?有沒有哪里痛?要告訴我啊!」奔到豆豆的床前,左霓霓著急地握起豆豆的手,焦慮地將她上下打量著。
豆豆還未開口,阿朱已不客氣地推開左霓霓。「你先別急,讓我看看孩子嘛。她應該還好,她能說話,代表她很清醒呢!」阿朱為豆豆檢查,又問︰「你能見陽光嗎?」
豆豆輕輕搖頭。「不行,一見陽光就喘不過氣來,身體也覺得很癱軟無力,好象會被太陽融掉一樣。」
阿朱低喃︰「跟其它人一樣。」
左霓霓在一旁急著說︰「怎麼辦?怎麼辦?豆豆沒事吧?」
「我會死嗎?」豆豆也問。
阿朱拍拍她的頭。「豆豆好乖,怎麼會死呢?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真的嗎?」豆豆不大相信,轉而看著左霓霓。「先生,我真的不會死嗎?我真的會好起來嗎?我還可以跟其它小孩子一起玩耍嗎?」
左霓霓幫她掖掖被單,然後對她很溫柔、很溫柔地笑著說︰「你會沒事的,豆豆這麼乖巧,怎麼會死呢?就像大夫所說的,你會好起來的。」她隱忍著淚意。
豆豆呆呆地看著她。「先生,你的笑好象——好象——」
「像什麼?」左霓霓淺笑吟吟,不讓眸子流露出一丁點兒會讓豆豆害怕的信息。
「像媽媽!」豆豆月兌口而出。
「是嗎?」
阿朱撇撇嘴。「別開玩笑了,他是男的耶,怎麼會像媽媽?不過做男人做到像媽媽,也夠糟糕的了。」
豆豆瞪大眼。「這很不好的嗎?」
阿朱點頭,但心底卻也不得不認同,因為她也有這種感覺啊!
左霓霓白她一眼,然後才對豆豆展開燦爛的笑容說︰「不會不好啊!」因為她根本不是男的嘛。
「好啦,我這里有些藥丸,你要每天吃一顆喔!吃完了藥,就會好的了。」阿朱把藥瓶放到她的床邊,叮嚀著。
「我記住了。」豆豆把藥瓶緊緊地攥在手心里。「先生,你會經常來看我嗎?」先生比她媽媽更有媽媽的味道呢!
左霓霓應允。「好,我每天都會來看你的。」
「我們先走,豆豆,你要多多休息喔。」阿朱說,然後又提起了藥箱,她今天還得去好幾家呢!
「嗯。」豆豆跟她們揮手。
左霓霓拍拍她的手,然後才和阿朱一起走出去。
出了門,聶雲正站在那兒似乎在等她們。不,應該是說在等左霓霓。
「還好嗎?」聶雲站在左霓霓的身旁,想抱住她,但又忍住。
左霓霓點個頭。「還好,她還清醒著,只是精神不大好。」
阿朱接口。「豆豆的情況已經算不錯了。說來也真是奇怪,隔壁那三個人不是最早有這種情況出現的嗎?一般來說,都是幾家、幾家一起中毒的。但豆豆卻這麼晚才中毒,真想不通。」
聶雲听了之後,腦中匆地靈光乍現。「這三個人是最早有這種情況出現的?」
「對啊!」阿朱對他的大吃一驚不以為然。「那天你也在場的嘛!那三個人不是說沒力氣,又見不得陽光嗎?」
聶雲想起來了。「沒錯,沒錯。害我一直找錯地方,原來是這樣。」
「到底怎樣?」左霓霓問出她和阿朱的疑問,聶雲的話讓她們听得一頭霧水。
「你們待會兒會去隔壁嗎?」聶雲不答反問。
「會。」
「好。」聶雲的黑瞳閃過精光。「阿朱,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好。」阿朱好奇怪,面對聶雲難得的好臉色、難得肯拜托她、肯對她說話,她卻已沒了當初那種雀躍與興奮之情。
「幫我仔細看清楚他們的後背,然後回來告訴我。」
「後背?」
「對,後背。你要看清楚,有什麼覺得奇怪的,都要告訴我。」
「為什麼要看後背?」聶雲該不會有什麼特殊癖好吧?
「你看就是了。」聶雲說著往鎮頭走去。「晚上回來見。」
「搞什麼嘛?」阿朱不滿地道。「拜托我們,卻又不告訴我們是什麼事!」
「他會說的,只是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辦而已。」每當他的眼神變得認真時,就代表他在思索著某件事;而這件事的重要性,甚至連她都要被放到後面。不過,那也正是他迷人的地方,認真而負責,她就是被這樣的他所吸引住的。
「你真了解他。」果然是好兄弟!「哎,你說,聶雲會不會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喜歡看人家的後背?」
左霓霓失笑。「別胡說了。」
「他真的沒有嗎?」阿朱仍然不死心地問。「他會不會喜歡男的?」
「我可以保證,他絕對、絕對沒有喜歡男的。」左霓霓幾乎沒拍胸口以示明監了。
「你又知道!」
她不知道還有誰知道?左霓霓神秘一笑。「我是他最好、最好的『兄弟』啊!」
晚上,月斜西方。
左霓霓與阿朱一起坐于聶雲的房間,然而晚飯過後,聶雲還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