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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 第11頁

作者︰譚曙

☆☆☆

偏偏只離開一會兒,文際覺得像一萬年那麼久,特別是那個不怕死的公主,像只麻雀一樣在他耳邊卿卿喳喳。他重獲自由後,第一件事就是要剪掉她的舌頭。

「……止虛也會法術,文際,你說他是什麼妖精呢?我還以為妖精都像你和偏偏那麼美……當然,他也不差啦……小皇叔認識他很久了,他知不知道他是個妖精……」

「他不是妖,他是神仙。」文際無法忍受她的無知。他身上一丁點妖氣都沒有,而且無聲無息到能瞞過偏偏,是個道行很高的神仙。

「神仙呀——」秭昳激動地大叫,「我見到神仙了!」妖精神仙一起出現,她怎麼這麼走運?秭昳笑得合不攏嘴。

文際鄙夷地冷哼一聲。

「哼什麼?」秭昳氣不過他的無禮態度,往他頭上狠敲一記。

「臭女人,你打我?!」偏偏這樣對他倒罷了,她普普通通一個人,也如此放肆,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打你怎麼樣?有本事你也跳出來打我!」她是公主,打他怎麼了,何況他還受制于人,「你以為你長得好看,我就舍不得打你?」她話罵得挑釁,聲音卻不大,樣子也不凶,保持著身為公主應有的儀態。

「你……」他埋下頭,用力吸氣,努力把自己的怒氣壓下來。

「沒力氣說話了?」秭昳逗了他好幾回。他始終不肯抬起頭來,她無奈地嘆口氣,眼珠開始亂竄。剛才偏偏進來的時候,放下一只竹籃,她這時才看到,揭開蓋子,里面是一些包好的糕點,和幾件小玩意。

「真有點餓了!」她拿起一塊來嘗,這些糕點雖然不如皇宮里做的來得精致,但也香酥可口,她一連吃了好幾塊。

「你餓不餓?」秭昳拿一塊糕點放在他嘴巴旁邊,「我這個人大方得很,不跟你計較,吃吧。」

他看都不看,繼續沉默。

「哎!你一個大男人,干嗎小氣巴巴地?不吃就不吃。」她用力咬一口手上的糕點。

「偏偏,你回來了?怎麼不見止虛……」她瞧見一旁的狐衣,整個人愣住,說不出話來。他是個人嗎?他怎麼會有這麼潔白晶瑩、欺霜勝雪的美麗長發?她好想模一下喲!

這個人,一見到漂亮東西就流口水。偏偏見她對著狐衣的長發發痴,用自己腦袋擋住她的視線,說︰「止虛說去通知洛陽王你安然無恙……至于,這個滿頭白發的男人,他是孤衣。」

狐衣?豈不是偏偏的兄長?秭昳挪幾步,瞅瞅狐衣,又瞅瞅偏偏,他們兄妹倆都有一頭美到無以復加的長發,讓她艷羨不已。

「偏偏,現在你該放我出來了。」文際大約被困太久,聲音有些疲乏無力。他以為偏偏一定會乘機奚落他一番,結果沒有,偏偏二話不說就把他放了出來。

他一重獲自由,秭昳立刻感到他的殺氣,馬上躲到偏偏身後求救︰「他要欺負我。」

「你不能動她。」偏偏一臉認真嚴肅。

「為什麼?」

「她是我的客人。」偏偏不想解釋太多。

偏偏道行略高一籌,而且有狐衣那座靠山,他不會自不量力到與他們作對,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臭女人在偏偏背後沖他做鬼臉。

☆☆☆

止虛回到洛陽王府,洛陽王正在房內作畫。他手上提著筆,靜靜地注視著桌上的畫,畫上墨跡未干,顯然剛完成。

畫中女子一襲紅衣,眼波流轉,唇角含笑,純淨清澈的明眸隱約含蓄一抹妖冶嫵媚,這美麗中藏著詭譎的女子,是偏偏。

實在是沒什麼可添改的了,他放下筆,目光依舊停留在畫中女子身上,絲毫沒有留意到進來的止虛。也對,止虛是神仙,行動悄無聲息,何況他一直專注于畫中。

「情這一字,累人不淺。」終究是止虛先開口,因為他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洛陽王才會發覺他的出現。

「你來了。」洛陽王臉上仍是一貫的氣定神閑,他不是不憂慮秭昳的現狀,他只是從止虛的神情看出,一切都很平安。

止虛坐下來,拿起桌上一杯酒,緩緩飲盡,道︰「偏偏不會傷害秭昳的。」他知道這是他想要的答案,他知道,洛陽王之于偏偏,是有願無求,他不求能與她長相廝守,他但願能想望著她,掛念著她,也就夠了。他愛一人,注定只是這樣,也只能這樣,他的愛只有這麼多,這麼多已然是全部,平和靜謐,但,刻骨銘心。

「多謝!」洛陽王執起酒壺,將止虛手中的酒杯斟滿。

止虛呷了一口,贊道︰「好酒!」洛陽王府總是有許多好酒,除去洛陽王是個曠古絕今的人物,他與他相交,便是因為酒。止虛是個好酒貪杯的逍遙神,但他絕不豪飲爛醉,他只是品酒,如世人听琴賞畫,是一種雅好。

「秭昳公主這幾日不會回來。」而且很明顯,那位公主壓根沒想過要回來,她似乎興致勃勃樂而忘返。

止虛接著說︰「你放心,我會看著她。」他會等待到他們找到天眼之後,公主要去要留,他怕也無可奈何。

「你多費心了。」洛陽王淺淺一笑,端起酒杯敬了敬。

「那你為我彈奏一曲如何?」止虛笑著問。

當然可以。洛陽王坐到琴幾旁,手指輕攏,撥動琴弦。清幽淡泊的琴音自他指間逸出,不沾染一絲塵世的氣息,他依舊是遠山遠水一樣飄渺無涯的姿態。正因為如此,止虛常忘記他是一個凡人。他與他把酒言歡,談禪論道忘了他也有七情,也會愛上一名女子。

可惜!他是一個變數。

天地間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這麼一個人。他,或者是她,上蒼賦予最完美無缺的外表,超塵拔俗的氣質,無與倫比的才智。他們沒有前生,沒有來世,如煙火般絢麗璀璨且短暫。

洛陽王就是這樣一個變數,而偏偏,則是他的變數。這場愛戀,早已注定,有始無終。所幸,他無求,所以並不苦楚。

☆☆☆

那五天,偏偏過得有些累。秭昳的興趣顯然已不在她身上,不是纏著狐衣,就是逗弄文際,她是落得清閑,可是,也太清閑了。還有那個什麼止虛,行蹤不定,說不準又從什麼地方冒出來。

想到沒多久就可以見到萼淚,她就興奮不已,可日子像烏龜爬一樣磨磨蹭蹭,她只好盡量不去想萼淚,以免被那些急不可待的迫切心清憋悶死。真到了那一天,她反而鎮定下來,處處小小心心,生怕出了岔子。

第五章游來游去的文字

聖雪峰高達數千丈,終年積雪,寒冷非常。偏偏找來一件厚厚的斗篷,給秭昳披上。上聖雪峰的事文際並不知情,偏偏囑咐過秭昳不讓他知道,止虛對陸離花、天眼也不甚熱心,而且畢竟他是外人,所以只留在洞內遠觀,上聖雪峰的,便只有偏偏、秭昳和狐衣。

初到聖雪峰,秭昳只覺得寒氣逼人,不料一陣大風卷來,飛雪刮在臉上,像刀割一樣。

「這個給你。」偏偏揚起手指輕輕一彈,指尖立即跳起一簇藍色火焰,那簇火焰藍得極純淨,美得秭昳一時忘了冷。

「愣什麼?拿著呀,不燙手。」偏偏又說。

是用手嗎?秭昳不是不相信偏偏,但是,一雙手經得起這火燒嗎?她伸出一根手指,踫一下,飛快地縮回來。果然不燙,她放心了,把那團藍色火焰捧在手中,剛一捧上,好似有股暖流從那火焰內傳出來,不一會兒流遍全身,一點也不冷了。

身上暖和起來,秭昳也就有閑情逸致四下打量。偏偏說過,聖雪峰是離天最近的地方,放眼望去,頭頂是白茫茫的天空,周身是白茫茫的冰雪,天上地下,仿佛只有一種顏色。倘若只是一個人待在這里,還真叫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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