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局不錯,這些都是綽隼的意思嗎?哦,她還真不敢想像。
「小姐,水來了。」鳴兒托著臉盆放到床邊的高椅上,再拿出絹巾放進水中浸濕擰吧,輕輕揉擦起翎兒細女敕的肌膚來。
「鳴兒剛才打听到一點情報。」
「哦?」翎兒微微側頭,並不十分感興趣。
「原來王府有二十二位寵姬,但卻沒有一個是有名分的。目前,隼王比較寵愛的寵姬有五位,當然其中一名是小姐啦。」
「皖兒還听說這里最大的是燕夫人,她是隼王留在這里的第一名寵姬,所以她就自恃為大夫人,掌管起‘後宮’事務來了。隼王府的人都尊稱她一聲‘燕夫人’,即使是目前最得寵的‘映芸’都不例外。」皖兒補充道。
幸好她不愛綽隼,不然光是和這大群女人搶丈夫就夠她頭昏了,還是獨善其身,只顧自己的好。
小睡一會,翎兒頓覺精神爽利許多。
對著鏤花銅鏡,她慢慢梳理著自己的頭發,她凝視著額間的梅花剌青久久,然後用手指柔柔撫著。
「梅花很美。」
又是乍然響起的聲音,不知是否被嚇得太多次了,這回翎兒倒很冷靜。
說話間綽隼已來到她身邊,他伸出修長的手指,用指尖輕輕踫觸那枚定于她潔白的額間,如雪中綻放的紅梅刺青。
「很美,太美了,跟你的眼楮很相配。」
其實他老早想好好看清這妖嬈的刺青與她美麗清澈的眼楮是否能相得益彰,只是每回說不到幾句他們就吵嘴,讓他不得不一再推遲細看的。
不知該說什麼好,道謝嗎?她與他好像不需要這些矯情的禮節,畢竟他們是水火不容的;罵他只懂沉溺美色嗎?又太浪費唇舌。
是以,她只好靜靜地回眸看著他,無言。
綽隼笑著。「很難得,你居然沒回嘴。」
翎兒沒好氣的斜睨他一眼,難不成他覺得他們應該天天吵才算正常?
「怎麼刺上這朵梅花?怎麼不用玉飾貼上去?」
一般女子愛美,所以都愛用一些飾物貼于額間,增添麗姿,但她呢?居然用刺的,而且還是如此艷紅冷絕的梅,太嬌嬈媚人了。
「有一次想逃走的時候不小心撞破了頭,後來就索性刺朵紅梅上去了。」說完她才醒悟,她根本沒必要告訴他原因嘛!真是見鬼了!
「我今天在這里用晚膳。」綽隼宣布,好像這是一件能讓她畢生榮幸的事。
話說完,趙管事從門外進來,拿筆在本子里寫下一些字,然後又命人在這里掛上紅燈籠,並端來美酒佳饉,一切安排好後,閑雜人等都退出去,連一直跟在綽隼身邊的侍衛喬康也被摒退。
「為什麼要掛紅燈籠?」翎兒奇怪。
「你不知道嗎?」
綽隼淺呷一口酒,把她摟到懷中,再哺酒給她喝。他喜歡看到她紅粉緋緋的微醉模樣。
嗆著吞下酒,她橫瞪他一眼,沒好氣答道︰「我該知道什麼?」
「如果我要在哪里留宿,那麼,門前就掛上紅燈籠。」
「什麼?你要在這里留宿?」翎兒睜圓一雙水眸,吃驚地叫。
綽隼感到幾分好笑,他環抱雙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對。有什麼問題嗎?」
是啊,有什麼問題呢?她不習慣是她的事,與他何干?
「沒。」幾次的交歡都沒一回讓她真正感到愉快的,要她不對這事恐懼也難。
「既然沒問題,我們來喝酒吧。」綽隼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喂她吃東西。
有時候,他也會挺寵愛這些寵姬的--在他心情好的時候。
翎兒小口小口地吃著,心里暗暗叫苦。
她真恨不得這些佳肴像山一樣高,能讓他們吃到明天都吃不完;或者一個時辰的時間變成四個時辰那樣長,最好永遠看不到天黑;或者,哦,她希望他吃下的那塊雞肉是被人下了巴豆的,然後讓他拉個不停……她壞心地胡思亂想著。
夜風徐徐,一切都是那麼安靜祥和,月光如銀水般灑了一地,映得屋前一片雪白,如霜。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這句李白名句,雖然簡單易懂得連三歲孩童都會念,但最簡單的往往也最真,不花言巧語,也沒過多的渲染,卻把這床前的月描寫得淋灕盡致……
「在想什麼?」綽隼不悅問道。她怎麼總是失神,她是否只對著他失神?
「我在想這地上的銀霜,和李白的詩。」翎兒凝眸看著地上的光華,淺笑吟吟。
盯著她難得一現的笑靨,他失神了一會。「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嗎?」
「嗯。」翎兒點點頭。
「你在傷春悲秋?」綽隼沒看銀霜,只是注視著佳人。
「哪有。」她只是愛看這潔白無瑕的月光,與情懷無關。
「我不許你對著我的時候卻在愁這無關要緊的風月。」綽隼撇著嘴,清冷的語氣是不滿,也是命令。
「是。」翎兒懶洋洋地回應。
忽然想到某事,綽隼攏起眉峰,大喝一口酒後,道︰「明天我有個宴會,你跟我一起出席吧。」
「為什麼?」她驚問。
拜托,他看她三年都不出媚紅樓一步,就知她討厭交際啦,他還要帶她去那鬼地方,他什麼意思嘛?!
綽隼鎖緊眉頭,有點不耐煩。別人對他的命令從來只有無條件的服從,哪有人敢問為什麼,她知不知道身為寵姬最基本的要求是服從?經常問問問,她煩不煩?
「你只要遵從就可以了。」綽隼忍耐道。
翎兒也蹙起眉。「我不想去。」
他又開始橫蠻啦,她最受不了他這個樣子了。
「這里沒有你說不的權利!」綽隼惱了,火氣又輕易被她撩起。
「你有這麼多的寵姬,為什麼偏叫我去?」她就是不想去嘛,為什麼要逼她?
「她們是她們,你是你。本王叫你去你就得去。」他火大地冷聲道。
「這不是理由,反正我不要去。」翎兒跳離他的腿,噘著嘴背對他。
要不是他正在生氣,他會很欣賞她現在的嬌嗔模樣;但,他現在正滿月復怒火。
他對別人從來只會冷漠相對,幾曾扯起過如此大的怒火了?偏偏她就是有此本事,總令他失去理智。
「你不得不去。」她知不知道這里誰最大?
「叫你的燕夫人去吧。」翎兒也火大道。
「本王是叫你。」綽隼扳過她的身子,冷冷地看著她道。
他不收力的鉗制弄痛了她,但她沒哼聲,只是蹙緊了細眉。
「王爺,以您的尊貴,只要您說,翎兒想其他的寵姬都會前僕後繼地來服從您,何必為翎兒惱怒呢?豈不浪費王爺好好一個後宮嗎?」
綽隼的濃眉幾乎皺成一塊。「本王的事何時要你來管?你也只不過是後宮里的一員。」
「不,翎兒沒這個福分做其中的一名。」她盈盈笑著,但笑意極冷冽,包裹著濃濃的不屑。
綽隼也听出來了。「你不屑嗎?以一個寵姬的身分?」他冷笑。
「是,但翎兒不像其他人那樣享受這名譽。」她徹底嗤之以鼻。
「她們不該享受嗎?跟著本王好處可多了,」他毫無笑意地大笑著,目光銳利。「他日本王登上皇位,她們甚至可能當上貴妃呢。」
翎兒嗤笑奚落。「王爺能不能當皇上,翎兒是不敢說。但依王爺現在的情況來看,治國未必了了,倒是一個君王的風流學了個十成。」
「你--」
第一次被人如此毫無保留的嘲笑揶揄,而他居然無法反駁,他的顏面何存?
「真是夠牙尖嘴利!也許本王該讓你當個皇後。」
綽隼鉗住她,看她的眼神極度冰冷,幾乎沒把她凍結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