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體溫要這樣量。」他拉下玉荑,按住她的背心,將她傾壓到面前。
他的大特寫赫然佔滿了她的眼瞳,額頭對著額頭,眼楮對著眼楮,呼息交融,她粉臉漲紅,好像快窒息了。
看到她不知所措的樣子,他心里暗笑。「我發燒了嗎?」
「沒、沒有。」倒是她,全身都快要沸騰起來了。
他輕輕放開她。「那就好,趕快去寫新聞稿。」
「我、我習慣到報社去寫。」該死的,她咬到舌頭了。
她所工作的出版集團幅員廣闊,除了發行數款報紙、雜志之外,還有出版各類書籍的部門。整個出版集團的同事都很融洽,互相支援是很常見的事。
這當然也要拜他們的老板所賜,每個進入該出版集團的人都要在各個單位輪值,熟習所有事務,再按照才能與意願分派到所屬單位去。
「報社里沒有我的陪伴喔!」他宛如情人低呢。
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大總裁——」
「不要叫我大總裁。」還是很溫柔。
奇怪,他沒有為那個「大」字生氣耶!
「叫我『鞏天翼』。」他撫弄她的發尾。
她發現她快要說不出話來了。「你今天一定是吃錯藥了。」她搖搖頭,一臉迷茫。「下午離開前,你還警告我不要斷手斷腳才跑回來。」
「我那是在關心你。」
她不是沒有感受到,只是……「用很凶的口氣?這算哪門子的關心?」
他差點笑出來,這個愛記恨的小女人!
「我得維護我的尊嚴。」他振振有詞。「那時候有很多人在場。」
「那現在是……」
「我發現我深深受你吸引,而我不想抗拒這股力量。」
說的好像真的一樣。
她的理智思維告訴她,他轉變得太快了,其中必有詐。但是感性神經告訴她,她想要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因為她有相同的感覺。
她搖搖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我是記者耶!」她提醒他,也提醒自己。「你最最討厭的那種人。」
看她逐漸步入他設下的陷阱,他心里暗自得意。
「我知道,但記者只是一種身分,難道你指望『記者』能對抗我為你著迷的心,就像大蒜之於魔鬼?」必要的時候,他可以浪漫得像一個詩人。
她瞪著他的眼神就像他頭上多了兩只角。日綺一邊用力咳嗽,一邊跑回她的辦公桌。
她打開抽屜,把東西統統拿出來往包包里猛塞。
她要逃走,愈快愈好!
她沒談過戀愛,以前她凶巴巴,根本沒人敢追她,後來她學三姊走「魔女路線」,幫那麼多商場戰將寫傳記,這些人會因為她的小小伎倆而隨她擺布,但絕不至於對她窮追不舍。
現在鞏天翼正面攻過來,這樣的男女角力,她不會玩啦!
碑天翼噙著笑,直接走到她面前,雙掌撐在她桌上。
「我坦承被你迷得神魂顛倒,難道你很意外嗎?」
「我……」呃,其實他不需要「神魂顛倒」,他只要「乖乖合作」讓她采訪就夠了。
心底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吶喊︰不夠,這樣當然不夠!
「難道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他抬起她的下巴。
她呆了兩下。這當然是她想要的!
雖然這轉變怎麼想、怎麼怪,但只要一想到如果鞏天翼把目光投注在別人身上,她的心就會開始發酸。她可沒有忘記,當她驚覺羅莉就是他要的「腦袋空空的漂亮女人」時,那種酸氣從胃部一路往喉嚨沖的痛苦感受。
完了!一向視男人為絆腳石的她,這次遇上命中注定最大的絆腳石。
她無法抗拒他,她喜歡上他了!
喜歡上一個男人的感覺不像山崩地裂,也不像山洪爆發,她的心很自然就接受了這個發現,好像「喜歡鞏天翼」早就是存在的事實,只是她一直沒「發現」而已。
她茫然地看著他,他一派自然地為她打開電腦電源。
「快點坐下來寫,寫完我送你到報社交稿。」
「用E-Mail傳過去就好了。」她真佩服自己還能愣愣地回應。
「不管怎麼樣,這新聞應該很重要吧!快點寫,我記得報社有載稿時間。」
一听到「截稿時間」,日綺馬上回過神,打開小記事本,開始喀啦喀啦地打字。不管她多麼專心回想警匪對峙的危險情景,鞏天翼的身影就是有辦法在她的腦海里飄來飄去,拒絕被她忽視——即使只有一秒。
听著喀啦喀啦的打字聲,他回想起下午在會議室里那場激烈的爭論。
辛烈與谷豐城站在同一邊,而他與耿鴻是同一國的,爭論的主題是女人。
陶日綺這個女人——
「我不相信她會是商業間諜。」向來一板一眼的耿鴻難得激動成這樣。
「我也不相信。」他也投反對票。
比豐城搖搖食指。「你們都被她迷得團團轉,才看不出她的小把戲。」
「亂講!」耿鴻爭紅了臉。
「什麼小把戲?」他沉著臉問。
「各位親愛的工作狂朋友,麻煩你們有空到夜店去泡一泡好嗎?工作得這麼辛苦,無非就是要享受酒足飯飽、美女環繞的樂趣嘛!只要你們在女人堆里打滾,不出三個月,包你把女人駕馭男人的把戲模得熟透透。」
比豐城言笑晏晏。他是標準的情場浪子,沒有女人能套牢他的心。講到「女人經驗值」,他絕對高居四人之冠,號稱天底下沒有他泡不到的馬子。
「對了,耿鴻,你資質駑鈍,是標準的二楞子,你恐怕一輩子都要被女人吃得死死的。」
雹鴻一听,拗脾氣更拗了。「日綺才不會那樣!」
「不準你叫她名字,給我規規矩矩稱呼她『陶小姐』。」鞏天翼陰著臉警告。
「其實她的把戲很簡單,就是『欲擒故縱』。利用兩個男人為她爭風吃醋,從中覓得好處。瞧,耿鴻,你不是被她迷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才沒有!」
他怒瞪過去。「誰說沒有?我親眼見到你巴不得把畢生絕學全傳授給她。」
比豐城嘖嘖嘖地嘆道︰「別說耿鴻了,就連你也一樣。」
「我怎樣?」他大聲應回去。
「你不是很討厭記者嗎?你一開始不是很反對這個企畫案嗎?結果呢?在她的擺布下,你下令天天要跟她膩在一起,還片刻離不開她。」
被戳破心思,鞏天翼恨恨地瞪了谷豐城一眼。
話講到這里,要撕破的臉統統都撕破了。
比豐城啪啦啪啦地又講了一堆陶日綺這樣這樣、陶日綺那樣那樣的話,這些話非但沒有平息他們的怒氣,反而讓他更堅定某個決心。
「咱們情同手足,實在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女人鬧到兄弟鬩牆。」谷豐城以這句話做結。「不管怎麼說,她還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女人。」
會議室里,陷入短暫的沉默。
沒有多久,他決定了,她怎麼對待他,他就要怎麼反擊回去。
一直都沒說上半句話的辛烈終於派上用場。
「給我陶日綺的完整資料,我要知道她最大最大的弱點在哪里。」
他心有不甘!
這個小女人用盡辦法在他的心里激起漣漪,讓他的目光只能追隨著她,讓他的心里只能容納她,讓他打破一貫的工作原則,讓他差點維持不住總裁的尊嚴,其實目的只有那一個——
可惡!他用力捶下一拳。
「怎麼了?」正把寫好的新聞稿傳出去的日綺嚇了一大跳。
「沒什麼。」他露出笑容。只要他願意,那張嚴酷的表情可以瞬間柔化,讓許多女人胸口怦怦跳。「快點弄完,我帶你去吃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