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兩個人這麼快就看對眼啦?」白恕橫靠過來,笑眯眯地說道。
換作是平時,她早就跟教授斗起嘴來,但是現在,她一分一秒都不願舍棄瞪著韓道辰的機會。
愈瞪愈覺得,這個家伙……變得好有男人味!
她忍不住拿以前的他與現在的他作比較。他墨濃的眉呈一字型,尾端斜斜上揚,跟以前一樣;他鼻梁挺直,看起來英氣煥發,也跟以前一樣︰他的唇型剛毅,不笑的時候很嚴肅,笑起來整張臉都變得柔和,也跟以前一樣。
對了,她知道是哪里不一樣了。
眼神!
以前他的眼神總是清楚地表達喜怒哀樂。心思可以被洞悉,然而現在的他不是如此。他的眼角有著淡淡的笑,笑意隱藏了他心中所思,他的眼神變得深邃難懂,卻更有魅力了——即使不甘願,她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接下來,她以挑剔的眼光打量他的裝扮。他留著稍短的西裝頭,斯文之外,更見帥勁。一套手工西裝穿在他身上更見英挺,那條鐵灰與銀藍交織成菱格紋的領帶真的很襯他,大有畫龍點楮的功效;再低頭看看他的皮鞋,光可監人!
整體看來,他完美無比。
「喜歡你所看到的嗎?」他附在她耳邊,悄悄問。
她記起,以前每次他在她耳邊吹氣,她整個人就酥軟得站不住腳。
她勉力自持。「關你什麼事?」
「我想知道,我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有!把你那顆該死的豬頭擰掉就得了。」
「小穎,你好殘忍。」他說得好像被她傷了心。
「不愛听干麼問我?去問別人啊!」
他頂了她一下。「我想討你喜歡。」
她惱得沁出了紅暈。「去你的!」
她只覺得腦門猛充血,卻不知道他們之間暗潮洶涌,很多人都注意到了。
白恕橫當了她的大學師長四年,指導教授六年,又一起共事一年有余,他從來都不知道有哪個男人會把他的愛徒逗得又惱又怒,說不出話來。
看來,听取佷兒的建議把韓道辰聘進「康諾」,確實有意思!
「相信你們一定會處得很好。韓先生,你會好好照顧風穎吧!」
「當然會。」他親昵地摟近她。
「等等,這是什麼意思?」她用力轉過頭,懷疑地看著他們。
兩個男人都沒有理她。
「風穎是我們『康諾』的金頭腦,千萬別怠慢了她。」
「請放心,我一定會把她放在心里的第一位。」
他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風穎用力掙扎著,心里充滿疑惑。
他暗施巧勁,握住她的手臂,不讓她掙扎亂動。
「等一等——」她這才為時已晚的想起,白教授要她見的人呢?在哪里?
那位超級神秘來賓,該不會就是這個混蛋吧?
韓道辰歉然地微笑。「恐怕我們要先行離席了,我們這對許久不見的老朋友,很想另外找個地方敘敘舊。」
還沒等到白恕橫的首肯,他就霸道地箝制她的腰挾持她離去。
出了「天香樓」,少了眾多眼神的關注,風穎立刻嚷叫起來。
「放開我,可惡,我叫你放開我!」
「不放。」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
「敘舊。」
「我們有什麼舊好敘?」
「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不是都會聊聊彼此的近況嗎?」
「我跟你才不是什麼老朋友!」
「那你會不會比較同意說『老相好』的說法?」
「去你的!」她張牙舞爪。
「嘖嘖嘖,你以前很文靜,從來沒有這麼暴力。」
「那是以前!」她喊。「而且我從來就不文靜。」
「也對,我早就知道你是個里外不一的小騙子。」他輕笑。
「早就知道?」她以為,當年她把「縴細少女」的角色扮演得很好。
「不知道以前是哪位小姐說過,她最喜歡莫扎特的作品,但好幾回我偷听她的隨身听,里面居然都是震天價響的搖賓樂。」
她反唇相稽。
「我也記得,不知道哪位先生說過,他熱愛所有財經書籍,結果我到他家一看,上述書籍沒見半本,倒是床底下藏了一疊雜志,堆得比什麼都高。」
話才逞強地說完,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唯一一次到他家、他的房間,就是她「火燒」的那一次。
白痴!她提起那天干麼?自討苦吃!
他瞥了她一眼,眸色明顯地變濃。就在她思索反擊之道,隨時準備反唇相稽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他並沒有拿「那件事」來大作文章。
為什麼?她至今仍然覺得有些別扭,但為什麼他陽陽如常,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點也不介懷?
不可諱言的是,他坦然的態度降低了她心中奸窘好糗的感覺︰心情自然了些。
他發動引擎,倒車出停車格往外駛去。
「我剛從美國回來。」
必她什麼事?想敘舊?她才不想听,他白個兒慢慢敘吧!
話雖如此,但她的耳朵還是靈敏地豎了起來。
「我先前待在紐約一家生物科技藥品公司,擔任管理職。」他瞄了她一眼。「目前單身。」她的耳朵?然豎得筆直。「從未結過婚,女朋友征求中。」
她不自覺地吁出一口氣,卻矛盾地在心里反問︰這關她什麼事啊?
「對我還有疑問嗎?」
她要笑不笑。
「沒。」想了想,又覺得這樣實在太便宜他了。「這就是你所謂的『敘舊』?你以為我有興趣听你的私事?」其實她真的滿有興趣,只是不好表現出來啦……
他輕而易舉地看穿了她的心。
「不要生氣。」他握著方向盤,回她一個彬彬有禮的微笑。「這是為了公平起見,畢竟這幾年來,我一直都在關心你的動態,但你卻似乎寧願把我忘記。」
她很震驚。「你一直都在關心我的動態?」
經過那個災難式的初夜,他們之間不是已經Game0ver了嗎?
他瞥了她一眼,左臂屈靠在車窗上。「難道你每年生日、大學、碩士班、博士班放榜、畢業,甚至到『康諾』上班的第一天,都沒有收到鮮花祝賀?」
風穎一愣。
她這才想起來,這些年來,重要的日子里她總會收到一束無名氏的花。
那些花可不是隨隨便便扎幾朵爛玫瑰就了事。她記得,最近一回是粉紫桔梗與香檳玫瑰的組合,花朵含苞待放,精致得讓人不忍隨手丟到最近的垃圾桶。
那是他送的?
「千萬不要太感動。」他搖搖食指。
她臉一紅。剛剛那瞬間,她真的心動了一下。
但為了掩飾情緒,她氣急敗壞地嚷。「去你的!你無權窺探我的生活。」
疾行的車輛倏然減緩,切入路邊的停車位。
他深情款款地回過頭。「我只是窺探,可沒有攪局。」
她把臉轉到一邊,心思亂紛紛。他為什麼關心她的動態?難道他……
「小穎。」
她回過頭來。「不要那樣叫我——啊!」
他以迅雷下及掩耳的速度靠過來,在她的唇畔一點,印下一個吻。
「不要對我動手動腳!」她一把推回去,卻沒有動搖到他分毫。
換句話說,動「口」就可以羅?他溫柔地笑,眸底好似有萬分真切。
「我只是想給你一個很普通的美式頰吻。我剛從美國回來,記得嗎?」
瞧他說得那麼誠懇,這樣一來,好像是她反應太劇烈了。莫非是她心里對他還有幻想,容易神經過敏,所以才會大驚小敝?
可是那個吻明明不是印在頰上,而是嘴唇旁邊一點點,差點就要接吻了啊!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同時,他毫無預警地投下一顆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