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有了他,她真的可以克服一切困難?
連那件事、那個弱點……也可以?
香港有很多別稱,以前被譽為「東方之珠」,充滿了古色古香的氣息,現在則叫作「動感之都」,強調整個城市年輕化又富有朝氣的滋力。
這一點,從位于大嶼山的香港國際機場就可以看得出來。
由便捷的機場捷運,寬廣明亮的空間,到毫無窒礙的動線設計,全部一體成形,絕不會讓旅客一頭霧水,在原地打轉,誤以為自己遇上了鬼打牆。
效率,這兩個字在這里發揮得淋灕盡致。在初抵香港的那一刻,每個訪客便都明白,要貼近這個城市的脈動,秘訣就是「動作快」。
乃菱隨著周克輔熟門熟路地在機場活動,把入境的一切手續都辦妥。
「走不走得動?要不要我扛你?」
走在各色人種匯聚的機場大廳,他偏頭笑著問。
「不用、不用。」她小聲嚼咕,號令不久之前近在機上瑟瑟發抖的雙腿,跟上他的步伐。
讓他扛著走還得了?那豈不是昭告全天下,她傅某人怕坐飛機了?
沒錯,乃菱在心底無奈地大聲承認,她有「恐機癥」!
其「恐」之程度,大概跟笑笑的「怯場癥」有的拼,只不過大鐵鳥不是她日常必備的交通工具,多要她一直巧妙地避開搭乘的機會,就不會有太多人知道這個秘密——當然,她也可以仗著這一點,繼續理直氣壯地斥責笑笑的「怯場癥」。
但是,經過這一航程的折騰,她不認為這個秘密還守得住。
起碼她身邊這位神采奕奕的男士,一定嗅到了不對勁的味道。怎麼辦?
坐進下榻酒店派來的禮車,她喝了杯濃茶,補了個妝,稍事休息後,終于恢復了生龍活虎的原貌。
怎麼辦?剛才的問題又閃進她心里。
她聳聳肩,對他的後腦勺偷偷吐舌頭。如果到時候他問起,那就看著辦哩!
她原本就不是枯坐著卿卿唉唉,苦等天塌下來的無聊之人。她的想法很簡單,既然現在腳丫子是踩在陸地上,就不必去管在天上嗡嗡亂飛的大鐵鳥。
至于「恐機癥」——那是幾天後的事,等她要回家再說!
不久後,禮車開動,平穩地駛入繁華地帶。
「哇,我來到香港了!」她虔誠地低語。「我竟然來到香港了!」
旁邊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朗朗的音頻共振了空氣分子,搔動她的心,她忍不住也牽動起嘴角。
「不知道是誰發動八年抗戰,說自己絕對不來的?」周克輔拉拉她的客發。
可惡,居然吐她的槽!
乃菱收起笑容,轉頭看風景,假裝啥都沒听見。
之前的種種抗爭,矛頭其實不是對準「香港」,而是瞄準「飛機」。
因為恐機癥,她從來不敢多想自己有真正踏上旅途的一天。但是,隨著禮車繞啊繞,眼前所見盡是貨真價實的香港街景,說她心里不激動是騙人的。
從小,她就見識過太多香港渡海到台灣的「舶來品」,舉凡港星、港劇、港產小說、港式飲茶,都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楮,以至于她小學最向往的畢業旅行地點是「海洋公園」,而青春期最渴望的浪漫約會,則設定在「太平山春夜景」。不過,這些夢想通通因為恐機癥,而丟進焚引爐里銷毀。
現在,她到香港了,好像一腳踏進港劇世界里看什麼都新鮮,看什麼都有趣!
「啊,燒臘店……啊!你看你看,那是廉政公署耶,我以前還幻想過,被商業罪犯調查科請進去喝咖啡是什麼滋味…啊!SYARBUCKS,原來這邊的人也愛喝咖啡……」她頻頻驚呼,興致很高。
「啊!他們這里也有7—11,不過好小間!」
周克輔隱隱忍住笑。
此時的她看起來就像闖進游樂園的孩子,哪還有平時放作凶悍的模樣?
「你看起來很高興。」他玩味地看著她。
「是呀,我根高興。」她愉快地點點頭,腦子里開始浮現燒賣、牛肉丸、叉燒酥等美味小點的影子
「跟在飛機上的模樣截然不同。」他緩緩地說連意有所指。
跋快!再把頭轉過去看風景,僅裝啥也沒听見
「乃菱?」
听到那比平時稍低一些的語調,乃菱立即知道,他想要問起飛機上的事。
「看!那里有間許留山甜品店耶!」她漾開一張燦爛的笑顏,企圖塞住他的嘴巴,漂亮的鳳眼送出明確的訊息︰本姑娘現在心情正好,你要是敢說出大殺風景的話,你就給我試試看!
他一字不差地接收到了!
第五章
周克輔不著痕跡地梭巡了她的小臉一圈,然後停住,不再言語。
不急,反正他有的是時間,總有機會要她攤開問題說明白。
很好,算你識相!
她轉過俏艷的臉龐,看著車窗外,繼續對街景發出各式各樣的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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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酒店CHECKIN,囑明房間一定要有雙人大床後,兩人立刻上樓。
雖說香港與台灣之間的距離說長不長,搭飛機需四十五分鐘,但經過一趟飛行,總覺得已經奔
由過一回,兩人都忍不住想休較一下,放松自己,一進房間,乃菱就忍不住發出驚呼。
「好漂亮的房間!」她踢掉高跟鞋,往大床上一撲,薄紗床慢立刻垂蓋下來。「好舒服啊!」她在床上左右滾動,看著美輪美奐的大房間。
屋內來歐風設計,不只有張浪漫的法式大床,就連古典造型的寫字台、梳妝鏡、宮廷椅,也都一應俱全,讓人恍若踏入小一號的歐陸宮廷。
乃菱早有耳聞,香港地狹人稠,寸土寸金,一般人到香港游玩,下榻的酒店房間都小得可以,偶爾還會被打開的行李箱絆倒在地。不過,算霍晉風識相!整個「勉力香江自由行」的配套設施都堪稱豪華,不然,她就鼓動笑笑拒嫁,嘿嘿!
周克輔打發掉送行李過來的服務人員,反應不若她興奮。他處之泰然,仿佛對這樣的場景早已司空見慣。
他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樣自然,慢條斯理地月兌下長褲,只著一條僅供蔽體的貼身小褲,讓腿上所有的毛細孔都接觸到新鮮空氣,免得悶壞了。
他走來走去,一下子去洗把臉,一下子去調整空調,一下子燒水泡茶,一下子開電視放音樂、一下子把行李等該歸位的東西,通通擺置整齊。
「你是不是常住飯店?」乃菱轉過頭來問,依然維持趴趴熊的姿勢。「要不然,怎麼一副經驗老到的模樣?」
「還好啦。」他坐在屏幕前,開始上網。
突然間,乃菱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努力盯住他的大腿。
「喂,你過來一下!」
「干嗎?」
「過來一下嘛!」
他不情不願地放下酒店提供的上網系統,來到她面前。
乃菱趴在床上,眼尖地發現他的左腿上,有一片青青紫紫的瘀痕。
「你的腿怎麼了?」她瞧得好仔細。
「什麼怎麼了?」他也低下頭。
乃菱指給他看。
「我記得昨天晚上,這里沒有這麼大塊的淤青啊。」嘿嘿,不好意思,天天果程相見,讓她對他的身體完全了若指掌。「這是什麼時候撞的?」
她伸手去揉。這麼大片的瘀青,看起來怪可怕的,一定很痛!
他挑挑眉,神情古怪。「這不是撞的。」
「那是怎麼樣?」她一雙玉掌圈住他的大腿,拇指揉啊揉。
他看著她,一臉「你不問,我還真不知耍如何說出口」的奇妙表情。
「這是你捏的。」
「我?我什麼時候捏過你了?」她抬起眼兒,一臉含冤莫白。「‘那個’的時候不能算數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