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又遞過來第二份文件,那是一間獨棟的小洋房,位于著名的豪富社區,另外還附上了房子各種角度的照片,屋內已有豪華的裝潢,只等著主人入住。
「這間房子也會是柳小姐的,只要妳同意,就馬上簽署房屋產權轉讓書。」
這個才真的是大禮,這間豪宅所費不貲,而他竟然輕易的送了出去。
她玩味的想著昨天遇到的那個男人,才一天時間而已,已經準備了如此豐厚的大禮,如他所說,他確實獨特,確實高效率,確實令她印象深刻。
「另外,外面那輛車子也將是柳小姐的。」
隨著林律師所指的方向,她才明白,門口停放的那輛銀色跑車,也是他帶來的禮物之一。
當一個男人存心用他的財富來砸人的時候,原來是會痛的,還有點輕飄飄的感覺,她像大醉一場,又像宿醉未醒。
巨大的財富,不可盡數的好處,原來,人在利益面前,驕傲、自尊、良知,竟是脆弱的不堪一擊。
她只是個普通人,從來都沒打算以聖人自居,也沒打算當個清高的人,眼前的條件,隨便一個都夠她奮斗很久了;但是,她就是有一點點倔脾氣、一點點的自尊和驕傲,她沒有窮到要飯,沒必要如此作踐自己。
那男人不是好惹的,他給妳一分,就要妳割肉斷骨還他十分,明知眼前是萬丈深淵,她不想傻傻的往里面跳。
她暗暗的吸口氣。「林律師,請你把這些拿回去吧!代我轉告翟先生,我謝謝他了。」
她的拒絕他並不意外,只是平靜的又遞了一份文件過來,她愣了一下,他還要干什麼?
她心驚膽跳的看著,瞬間,臉色大變。
文件上明確的指明,她這間服飾店的租約到下周為止,而她花費一番力氣談成的幾筆生意也化為烏有,兩筆未到期的貨款要提前交付。
簡單的說,她這兩年為服飾店所花費的心血將付諸東流,也打壞了她未來五年內的計畫。
這只是開始,如果她再拒絕,還會為自己招來什麼禍端?
一次偶然相遇,一個陌生男人的邀約,她可以干脆的拒絕,但現在,他挾帶著巨大的財富和權勢而來,卻是絕對的勢在必得。
如他所說,他向來直接,向來干脆,上一次她的拒絕,竟勾起了他的挑戰,她不是愛作夢的小女孩,知道這次她若膽敢再拒絕他,他的回報也會是殘忍的。
開服飾店是她自小的夢想,她攢下賺到的每一筆錢,才能讓她的夢想實現,為了一個男人莫名的私欲,這間店就要輕易的毀在他的手中了。
翟律,她恨恨的咀嚼這個名字,自長大成人後,第一次,她有想殺死一個人的沖動。
不用活在古代,現代一樣有人做著強取豪奪的買賣,她又氣又恨。
律師的聲音溫和冷靜,听來有些同情。「柳小姐,翟先生是個很慷慨的人,非常的慷慨,如果妳听過洛原集團,就該知道他是誰。」
林律師是暗示也是警告,別惹怒了他嗎?她心里冷笑一聲。
洛原集團,它跨足多個產業,舉凡食品、房地產、建築、汽車、化學、交通、金融、銀行、保險……都佔有一席之地,幕後的操作者就是翟家,他們的子弟遍布各個子集團,是個非常顯赫並有悠久歷史的大家族,是真正上流社會中的上流社會。
翟律,她該想起來是他的,身為翟氏新一代最搶眼的人物,他以絕對的強勢和精悍能力出頭,理所當然成為最耀眼的那個,並大有機會取得接班人的地位。
那個男人不是虛言恐嚇的,他說到做到,報章雜志上才剛報導完,他強行合並企業,鐵腕裁撤掉一千多名員工,現在員工的示威抗議行動已經盤據報紙三天的頭條。
而他在東南亞設廠投資的新聞,同樣的也佔據財經新聞的版面,當地政府以接待國賓的待遇歡迎他,他權勢燻天,令人無法漠視。
她深吸口氣。「翟先生要我做什麼?」
回答她的還是一份文件,這位律師也未免太沉默是金了,也或者,這可以讓他不用開口說出令他尷尬的話。
文件中明確載明了她要「陪伴」他半年,期間尚有每個月定時的「補貼」,以及不定時的「紅利」,翟律有權隨時終止契約,而她只要時間到了就算解約。
她冷哼,身分不就是情婦,任務是陪睡,居然還寫得這般文雅,他居然為了得到她不惜做到這種程度。
她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伸頭縮頭都是一刀,過程可以樂意也可以痛苦,反正結果只有一個。
她不願意也得願意,但願意更好。
她不是十來歲的小女生,對人生抱有粉紅色的夢想,她再實際不過了,她只是螻蟻,無力對抗那頭巨獸!罷了,不過是陪睡,有什麼不能忍耐的,就當自己被惡狗咬一口好了。
「我想和翟先生說話。」
「好的。」林律師點頭。「翟先生有交代,妳可以直接打電話給他。」
她在內室撥通了電話,鈴聲在響了三聲後被接起。
「喂?」
「翟先生。」她輕道︰「我是柳輕。」
「嗯。」他慢條斯理,籌碼盡在他的手中,他沒必要著急。
她恨得有些牙癢癢的。「我看到林律師拿來的文件了,你的條件非常的誘人。」
他的聲音听來有些懶洋洋的。「嗯,繼續。」
「當然,你的恐嚇威脅也很嚇人。」
他的聲音沒有波動,但她確定,那如絲絨般低沉的嗓音里滲進了一絲笑意。「我要確保萬無一失,我不喜歡失敗。」
他要一個女人,連等候都吝嗇。
他不多問她打電話的意圖,也知道她必然答應,不管是出于財富的吸引,還是不得不服從的威脅恐嚇,他道︰「這只是一個契約行為,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意思是,這對他而言只是一場游戲,要她清楚自己的地位,不要有其它的妄想,她不笨,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
她點了點頭,也是很認真的。「是的,這只是一個契約行為,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愉快,我一向害怕糾纏不清。」
話筒那端是長長的沉默,他顯然是難以置信她的反擊,這話對他根本是一個污辱。
「這種情況絕對不可能發生。」
「既然如此。」她深吸一口氣。「翟先生,我很高興接受你的條件。」
打落牙齒和血吞就是形容她現在的心情吧!
她的答應在他的意料之中,他道︰「今晚七點,我有一個宴會,我要妳陪同我出席,打扮的漂亮一點。」
「絕對讓你滿意,翟先生。」
並非他敏感,他確實听出她的聲音有一絲淡淡的譏諷。呵!這是只美麗又有爪子的小貓。
晚上七點整,司機將車開到和她約定的地點,只見她已身著一襲黑色的晚禮服等著了。
優雅的黑色露肩晚禮服強調了她白瓷似的肌膚,以及美好的身材,披著一條披肩的她雍容典雅,已是華燈初上的時候,路燈暈黃的光線烘托出她幾分的慵懶,有些親切,但又不容褻瀆。
等她輕悄的坐在後座時,他打量著她。「妳很值得。」
「你也不錯。」她學他,傲慢的將他打量了一遍。
這個女人真是個寶,她的強烈個性會為過程增加很多樂趣。他低笑出聲。
她撇過了頭,听到他的笑聲就惱,怕自己控制不住狠狠的踹他一腳,看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但出了一口惡氣的代價是慘烈的,只怕她的下半輩子都得逃亡度日了,她悲哀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