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瞪著她,黑黝黝的眼楮看得讓人心驚膽戰。
她努力將身體縮進棉被里,好躲避他探索的目光,淚光又在眼眶里打轉了。
不經意間,她看到電視新聞上跑馬燈打著標題。
「女子誤吞求婚戒指,情人節夜里上醫院。」
「男子求婚,海鮮湯里放鑽戒,情人誤食,只能開刀取出。」
她瞬間呆若木雞,腦袋像被雷打中一般,「轟」的一聲炸了開來。她直勾勾的視線吸引了他的注意,也轉頭看向電視。
「別看!」她淒慘地哀叫,扯掉手上的點滴,冒著剛縫合的傷口會破裂的危險,她由床上奮勇地跳下來,遮住了電視的畫面。
畫面上是她躺著被推向手術室的鏡頭;雖然照到的是她的側面,但認識她的人都可以認得出她來。
她的臉色慘白,嬌小的身體努力遮住電視畫面。但播放新聞的聲音仍從屏幕里傳出。
「您好,這里是午間新聞。昨晚是中國的七夕情人節,原本是浪漫的情人節,卻發生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在台北市有一名女子,卻將男友放在海鮮湯里的求婚戒指吞進去,已經送到醫院動手術把戒指取出來……」
久久,他好看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他只是莫測高深的瞅著她,然後用很溫柔很溫柔的聲音說︰「這就是你進醫院的原因?」
這一刻,她想一頭撞死!她想徹底從這個男人面前消失,或者從地球蒸發掉。
「有人向妳求婚?」
不知道為什麼,她只能沒用地開始發抖。而他靜靜地注視著她,臉上有她自小就再熟悉不過的表情。當他越冷靜、越沉默的時候,那就表示他的怒氣已經在瀕臨爆發的邊緣,而她等著遭殃。
「嫚嫚,你怎麼變成啞巴了?」他的語氣越見溫柔。
她寒毛直豎,上下牙關也直打顫;而他很習慣她的恐懼,幾乎是滿意地欣賞著她的恐懼。
「嫚嫚?」
「是……是純……純哲……向我……求……求婚……我……我覺得……他人很好。」
「哦!」他優雅得像只獅子,踩著致命的腳步向她邁近。
獅子在她前方虎視眈眈地盯著她,俯身向前傾,呼出的熱氣都噴在她的臉上。
她的小手徒勞無功地抵著他的胸膛,抗拒著他的逼近。
「想不到你這小鬈毛還有人要?」
為什麼他的語氣听起來一點都不高興?她好怕!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昱群給她造成了莫大的壓力。
嗚……她的頭痛了,胃也痛,醫生,可不可以再動一次手術呀?
「嫚嫚。」一張親切的笑臉從門外探進來,打破了屋內可怕的低氣壓。
許純哲!
「純……純哲,你快走!」她沖口而出。
許純哲仍是一臉的茫然。他來回地看著嫚嫚和一個陌生的男人正呈著對峙的姿勢。那男人轉身看著他,原本一臉的肅殺敵意,在瞬間竟是溫和如春風。轉變得如此迅速,幾乎讓他懷疑自己看走眼了。
「你是誰?」出于本能,許純哲嗅出了情敵的味道。他瞪著這個看來俊逸出眾的男人。
「我?」徐昱群從背後環抱嫚嫚,下巴親昵地頂著她的頭,佔有的意味十足。他的臉上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我是嫚嫚的未婚夫,她沒有告訴你嗎?」
「什麼?」室內同時傳來兩聲粗細不同的驚呼聲,同時瞪向了他。
「你是她的未婚夫?」許純哲大吼。
「你是我的未婚夫?」嫚嫚不可置信地瞅著他。
他咀嚼著「未婚夫」這三個字,雙臂縮得更緊了,俊美無儔的臉龐是一片的深情。他親昵地膩在她的頸邊,就著她的耳邊說話。
「當然。你忘了嗎?」
「忘了……啊!」她痛呼一聲,他的雙臂縮得更緊了。
他貼著她的耳邊輕聲地說︰「乖點听話,否則,我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事情。」
「你說謊……」
「你說過要到荷蘭去度蜜月的,還是去英國?」
熱熱的呼氣讓她全身泛起一陣陣的酥麻感,他威脅的低語讓她戰栗了起來,被他欺壓多年的回憶瞬間彌漫心頭,她很沒志氣地點頭了。
這姿勢親昵得像難分難舍的情人,許純哲愕然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
「好,我知道了。」他臉上是一片黯然神傷。「原來如此……所以你才沒有答應我的求婚。」
「純哲……純哲……不是這樣的。」她大喊好幾聲,眼見他就要離開了,她努力地掙扎著,可她的身體卻被徐昱群緊緊地箍著,動也動不了。
「嗚嗚嗚……」多年來的委屈終于爆發,她嗚嗚咽咽地哭了出來。
徐昱群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從背後抱著她坐著。她哭得好傷心。「你好可惡,都是你……你每次都這樣……我到底是哪里招惹到你……讓你捉弄我這麼多年。」
夏天總有雷陣雨來得又急又狂,剛剛還是艷陽高照,才沒一會兒的工夫,伴著天際的一陣雷聲後,雨就浙浙瀝瀝地下了起來,頓時暑氣全消。
外面的雨正下著,屋內下著小雨。她嗚嗚咽咽地念著。「我知道……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順眼,但是……但是,我也不喜歡你啊!嗚嗚……現在,你更過分了……嗚∼∼」
抱著她的手沒有松開,只是更舒適地往後靠在沙發里,他表現出超凡的耐心,听她碎碎念了快半個小時。她一邊哭,一邊往他懷里蹭掉眼淚和鼻涕,對他根本毋需在乎形象。
「……嗚嗚嗚,你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他長長的睫毛半垂,嘴角勾著一個似有若無的笑意。
「我……我哭了這麼久,你也不安慰我一下。」腫得像核桃似的眼楮哀怨地瞪著他。
他揚了一下眉。「哭有助于宣泄情緒,你要哭就哭吧!為什麼不讓你哭?」
「可是……」
「我安慰你,你就不哭了嗎?」
「不會……」
「那又何必安慰妳。」
她氣得發昏,心知就算氣死,他也不會對她投予同情的一瞥。
「你為什麼要開這種玩笑?居然……居然說我是你的未婚妻,純哲一定會誤會的。」
他揚了揚眉。「我不喜歡听到他的名字。」
她全然不理會他的不悅。「你一定不是認真的。」
他好看得讓人發怔的五官看不出表情,只是看來無情的薄唇微抿著。
「對,你是開玩笑的,這是你想到另一個捉弄我的方法,只是這個玩笑真的不好笑。」
「你希望我是開玩笑的?」
他的神態是輕松的,他的語氣是漫不經心的,但她的背脊仍然發涼。他有一些怪脾氣,當他越不經心時,表示他越在乎這件事。她太熟悉他這種神情了,即使多年沒見,他的脾氣仍是沒變。
「你……當然是開玩笑的,我又不是你的未婚妻。」
「嗯?你覺得我為什麼要開這種玩笑?」
「大概是彗星要撞地球了,你的腦袋也跟著……哎喲!好痛。」
她揉了揉被敲了一記的腦袋。「干嘛打我?」
「說的不對就該打。」他仍固執地抱著她。
「那你又為什麼說那種荒謬的謊話?」
「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嗎?」
「你任性、自私、專制、獨裁、虛偽、惡霸,人前人後兩個樣,是個道道地地的偽君子!」她講了生平最痛快的一段話。
「謝謝,完全正確。」他詭異地一笑。「全世界只有你知道我這個樣子,在你面前,我也不用偽裝什麼。所以和你共度一輩子,听起來不算是太糟的主意。」
她听得目瞪口呆。剛剛是不是听到有廣播說,土星上有人,已經大舉入侵地球,要殲滅地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