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從書房跑出來後,木藍將自己鎖在寢房里,怎麼也不肯出去,從下午一直到晚上都沒有人來打擾她,直到天黑了,她仍是呆呆的坐著,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臉上的淚痕干了又濕、濕了又干。
她疲倦的靠在床柱上。好累啊!她只覺身心有說不出的倦意,她想無憎無怨,想了無情愛,但是,她仍被情愛所困。
單子瑾……她念著這名字,將它刻在心版上,溫暖她冰冷的四肢,還有她早已冷絕死寂的一顆心,沒有一個女人能拒絕這樣溫暖、堅強的一個男人,沒有一個女人能對他的情意無動于哀。
可已在姥姥墓前立下重誓,要斷情絕愛的她,又怎能任自己沉淪在情愛里?
天上諸神啊!版訴我,我該怎麼辦?蠶花娘娘啊!版訴我,我該怎麼辦?
一陣雨聲淅瀝而下,落在屋頂上、庭院里,一時間,外面已是風狂雨急。
轟!一聲響雷炸開。
「啊……」她尖叫一聲,鑽進床上的被窩里。
轟!前聲未歇,另一聲響雷又響起。
蟄伏在黑暗中的恐懼,在她孤單一人時全涌了上來。
「嗚嗚……」一聲聲低泣從她的唇畔逸了出來。
又是一個打雷的雨夜,從前,她曾一個人迷失在山林里,那時,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山林里傳來。
「妳在哪里?」
她高興的大叫著,直到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面前,她才終于安下心,有他的陪伴,她第一次覺得打雷下雨的夜晚沒有那麼可怕。
但是,他已經離開了,永遠的離開,再不會有人來陪她,整個天地只有她,還有那一聲聲的雷。
他走了,爹娘走了,姥姥也走了,再也沒有人,再也沒有人了……
「木藍……」一個焦急的聲音穿過雨聲而來。
誰?
有人嗎?有人來陪她了嗎?是那人嗎?不,不是,這憤怒而有生命力的聲音是來自另一個男人。
「木藍……」堅定的聲音除去了她的疑慮。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瘋狂拍打門板的聲響。「快開門!木藍……」
砰!門被撞開了,單子瑾渾身濕淋淋,狼狽的沖進來,他焦急的喊道︰「木藍,妳在哪?妳在哪?」
一串嗚咽傳來,她正悶在棉被里。「我、我在這里。」
「木藍。」他跌跌撞撞的走到床前。
木藍掀開棉被,猛地撲進他懷里,嬌軀抖得如風中落葉,她一只小手緊緊的攬住他的脖子,滿布淚痕的臉埋在他胸前。
「大少爺……嗚嗚……」
「我在這里,妳別怕。」
下午木藍推開他跑出去後,他便一個人呆坐著,一直到天黑,整天都渾渾噩噩的,心里像蟲鑽鼠咬似的疼痛,一直覺得她情愛淡薄,但是被她這麼強烈的拒絕仍是讓他心里哀痛莫名。
直到听到第一聲雷響,他立刻想到木藍,她在哪里?
想到她獨自一個人,在黑暗中該是嚇得渾身發抖直哭泣著,于是他想也不想的就冒雨沖了過來,也不管是否會淋濕。
「別怕,我在這里。」他溫聲道,全然沒有下午駭人的氣勢。
木藍模著他一身濕透的衣裳,發梢還有雨滴落下,知道他從主屋一路跑了過來。知道她怕雷聲,他在這深夜里來到她身邊,不在意她下午對他的殘忍決絕,他來了,在她最脆弱的時候。
「沒事了,我就在這里。」整顆心因她而糾結在一起,這一次他徹底的臣服了,他愛上了她,愛上這個淡漠聰慧的小女子,他全然接受這個事實。
「我好怕,雷聲好嚇人。」
「沒事了、沒事了……」他輕拍著她,一再的安撫著,而她一臉淚水的將臉埋在他的衣襟里。
屋外雷聲漸歇,只是雨聲越來越大了,她仍抽噎著,身體因過度的驚嚇而僵硬,久久,她終于放松下來,也哭累了,身心俱疲的靠著他。
這個讓她依偎的胸膛寬厚而溫暖,輕拍著她的手憐惜而溫和,而他臉上寫滿焦灼與深情。
「大少爺。」她羞澀的放開緊抓他胸襟的手,吐氣如蘭道︰「我……我沒事了。」
他模索著她淚痕未干的臉,發覺那瘦弱的肩膀仍因害怕而顫抖,在心里再一次描繪她的面容,如果看得到她,此刻她眼底眉梢會有表情嗎?
「木藍……」他沙啞的喊她的名。
單子瑾撫著她的臉,想親近她的渴望如排山倒海般涌來,他探過頭,尋找她的唇,試探的觸著她的唇。木藍倒抽一口氣,身子往後退,可他不允許她的後退,又向前捕捉住她。
她愣愣的失神,他則試探的將舌探向她的唇,溫存的輾轉吸吮,輕咬著她的唇,誘惑著她輕啟唇瓣。听見她嚶嚀一聲,他立即長驅直入,擷取她的甜蜜。
她讓他沉醉,讓他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他的大手伸進她如雲的長發里,吻也越來越火熱。
「大少爺……」她申吟一聲,被他的熱情沖擊著。
小小的房間里彌漫著激情,風聲雷聲被關在門外,不能干擾這一室的綺情。
「叫我的名字。」他嘆息的親吻著她細致的脖頸。
一陣陣的酥麻快感教她昏眩,她只能攀著他。「我……我是奴婢。」
「以後妳別叫『奴婢』了。」
「但我確實是個奴婢。」
「妳不是奴婢,妳是木藍。」
她嘆息了,在他男性的氣息里,在他的胸懷中,這雷雨夜再也不可怕了。「那又有什麼不同?奴婢是我的身分,木藍是我的名,我是少爺的奴婢。」
「不,妳不是奴婢,我沒有把妳當奴婢看,妳也不用再叫我少爺。」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像情人誘惑的低喃。「叫我的名字。」
他的熱情讓她不知所措,他的狂野暴躁讓她害怕,而此時他的溫柔輕易的擊潰她的心防,就算她不願意但也必須承認,他已在自己心中佔有一席之地。「子、子瑾。」
她羞澀的喊著他的名,知道從今天起,他不再只是她的主子。
擁著她的手驀地一緊,他帶著她往床上一倒。
木藍有些緊張地喚,「大少……子瑾。」
他的臉摩挲著她的臉,胸膛貼著她柔軟的胸脯,她的嬌小奇異的配合他,白天的她讓他氣得發瘋發狂,現在的她卻讓他如痴如醉。
她烏黑的長發散在素淨的床單上,成了一道絕美的風景。
靶到身下的她嬌軀輕顫著,他輕問︰「怎麼?」
「我怕……」
「怕什麼?怕雷聲?雷聲過去了。」
「不,我怕……你。」她的聲音細得幾不可辨。
他嘆息了,帶著動人心魄的溫情。「我並不可怕,木藍……」
像懷抱一個稀世珍寶,他專注的模索著,大手解開她的衣襟,探進去觸模到溫潤滑膩的肌膚。
「子瑾……」她緊張的抓緊他的手臂,起身欲起。
他重重的壓著她,吻著她的唇,也吞下她的掙扎抗議。
他來找她了,走過風雨來到她的面前,他不是昔日的那男人,他是單子瑾。
木藍嘆息了,融化在他的濃情里,溫順的依偎在他的懷里。
她躺在他的懷里沉沉睡著,可她在睡夢中仍不自覺的轉過身背對著他,單子瑾就一次又一次的強迫她轉過身來,睡在他的懷里,而她總是在他懷里沒多久後,又習慣性的轉過身去,平常的她總讓他生氣,在睡夢中看來也不打算讓他好過。
「木藍,天亮了。」他在她耳邊輕語。
「唔……」她咕噥幾聲,似水清靈的眸子才慢慢的睜開。
他忍不住微笑的听著,她的語音還帶著朦朧睡意。「該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