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怎麼了?」
「只是有一點點「小小的」故障而已。」他嘿嘿干笑。
「小小的故障而已?」她听得頭皮發麻。「怎樣的小筆障?」
「可能是沒有電,可能是沒有水,可能引擎有問題,可能火星塞有問題,甚至連一只蟑螂都可能讓車子發動不了。」
「發動不了?車子有問題?那我們回不去台北了?」
他懊惱的輕彈一下方向盤。「上周車子也出現這樣的問題,也是耗了老半天車子開不動。」
「那你為什麼不趕快去修理?」
「修車廠說要修一個月,我哪有時間這樣子耗?看第二天又能開了,我就沒有管它了。」他無辜的說。
「什麼?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我也沒有辦法,現在這麼晚了,再說,在這個地方哪里有修車的地方,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辦?」他溫和的諮詢她的意見。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又看了看現在所處的環境,他們正位于山路上,遠處山腳下的濱海公路幾乎沒什麼人,偶爾有些大卡車呼嘯而過。
「那打手機吧!總有道路救援吧?」她抱著一絲的希望。
他一臉的無奈,包含著無限的悔恨懊惱的看著她。「手機沒電了。」
「我的包包都擱在辦公室里了。」她一陣昏眩,真有欲哭無淚的感覺。「男人不是都會修車嗎?你好歹看一看車子哪里壞了。」
她實在不甘願他這麼快就放棄希望的干等著。
他開始慢吞吞的說︰「我活到這把年紀有很多的愛好和興趣,從小就喜歡運動,籃球、橄欖球、足球、騎馬、滑雪,除了本行是商業管理之外,我對心理、哲學、歷史也有很大的興趣,哈佛大學畢業後我就直接接管公司的事務,每天辛苦的工作十個小時以上……」
講完這些話後,他就意味深長的看著心潔。
「我知道你很努力,但現在又不是要你寫自傳,這和修車又有什麼關系?」她茫然道。
「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時,我有這麼多興趣愛好了,還有空學別的東西嗎?」他抹了把瞼,氣惱的瞪她一眼道︰「你真要我說實話是不是?我根本不會修車子!」
「什麼?」
「平常都有專門的人保養車子,我沒有學修車的機會,我連引擎蓋都沒有開過。」
「你……」她一句話梗在喉嚨里,怎麼也說不出話來了。
看著昏暗的燈光照在這條馬路上,山林的風吹拂著,真像……真像是「倩女幽魂」里的荒郊野外啊!
「車子本來不是好好的嗎?怎麼一下子就出問題了?」
「哪一台車子壞掉之前不是好好的?」
秋天的夜晚已經有些涼意,更何況在這個山區里,看似遙遠卻又很近的濱海公路,那是一條通往繁華都市的道路啊,但……但那里離台北還好遠好遠哪。
她挺了挺背脊,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世事多變啊,誰想得到她竟會和他孤男寡女的困在這個山區?她不想和他有什麼糾纏,尤其是他最近的態度非常詭異。
她的心里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說︰不,方心潔,你誠實點,他不是只有最近才奇怪而已,他認識你之後,就和別人口中理智的他背道而馳了。
「心潔……」
「是,總經理。」
他申吟一聲。「我听到你叫我總經理我就頭痛,馬上聯想到我還有三天的卷宗沒有看。」
「五天。」
「什麼?」
「你有五天的公文沒有看,上周三下午你去吃午飯後就沒有回來,還有上周六你應該來加班,結果你沒有來,再加上昨天你都沒有進辦公室,所以是五天,不是三天。」
「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精明?」
「好,總經理,抱歉,我說錯話了,其實你都看完了,該辦的事都辦完了,還有我們現在都是在作夢,我們根本就沒有被困在荒郊野外。」
他悶笑出聲。「方秘書,我有說過你很可愛很有趣嗎?」
「總經理,你說過我孤僻、古板、固執、沒有情趣,」她慢吞吞的一字一句的述說,那是有一次他在開會時調侃她的話。
他哈哈大笑。「再加上一項,你真會記恨,報復心真強。」
她不甘願的慢慢揚起嘴角,說實話,要討厭他這個人還真是不容易,事實上,只要是女人都很難討厭他。
看到他溫暖陽光的笑容,她又慢慢的收回目光,將視線放在遠處的海面,一片漆黑的海上有點點漁火。
「心潔……」他湊在她的耳邊輕語。
她忍住全身泛起的雞皮疙瘩,他磁性低沉的嗓音像情人似的低喃,下意識的,她往車窗靠了過去,臉上仍是風波不起,目光遠遠的注視著前方。
「今天這里四下無人,夜黑風高,花前月下,又有那麼好的景致,以及這麼好的音樂,多麼適合我們……」
眼見她的臉色微微的泛白,雙手不自覺的絞著,他接著說︰「適合我們聊天講話。」
她微惱的瞪他一眼,看他一臉的無辜和清純,她只想低咒出聲。
「怎麼了?你看起來很失望的樣子。」
她瞪了他一眼,不滿盡寫在眼中。「我是覺得我們應該休息一下,等天亮這里人多一點的時候可以走了,明天還得去公司上班。」
說完話後,她閉上眼楮準備休息了。
「你為什麼那麼討厭我?」
她張開眼不安的動了動身體,看他一臉戲謔的笑,但黑眸里又有無比的認真,她清了清嗓子。「總經理人見人愛,人見人夸,又怎麼會有人討厭你?」
「我是人見人愛,人見人夸,但偏偏入不了你方心潔的眼里。」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眼見他的笑容隱逸了,眼底眉梢寫滿再認真嚴肅不過的夫情,在昏暗的光影下,黑眸里閃著兩簇小火焰,她的心髒狂跳。
「你……你別胡說!」她撇過頭轉移了視線,將視線投向了窗外。
他一手支著她的椅子,身體傾了過來,身上的體溫直逼向她,一張俊臉坦率的湊近她。
「我有沒有胡說你應該是最清楚了。」
她咬著唇,拚命壓抑住一顆瘋狂跳動的心,他的臉近的可以看到他眼楮里反映她的倒影,此時正睜著驚惶的眼楮,而他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她,漂亮的眼里專注而深刻。
「為什麼不說話了?你是我見過最最特別、奇怪的女人,縴細又堅強,敏感又脆弱,有時候,我真恨不得把你掐死算了!」
她深吸一口氣,為他說的話而悸動,不管是一個話語或是一個表情,都比儒文撼動她。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你什麼都知道,只是在旁邊看著我痛苦,看我作繭自縛,然後你在旁邊得意。」他咬著牙。
不、不,不要听,不要想,方心潔,他講的不是你想的意思,不是,不可能是。
她閉上眼,再睜開時,他眼里的痛苦仍刺痛了她。
不,眼前不是紛亂的夢境,她務實的作不了夢。
「我有男朋友了。」
一抹心碎的神情從他的臉上一閃而逝,他轉過身去,好好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臉上已是一片平和淡漠。
「我知道,你真會抓住要害。」
眼前的他沒有令人不安的狂亂氣息了,又是一臉平和親切的笑,剛剛危險熾熱的眼神消失了,要不是手臂上仍殘留著他的體溫,她幾乎會以為那是南柯一夢。
「總經理是無堅不摧的,沒有什麼可以傷得了你。」她笑了,笑得有點苦澀?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有一點冷血,而且冷靜的可怕。」他的笑意沒有傳到眼底。
「沒有,我只記得有人說過我很可愛很有趣。」
他哈哈大笑。「大學時代的你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