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很是惋惜的嘆了一口氣,司徒雲嵐緩緩收回手後,卻故意把那曾抵在她粉色唇瓣上的指尖往自己的嘴上放,甚至還若有意、似無意的輕舌忝了一下,眸心帶笑的朝她睨覷而去,其暖昧的眼神與舉止,讓某個向來面色清冷的姑娘也失了鎮定,原本就已經染紅的粉頰此刻卻像大火燎原般又紅又熱又燙,嬌艷動人至極。
「公子。」又羞又赧又惱,她勉強鎮定心神,故意板起臉瞪人,只可惜紅通通的臉蛋讓整個氣勢全沒了。
再次「噓」了一聲,司徒雲嵐繼續壓低嗓門,悄聲問道︰「阿黛吃飽了嗎?」
「怎麼了?」不知不覺的,阿黛也跟看壓低聲音反問。
「若是吃飽了,我們就快逃,這里有凶神惡煞呢。」神秘兮兮的眨看眼,他似玩笑又似認真的說道。
凶神惡煞?在哪里?再說,以往都是凶神惡煞見了公子就快逃,怎麼這回換公子要逃了?何方凶神惡煞這般厲害?
阿黛滿月復疑問,卻也明白公子會這麼說肯定有他的理由,現下大概也不是追問的好時機,是以她惋惜的看了看滿桌吃沒幾口的珍稀佳肴,痛心的點了點頭。「飽了。」
「好,兩百兩先給我。」司徒雲嵐心下大喜,伸手悄聲討錢,因為平常銀兩都是她在保管。
嘿嘿,阿黛從劫匪身上搜刮來的那四百兩銀票,總算派上用場了。
奇怪的瞅他一眼,阿黛沒有多問,取出兩張百兩銀票給他,可不免有些心痛,唉……好不容易打劫來的錢,光吃一頓飯就去掉了一大半,公子真的相當的敗家哪!
接過銀票,他小心翼翼的掀開包廂門口處的朦朧白紗,謹慎的探頭左右張望,確定無人注意後,便緊緊拉著阿黛,一溜煙的沖過走道,直往樓下而去,也不等掌櫃結帳,二話不說丟下兩百兩銀票就飛快閃身走人,一連串動作迅捷而流暢,沒有浪費一分一秒,好似早已演練過無數次。
而就在同一時候,那滿是朝廷官員的包廂內走出一名身形修長、五官俊美,但氣質卻顯陰蟄的年輕男子,只見那男子目光精爍的站在二樓欄桿處往下掃視全場,好似正在搜尋著什麼。
看錯了嗎?方才隔著包廂的朦朧白紗,他好似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可追出來卻不見人影……
眸光微垂,他低頭沉吟,隨即不管包廂內其它大大小小闢員的詫異呼喚,拋下眾人,逞自快步下樓來到櫃台前——「掌櫃的……」神色陰冷的敲著櫃台叫人。
「谷、谷侍郎!」抬頭一見來人,胖胖的掌櫃嚇得立即跳了起來,搓著雙手轉出櫃台,一個勁的鞠躬哈腰陪笑,臉上滿是討好之色。「大人您有什麼需要請盡避盼咐,小的馬上為您去辦。」
娘親喲!這谷侍郎可是得罪不起的人物哪!
全京城都知道,谷家父子兩人在朝為官,老的那個官拜右盡相,權傾天下,一手可遮天,年輕的這個身居戶部侍郎,雖上頭還有個戶部尚書的長官,但那也不過就是個虛名,真正掌握整個戶部權力的正主其實是這位年輕的侍郎。
這對位高權重的父子檔,不僅老謀深算,心機深沉,性情還同樣的陰沉難測,合作起來打擊政敵的手段,那就更是厲害了。
兩人一在政事、一在財政上掌控大權,整個朝廷除了左丞相那派少數的一些人能與之對抗外,幾乎沒人敢得罪,各地大小闢員更是逢年過節就趕著來送禮,盼能得到青睞、獲得提拔,讓自己的仕途更加高升。
這樣的人物連當今皇上都得禮讓幾分,他們這種小老百姓就更加得罪不起了,所以還是趕緊把人伺候好才是。
看著胖掌櫃涎著笑臉的討好樣,陰美男子也知其心思,當下也不為難,只是冷著聲詢問︰「方才可有什麼人結帳離開了?」
「呱……谷侍郎的意思是?」滿心不解的陪笑。
他這里是開門營生的酒樓,隨時都有人結帳離開啊!
「我的意思是就在剛剛,早我一步之前。」臉色一沉,陰美男子不耐道。
「有、有、有!」深怕對方發惱,胖掌櫃流著冷汗,戒慎恐懼的急急道︰「剛剛有一男一女離開了,感覺似乎很急的樣子,連帳都沒結,直接丟了兩百兩銀票過來。」
哎呀呀,一百五十二兩的酒菜錢,卻大手筆的直接給了兩百兩,可讓酒樓賺翻了,真是好客人哪!
聞言,陰美男子眉梢一挑。「那男的生得如何?」
說起客人相貌,胖掌櫃立刻來了興致,心底的緊張全忘了個精光,很是興奮的贊嘆道︰「那位公子長得可俊了,瞧起來溫文儒雅、人品不凡、風姿雋爽,可真是人中難得一見的龍鳳,加上那姑娘杏臉桃腮、瑤鼻櫻唇,就好似天上走下來的仙人兒,站在一起賞心悅目得很,可真是一對相匹配的璧人哪」
陰美男子越听胖掌櫃形容,眉梢就挑得越高,為了更加確定心中猜測,他不厭其煩的又繼續追問︰「掌櫃的,你可還記得那位公子都點了什麼菜?」
「當然!當然!」胖掌櫃連連點頭,笑得眼楮都眯成一條縫,畢竟可不是天天都有那麼大方慷慨的好客人。「那公子點了紅喂魚翅、百合炖鮑魚、富貴蟹黃喂海參、鯽魚舌燴熊掌、燕窩雞絲湯……」
「夠了!」隨著一連串菜名一一報出,陰美男子的臉色益發鐵青難看,最後他沉聲打斷掌櫃的話,冷笑一聲後,便神色不善的拂袖而去。
胖掌櫃被駭了一跳,冷汗滲滲的目送他大步離開酒樓,心中很是惴惴不安。
「怎麼谷侍郎一直在追問那位公子的事,問完後表情又這麼可怕難看,莫不是那位公子得罪過谷侍郎吧……」
喃喃自語著,胖掌櫃拭著滿頭冷汗,越想越是心驚,忍不住雙手合十禱告……阿彌陀佛,冤有頭、債有主,他只是一個酒樓掌櫃,和那位公子可沒什麼關系,谷侍郎可千萬別遷怒來找他麻煩啊!
第7章(1)
另一邊,司徒雲嵐像後頭有鬼追似的,一路拉著阿黛施展輕功奔逃,直到尋了處沒人的地方,依江湖人的老法子直接翻過京城那道厚實的城牆,他才站在城牆外雜草叢生處,暗自吁了一口氣,很是慶幸自己逃出生天。
一旁,阿黛滿心疑竇的瞅看他,忍不住奇怪道︰「公子,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你會逃呢。」
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讓公子怕成這樣?
聞聲,司徒雲嵐才剛掛上臉的笑容頓時一僵,隨即搖著手指,一臉正經道︰「京城里的凶神惡煞太厲害了,不逃不行的。」
「這般厲害,連公子也打不過嗎?」阿黛萬分詫異,一直以來,她都覺得公子是最厲害的,若論武藝,能打贏他的人,江湖上肯定找不出五個。
搖著頭,司徒雲嵐嘆氣。「打不過哪。」
沒想到他會直接承認自己打不贏,阿黛更是驚訝,同時還不免心生憂慮。「公子,你和對方有仇嗎?打不過對方,那你以後不就危險了?」
若對方來尋仇,公子又打不贏人家,那可怎麼辦?
聞言,又看她為自己擔心的模樣,司徒雲嵐心中感動的同時也忍俊不禁笑了。
「阿黛別擔心,危險倒是不至于。」
以為他只是在安慰自己,阿黛依舊眉頭深鎖,向來淡然的臉龐浮現幾絲少見的焦急。「公子,既然京城這般危險,那我們以後就避得遠遠的,再也別來了。」她知道公子每年正月十五必會帶著她來京城,留她一個人在容棧等候,自個消失無影無蹤,直至三天後才會再來接她,難道這都和那個公子所忌憚的「凶神惡煞」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