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又偷听」瞪著突然冒出來的腦袋,花青龍氣呼呼的破口開罵。
「大人辦正事,你這毛頭小子來攪什麼局?去去去,別胡鬧了。」
「我才沒胡鬧!」直接爬窗跳進書房內,花子聰兩手往腰上一叉,義正詞嚴的嚷嚷道︰「爺爺,我都快十五歲了,該是出去見見世面的時候了。」
花老將軍聞言虎目一瞪,正要再接再厲的繼續教訓一頓之際,卻又被寶貝金孫給搶話——「爺爺,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我總是會找機會溜出去的,這回讓我跟著一起走的話,至少司徒公子武功高強,有他照應,肯定會安全些,若是讓我自己一個人偷溜走了,誰知路上會有什麼危險發生呢?」
花子聰說得頭頭是道,理由亂充分一把的,倒把花老將軍給堵得說不出話,再仔細思量一番,覺得愛孫說得確實也沒錯。
雖然有「戴東玄」這個因素在,一路上遇刺的危險肯定不會少,但是至少還有司徒雲嵐照看著,想必不會有太大問題。可若是讓他自己一個人去「見世面」,依他那愛打抱不平的跳月兌性子,屆時招惹到什麼心狠手辣的人物,恐怕花家就要斷了香火啦!
越想越覺得這樣不行,花老將軍草定了主意,目光炯炯的往某個倒霉鬼而去,而花子聰一看自家爺爺的神色,便知他已答應了自己此次的出行,是以也眨巴著大眼,滿心希冀的往同個方向看去……
「不行」被看得笑容僵凝,司徒雲嵐斷然拒絕,而且理由充足,「他的身手打打地痞流氓可以,遇上高手可難以自保。」
就算他武功高強,畢竟也只是一個人而已,若遇上刺客來襲,可沒三頭六臂可以分出來保所有人的安全。
奈何有人卻不這麼想,甚至異想天開的拍看自己胸膛叫道︰「武功不好沒關系,我可以學。」
他當武功這麼好學,可以現學現賣嗎?就算他現在馬上拜師學藝,至少也得十年才能略有小成呢!
司徒雲嵐搖頭暗忖,懶得回應這種異想天開的話。
鮑子……大概要遭殃了!
看著花老將軍炯炯有神的目光與花子聰興奮難抑的臉龐,不知為何,阿黛突然有不妙的預感。
丙然,祖孫倆像是突然有了強大的默契,花老將軍捕下一個美好的梗給自家孫子——「向誰學?」
「師父」二話不說,花子聰朝某公子跪下拜倒,張口就喊人。
于是就見司徒雲嵐瞬間綠了臉,從來都不知道拜師還能這樣霸玉硬上弓的,而將這一出鬧劇全看在眼里的阿黛,心中則只有滿滿的同情與愧疚……
可憐的公子,為了省下食宿費,竟落得如此境地,讓人不得不懷疑,在酒樓的相遇根本就是花家祖孫的陰謀啊!
當然,她本身也是造成公子面臨如此慘狀的推手之一,只因一切都是為了「勤儉持家」而開的頭,但追根究抵,若不是公子太敗家,她也不至于為小錢而導致這後續一連串的事情發生。
所以,自作孽,不可活啊!
喀啦……喀啦……喀啦……
往京城的黃土官道上,兩輛馬車一前一後不疾不徐的穩定行駛著,前頭的馬車上,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手持擅繩充當車夫,嘴里自得其樂的哼著歌兒,搖頭昊腦好不快活。
而尾隨在後的另一輛馬車上,一名五官剛毅,膚色黝黑的男子挺直著月復桿,坐姿端正的執行駕車的任務,只是臉上的警戒神色表明了他並非只是一般的車夫,領頭的那輛馬車內,司徒雲嵐半坐半臥在軟褥上,手卷著一本閑書,有一搭、沒一搭的瞄著,嘴里同時也不得閑的吃著自家侍婢親手喂食的糕點零食,真可說是享受得很。
在此,不得不說花老將軍果真家底豐厚,提供的兩輛馬車外觀看起來皆樸實堅固,毫不起眼,可內在卻布置得相當舒適,軟墊、軟褥捕滿車內,不論要坐、要躺皆沒問題,還因此減去不少車輪震動的顛簸之苦,尤其車內還有個精巧的木櫃,拉開每格的小抽屜里都裝滿了精致的糕點、蜜餞等零嘴,讓人餓了就可直接重來吃,非常的貼心。
所以此時此刻,司徒雲嵐正毫不客氣的享受著花老將軍的貼心。
「公子……」將一顆蜜餞喂進自家主子嘴里,阿黛輕啟朱唇喚人。
「……」沒有應聲,司徒雲嵐眼盯看閑書,臉上看似輕松愜意,可眸底卻有著發作不得的郁氣。
阿黛哪會看不出來,所以她忍俊不禁道︰「公子還在生悶氣嗎?」清冷的嗓音帶著淡淡的笑意。
「那個老狐狸!」終于忍不住了,司徒雲嵐丟下手中的書,恨得直咬牙。
可惡!那老頭真會設計人,他們上了賊船啦!
第3章(2)
明白他在惱火什麼,阿黛雖同樣覺得花老將軍不厚道,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他沒騙人。」她漾起輕笑,倒也有些佩服花老將軍。
「但也沒把話說清楚。」司徒雲嵐輕哼,覺得自己被設計了。
丙然老而不死是為賊嗎?
那老頭把話說得漂亮,讓他以為只是要護送遇刺的欽差大臣一人回京城,誰知當欽差大臣一家四口外加死得僅剩一人的護衛同時現身時,他只差沒當場吐血,險些沒沖著那個狡猾的老頭喊「退貨」。
悲哀的是,就算內心青天霹靂,面上卻還得裝淡定。
可他能說什麼?那位欽差大人與護衛兩個大男人就先不說了,光是面對溫順嫻雅的戴夫人與兩個小娃兒滿心感激與信任的殷殷目光,他就只能默默扭頭,掩面無言了。
于是在憋屈中,悶氣暗生,一路抑郁,在外人面前發作不得,只能在馬車內向自家侍婢耍耍小牌氣求安慰。
大概看他這回確實也吃了暗虧,憋悶得很,加上自己也得為「勤儉持家」所造成的悲劇負上那麼一點小責任,所以向來愛潑他冷水的阿黛,這幾日來難得溫柔體貼了一把,一路順著他的毛模,倒也讓他的悶氣漸消,只是偶爾難免還是會叨念抱怨一下。
呵……說起來,公子在外人眼中是個卓爾不群、宛若滴仙般的人物,可在她眼中卻只是個像需要人偶爾寵一下、順一下毛的可愛小動物罷了。
想到這里,阿黛的嘴角又勾起了淡淡的笑意,重了一塊糕點又喂進他嘴里。
很是舒爽的享受著自家侍婢難得的溫柔,司徒雲嵐眯起俊眸品嘗著嘴里甜甜的滋昧,忍不住滿足的輕嘆了一口氣。「唉……阿黛這幾天真好,也許偶爾被憋屈一下還是有好處的。」
聞言,阿黛似笑非笑的斜晚一眼,正待說些什麼來讓他享受享受好些天不見的冷水桶時,一顆不安分的腦袋瓜子忽地從前方的布簾探了進來——「師父,要不要停下來歇息一下,填飽肚子再上路?」歡快的年輕嗓音雀躍揚起,花子聰笑得眼楮都成一條縫了。
「我不是你師父。」斜眼一橫,司徒雲嵐這幾買來第無數次糾正對方錯誤的稱呼,原本已經好轉的心情又開始憋悶起來。
前些日,在花府的書房里,他被花子聰那突如其來的一聲「師父」給震得頭昏眼花,從沒想過拜師也能這麼硬來的,當場委婉的拒絕了後,頂著少年被拋棄的小狽般可憐兮兮的眼神與花老將軍殷殷期盼的目光,他隨便找了個借口,毫不猶穆的拉著阿黛落慌而逃了。
只是萬萬沒料到姓花的小子這般經得起打擊,僅僅沮喪了一天後,竟然就重振起精神,不管不顧的一見他就喊師父,喊得他頭皮發麻,只差沒見到那小子就繞道走,百般糾正那錯誤的稱呼,那小子卻堅持「執迷不悟」下去,讓他再次肯定,姓花的祖孫就是打定主意要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