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應該在外頭等他吧!
好心情的暗忖著,他緩緩走出玻璃大門,沒料到卻看見腦中所想的那個女人從一輛野狼一二五上跳了下來,月兌下安全帽還給整張臉藏在全罩式安全帽後的男人,接著又從男人手中接過滿是生鮮食材的袋子,滿臉粲笑的不知說了什麼,然後才揮揮手,目送那男人離去。
媽的!
原來她離開公司後,找男人約會去了,還拿要買菜當借口——雖然她確實是有買,但肯定是要來接他之前,才匆匆去補貨的吧!
莫名的,龐仕斌原本的好心情消失了個無影無蹤,一股沒來由的無名火熊熊燃起,讓他微勾的嘴角瞬間抿得死緊,臉色也黑到可以和閻王爺結拜當兄弟了。
「嘿,你下來了!」提著大包小包,何秋然一回身就看見他,當下滿臉笑的迎上前去,「等很久了嗎?我以為時間剛剛好的……」
「不久!」冷著聲,他的表情難看,口氣也惡劣到不行。「只是剛好該看的都看到了。」
什麼叫該看的都看到了?
何秋然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卻听他的喝斥聲又起——
「走了!還呆著干嘛?我可不是請妳來偷懶的!」話落,龐仕斌黑著臉,徑自往車子走去,看也不看她一眼。
這只螃蟹又怎麼了?
才上個幾小時的班而已,火氣就這麼大,是誰惹他了嗎?
以為他是因為公司的事才會情緒這般惡劣,何秋然雖被凶得心中隱隱有了火氣,可還是勉強忍下,不想跟他計較。
誰知上了車後,一路上,不管她說什麼、問什麼,他皆一貫的臭臉相對,惹得她最後也火了——
「龐先生,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對臭臭鍋有興趣,請不要動不動就拿出來燻人,謝謝!」似嘲似諷的噴完毒液,何秋然爽了,對他露出一抹假兮兮的微笑,說有多氣人,就有多氣人。
臭臭鍋?
龐仕斌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當下大怒,可嘴上卻陰陽怪氣的冷嘲,「很遺憾,我是雇主,所以就算我愛拿臭臭鍋出來燻人,其它人也只能憋著。」
而所謂的「其它人」,自然就是指她。
「是的!是的!你當然有拿臭氣燻人的權利……」語氣異常輕快,她笑得萬分誠懇真切。「不過身為可憐的小看護,我可以申請公款買空氣芳香劑嗎?」
此話一出,龐仕斌再次被堵得臉紅脖子粗,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惡狠狠瞪向她,企圖以目光殺人。
而何秋然則挑眉回一笑,心中爽得不得了。
呵呵呵……第四回合,她再次完勝!
***
晚餐時間,依然五菜一湯,每道菜皆色香味俱全,讓人看得食指大動,但是龐仕斌瞪著他所點的三杯雞和糖醋魚柳,不但沒了原本的食欲,還神色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麼,至于對座的何秋然已經被臭臉燻一下午了,所以根本不想理他,徑自吃得歡快。
「是誰?」驀地,他天外飛來一筆的沉聲質問。
「什麼是誰?」咽下口中的糖醋魚柳,何秋然莫名其妙的反問。
「還想裝蒜?」怒拍餐桌,龐仕斌再也沉不住氣,厲聲吼道︰「下午那個送妳到公司的男人,是誰?」
咦?他看見啦!
有些詫異他看見了那一幕,但何秋然並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當下一臉坦蕩道︰「我學生時代的學弟。」
聞言,龐仕斌眉頭皺得更緊,神色更加不善,「你們去干什麼了?」
「吃飯敘舊。」依然回答得很大方,只是心中不禁疑惑,不懂他問這些干嘛?
「他是做什麼的?」步步進逼,像警察在盤問犯人。
吧嘛啊他?
身家調查嗎?
「我是護校畢業的,他是我學弟,那他會是做什麼的?當然是男護士啊!」覺得一連串的質問既莫名其妙又詭異,何秋然瞪著他,忍不住嘲諷,「再說你問這麼多干嘛?戶口普查嗎?要不要我連學弟的身高、體重、三圍、年收入、存款金額全都向你報告?又不關你的事,簡直莫名其妙!」
呃……是啊!確實不關他的事,他問這麼多做什麼?
龐仕斌被堵得一窒,可是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還笑得那般開心,心中就莫名的升起一股怒氣,渾身上下都覺得不爽快。
可如今被她一質問,卻又回答不出來,心中登時一陣慌亂,當下企圖顧左右而言他,開炮轉移注意力——
「護士是女人在做的,男人當什麼護士?沒出息!」冷哼嘲笑。
本來他只是想掩飾自己的心慌意亂,哪知卻一頭捅中馬蜂窩,當下就見何秋然目光一冷,臉色難看的直盯著他,簡直像是要從他身上刮下一層皮來似的,老半天不說話。
「干、干嘛?」自認識以來,龐仕斌見過她的冷嘲熱諷,也領教過她的唇槍舌劍,更不時被她那源源不絕的毒液噴灑洗禮,可卻從未見過她如今冷然絕煞的模樣,登時不由得有些慌了神,隱隱覺得自己似乎踩中地雷了。
「當然,我們的龐總裁最有出息了,誰比得上呢?」冷冷的,她強壓下心中怒火,譏誚諷刺,「只是男人當護士又怎樣?不偷不搶、正正當當,大總裁憑什麼瞧不起人?」
頓了頓,她又佯裝出一臉的恍然大悟,只是口吻卻更加的氣死人不償命。「哦——當然!你是堂堂龐氏集團的大總裁嘛!一站出去,人人爭著巴結討好,就算橫著走路,也會有人在旁邊鼓掌拍手,大叫好帥、好威風,想瞧誰不起就瞧誰不起,我們哪敢說什麼,是吧?」
話聲方落,她猛地起身,不顧他老羞成怒的模樣,徑自掉頭走人,只是在經過他身邊時,留下一段鄙夷又不屑的冷嘲——
「如果不是令尊留下的龐大家產,就算你再有能力,你以為你真能橫著走,年紀輕輕就爬上如此高位,掌控一整個集團嗎?說到底,你也只不過是承父蔭,幸運的精子罷了!若要論起對社會的貢獻度,我想我那認真負責、熱誠照護病患的學弟並不少于你。」
毒辣又字字如針的言語隨著她背影的遠去而逐漸消散在空氣中,卻激得龐仕斌勃然大怒,「砰」的一聲拍桌而起,轉頭瞪著那個可惡的女人。
而她卻挺直著背脊,連回頭看他一眼也不曾,直接甩門進房。
媽的!那個女人是什麼意思?
她是說他不如她的那個學弟嗎?
氣得臉色由紅轉黑又轉綠,龐仕斌火大至極,想沖去找她開吼,人都已經站在緊閉的客房前了,可高舉的手卻怎麼也敲不下門……
「他媽的!我是怎麼了?」憤怒的大罵自己一聲,他轉而將自己拋進客廳的沙發里,百思不解卻又怒火狂燃的生著自己的悶氣。
媽的!為何踫上那個女人,他就只有一再吃癟的分?
包令人火大的是,在她眼中,他竟然比不上區區一個男護士,真是……真是令人不爽至極!
第6章(1)
翌日,一大清早,何秋然就被不適給擾醒,進了廁所一瞧,果然是MC來了,難怪昨天火氣會那麼大,情緒會那麼暴躁,被某個臭臉男人隨隨便便幾句話就激怒了。
為自己昨晚的暴躁找了個好借口,她很快的清理好自己,然後一如往常那般拿了條毛巾,盛了盆滾燙熱水就往另外一間房走去。
裝模作樣的敲了兩聲,同樣末等房內人反應,何秋然便徑自開門進去,而床上躺著的男人也早已醒了,或者說……他根本一夜沒睡。
是的!龐仕斌真的一夜末睡,整晚翻來覆去,糾結萬分的想著她那番毒辣的譏諷言語,雖然又氣又怒,可深深反省檢討後,還是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一半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