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只玻璃缸約莫兩個籃球大,造型甚為可愛有趣,不過更有趣的是里面鋪了一層細致白沙,還有一層淺淺的清水,沙面、水層間錯落著貝殼與綠藻,還有幾只花花綠綠的小螃蟹在其間或爬或臥,極為逗趣。
「不會吧?難道因為被封為螃蟹總裁,所以就干脆在家里養螃蟹互相激勵?」看著玻璃缸中緩緩爬行的小螃蟹,何秋然失笑不已的喃喃自語著,同時腦中開始回想著以往在報章雜志上所看過關于「螃蟹總裁」這諢號的由來與一切的報導。
簡而言之,龐氏集團的創辦人──龐師典因為跟上了台灣快速發展的那波經濟奇跡,加上手腕靈活,腦筋動得快,是以打下了龐氏企業的江山王國。
照道理來說,這樣事業有成、財富滿滿的男人,就算不三妻四妾,也該娶妻生子,有個正常家庭,但他卻終身未婚,始終不曾听聞與哪個女人有過牽連。
可令人跌破眼鏡的是,就在他六十五歲之齡,不知從哪兒突然抱回一個初生未久的小男嬰,並稱其為自己兒子。
此舉引得外界眾人與商場人士一片嘩然,私下各個議論紛紛,有人猜測那男嬰非龐師典所親生,應是領養回來繼承家業的小甭兒;另外則有人說他與人通奸,導致珠胎暗結,奈何羅敷有夫,不可能離異另嫁,為免丑聞爆發,只能將孩子生下,交予他扶養。
甚至更有人懷疑龐師典年歲漸大,一個人寂寞又恐無人送終,是以到國外請代理孕母生下親生兒子,好延續龐家香火。
總之各種議論與猜測皆有,但事實真相究竟為河,卻始終無人知曉,唯一確定的是,那男嬰確實是登記在龐師典的名下,毫無疑問的為龐家的新一代繼承人。
後來,那男嬰──
也就是如今的龐氏集團的總裁──龐仕斌日漸長大,其面貌、神韻與龐師典年輕時皆極為相像,讓外人更加確定兩人確實為親父子,只是生下龐仕斌的女人究竟是誰,至今依然是一個謎。
總而言之,龐師典老來得子,對這個孩子自然極為用心栽培,但在栽培外,也同樣萬分寵溺,是以不意外的養出了個聰明銳利、處事干練,但同樣也傲慢自大、脾氣暴躁的天之驕子。
因為年紀漸大,龐師典早有交班之意,是以龐仕斌在還是求學時,便在父親的有意栽培下接觸公司事務。
包在二十五歲之時全心投入公司,跟在龐師典身邊學習並接受訓練,像干渴的海綿般全力吸收著商場上與人談判的手腕與做生意的技巧,並在短短幾年內,正式接班成了龐氏集團的總裁。
然後在龐仕斌三十歲之年,龐師典以九十五歲高齡壽終正寢,駕鶴西歸。
老人家的辭世不只對龐仕斌個人情感是一個重大打擊,對公司股價也造成了影響。
雖說新一代早已接班,但是龐師典依然是龐氏集團的精神指標與象征,他的逝世對于投資人而言難免起了震撼,是以龐氏企業的股價也隨之重挫。
所幸龐仕斌雖然脾氣差,個性暴躁,但是確實是個有料的人才,而不是那些扶不起的紈子弟,是以股價在初期的震蕩過後,很快就回穩,並在公司財報豐厚的消息下,最後還一路攀高。
案喪後,接下來的三年,龐仕斌專心致力于公事,事業多角化經營,將原本的龐氏集團擴展得更加龐大有規模。
只是他行事原本就雷厲風行,加上作風獨斷,脾氣又差,開會質問下屬時,出口絕對不會是什麼好听話,因而公司內部職員總免不了自嘲自家總裁就是一惡霸,而他們則是惡霸手底下為了五斗米而飽受欺壓的小嘍,就算惡霸想在公司內橫著走,他們也得陪著笑的盡快清出一條康莊大道,以免讓他橫著走時還遇上障礙物,那就不好了。
只是自家總裁惡歸惡、橫歸橫,但是打賞下屬絕不手軟,每年豐厚的紅利獎金常令別家公司員工嫉妒得眼發紅,各個恨不得也削尖了腦袋擠進龐氏集團謀得一職半位,所以龐氏企業的職員嘴上雖抱怨,心中可滿意得很,如此自嘲純粹是笑談。
但是當有一天,這樣的自嘲與笑談傳到了新聞媒體的耳中時,好事的記者逮著機會堵住龐仕斌,唯恐天下不亂的詢問他關于員工抱怨他「脾氣暴躁、作風獨斷、橫行霸道」等等評論有何看法,而他則是橫眉豎眼的怒瞪記者,在鏡頭前很不客氣的撂下一句──
「我在龐氏企業內就算想學螃蟹橫著走,外人也管不著!」
如此霸氣又驕橫的言論被攝影機全程拍下,並且在新聞媒體上一遍又一遍的播放,讓他從原本只在關心經濟與商場消息的人士中才會認得他的小知名度,一瞬間爆紅成了人人皆認識的「暴躁卻富有的黃金單身漢」。
也因為他那一句話,加上諧音,龐氏集團從此被戲稱為「螃蟹集團」,而他也被冠上了「螃蟹總裁」的諢號。
回想著報章雜志上關于龐仕斌這個人的一切報導,何秋然又看看在玻璃缸內爬啊爬的小螃蟹,心下不由得贊嘆某位大總裁也挺能自我嘲解的,不僅對被安上「螃蟹總裁」這種難听外號一點也不在意,反而還養起螃蟹當寵物。
呵……這算自娛娛人嗎?
很有阿Q精神嘛!
愈想愈覺得好笑,正當她不由自主地咧開了嘴時,忽听「乒乓」一聲鐵器撞擊到門板的聲響,下意識的轉頭一看,就見主臥房的門被人拉開,一個身材高大,五官充滿陽剛味的好看男人推著助行器從房內緩緩走出,隨即他發現了什麼似的,一雙凌厲眼眸宛如鷹梟般警戒的瞪著她。
「妳是誰?」
第2章(1)
「妳是誰?」瞪著眼前的陌生女子,龐仕斌厲聲喝問,怎麼也沒想到警衛森嚴的豪宅,還會有宵小闖入。
聞言,何秋然不疾不徐的從沙發上緩緩站起,噙著禮貌淺笑,神色不波的開口了。「龐先生,你好!敝姓何。何秋然,我想昨天陳姨應該有向你提過才是。」
陳姨?
猛然意識到她口中的陳姨就是陳嫂,龐仕斌這才想起前陣子,陳嫂確實提過說她不在台灣的期間,她那具有護士資格的好友女兒會來幫忙照護他,甚至昨天還又特地提醒了一次,雖然他一直以「不必麻煩」來拒絕,但卻不被這個照顧他長大的管家所接受。
想到這兒,他不由得皺起眉頭,臉色顯得很難看,口氣也有些總劣的想打發人走。
「陳嫂確實提過,不過我不需要別人看護,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妳走吧!」邊說,他借著助行器讓自己慢慢走到沙發前坐下。
听出他惡劣口氣下的厭惡,何秋然揚起了眉,若是可以的話,她是很想當場歡呼,馬上拍拍就走人的,可偏偏礙于陳姨千交代、萬交代的情分上,她只能沮喪的打消自己的念頭。
「龐先生,請相信我是很願意如你說言那般做,但我已經答應陳姨了,所以……」聳了聳肩,她一臉的遺憾。「我還是得留下。」
此話一出,龐仕斌立即怒了,「這是我家,我命令妳馬上滾出去!」
媽的!雖然他車禍受傷後,行動一直不太方便,但不管怎麼樣,他一點也不想要家中多個陌生的女人進進出出。
「我當然可以滾!」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何秋然神色悠哉的拿起手機。「不過我得先打個電話給陳姨,通知她一聲。我想她現在應該正在往機場的路上吧……」認真的開始按下按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