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干什麼?」躺在床上抖著聲詢問,王二極力睜大眼楮想看清這個三更半夜侵入住處制住他的陌生男子,奈何卻徒勞無功。
「不干什麼!」輕笑響起,男子整個人融入夜色中難以瞧清,可架在王二脖子上的利刃卻是不容錯辨,低沉好听的嗓音吐出商量的話語。「只是有件事想找你商量商量……」
商量?一把刀架在脖子上,還說什麼商量?去他女乃女乃的!
縱然心中罵翻了天,此時此刻,王二也沒膽抗議,只能涎著笑臉討好。「大爺,您說!有什麼事,您盡避吩咐……」正當他嘴上還說著話時,一包不知是什麼玩意的東西遞到他的面前。
「這是……」什麼東西?拿這個給他干嘛?
「薰香。」低沉嗓音再次輕揚。「明日你送胭脂花粉給聞夫人時,記得在兩人獨處時推銷這薰香,並試燃給她聞。」
「為、為什麼?這薰香不會是什麼毒香吧?」他娘的!若聞夫人聞這香而鬧出人命,他王二豈不是要被當成殺人凶乎?不要!他才不干!
「放心,不是什麼毒香,鬧不出人命的!」彷佛看透王二的心思,神秘男子輕笑一聲,語帶玄奇道︰「說不得還讓你佔盡便宜呢!」
呵……這就要看這個王二與那個聞夫人的意志堅不堅強了,而他就賭這一次。
「什麼意思?」滿頭霧水,王二不懂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到底足在說什麼?
「這你就不須明白。」冷冷將他的疑問堵回,神秘男子淡聲道︰「你只須照我的話做,當然該有的報酬也不會少給你。」話落,掏出一錠沉甸甸的金元寶在他眼前晃啊晃。
「答應的話,這全元寶就是你的,事成後,我會再給你三錠金元寶,如何?」噙著笑,男人動之以情、誘之以利,很是清楚對方的弱點。
呵……這叫王二的男人,不只好賭也,是以才會雀屏中選哪!
這、這不是在作夢吧?這可是金元寶哪!他辛苦干活一整年都賺不了這麼多的錢……
濃重的夜色中,什麼也瞧不清楚,唯有一小道自窗口迤邐而入的淡淡月光下的景物勉強可見,而那只托著全元寶的修長大掌就在那月光下晃啊晃,晃得王二目光發直,怎麼也移不開眼。
有了這金元寶,還怕他先前欠下的賭債還不了嗎?再說,還有事成後的那三錠元寶……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悄悄地吞了口口水。
「如何?要不要干?」淡聲詢問,心中卻已料定他必會答應。
丙然,王二心志動搖了,只是……
「我、我只是個粗鄙的賣貨郎,怎麼可能有機會與聞夫人獨處……」大戶人家的婦人最重名節,身邊必有丫鬟隨侍,那聞夫人怎麼可能與他一個大男人獨處呢?
「這我自會處理。」冷冷的,男子又道︰「你只須說答應或是不答應?」
人為財死、烏為食亡,更何況只是燃一包死不了人的薰香就能前前後後得到四錠全元寶,王—一當下連忙點頭,「我答應!我答應……」
「很好!」輕笑一聲,男子滿意的點頭,爽快的將手中的金元寶拋給了他。
霎時,就見王二喜孜孜地啃著手中的全元寶測試真假,而男子則留下了那包薰香,隨即遁入夜色中,悄然無聲離去……
「誰知道那包薰香竟是催情迷藥,才會害得我們……我們……」我們之後的話,王二無臉再說下去,只能瞠大了眼瞪向聞少秋,大聲叫道︰「是你!那個深夜闖入我屋內,拿那包薰香給我的男子就是你!我記得你的聲音,不會錯認的……」
「胡說八道!」震怒拍桌,聞老太君怒聲厲喝。「少秋是我的孫子,也是月芙的兒子,他沒理由找個像你這樣的男人來糟蹋他的娘親!」
「可是……可是……」可是明明那聲音就是他啊!王二心中非常肯定自己絕不會錯認,可卻又無法反駁聞老太君的話,畢竟連他也想不通身為兒子的聞少秋為何要如此陷害自己的娘親?
「可是什麼?」眸光微閃,聞少秋冷聲道︰「先不說你的話是真是假,就算真有那教唆你如此做的男子,你為了錢財而真拿那包來歷不明的薰香給我娘聞,就是第一個不該;其次,就算那包薰香真有問題,只要意識堅定,藥效發作之際早早離去,就算再強的催情迷藥也作用不了,必是你早有色心,乘機將錯就錯,此乃第二個不該;再者,錯誤既成,卻又不思改過,兩年來藕斷絲連、私下通奸,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繼續行那苟且丑事,這乃第三個不該。」
他一番冷然話語句句戳中王二丑惡的心思,堵得他嘴巴幾度張闔,卻始終無法辯駁。
而跪倒在一旁始終沒有說話的聞夫人,此時卻突然開口了——
「原來……原來我竟是如此被人設計了……」慘白著臉,她似哭似笑地喃喃低語,直至今天才明白當初失身的緣由。
聞言,聞老太君利眼掃向她,無法諒解地怒聲道︰「就算遭人設計,一開始就該明說,我們也不至于怪你,還能一起商量,除了把這婬賊抓去官府定罪之外,說不得還能把那陷害于你的幕後凶手揪出來,可這兩年來你做了什麼?你竟然繼續與這婬賊私通,壞我聞家門風!
「我聞家待你不薄,可你竟然干出對不起聞家、對不起你死去夫婿的丑事來,你還有什麼臉哭說被人設計?」
「待我不薄?我對不起死去的夫婿?」像是听到了什麼笑話,聞夫人驀地笑了起來,那笑聲由低轉高,她愈笑愈是瘋狂,最後競笑出眼淚來。
「你笑什麼?」見她如此模樣,聞老太君又氣、又怒。
「我笑什麼?我笑你竟然說我對不起死去的夫婿!」瘋狂的笑聲頓止,聞夫人扭曲著臉孔,目光極度陰毒地狠瞪著,咬牙切齒吼出滿心的怨恨。「失身一次與失身多次又有何差別?再說,我為何要替你死去的兒子守貞節?當年,我嫁進聞家,他有憐愛過我、珍惜過我嗎?沒有!他滿心只有那個下賤的丫鬟!
「他既喜愛那賤人,就不該娶我進門;既然娶我進門,就不該一顆心全在別的女人身上!他對我從來就只有冷漠相待,就算在床第上亦不曾有過憐惜,多年的夫妻生活,我大半時間獨守空閨,從未曾有過歡愉,甚至我一度以為閨房之事就是那樣了。」
想起當年之事,她妒恨滿心,看了看神色慌亂的王二一眼後,又冷笑道︰「但王二不同,雖說我是被他用了催情迷香才失了身,可也是因為那次,我才第一次體驗到肌膚之親的歡愉,也才明白什麼叫魚水之歡、什麼叫雲雨之樂,這是你那死去的兒子從來不曾給過我的!」
怎麼也沒料到她不僅不思悔改,還無恥到說出如此言語,聞老太君登時氣得渾身發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只能不斷喘著大氣。
而聞夫人似乎覺得還沒把她氣夠,接著又恨聲道——
「你兒子不能給我的,王二給我有什麼錯?他把他的情愛與憐惜全給了那個賤人,難道還不許我找其他的男人要嗎?我恨他,我更恨那個奪去我一切的賤人,他們全都死得好……死得好……哈哈哈……」說到後來,她又瘋狂的笑了起來,只是眼角的淚水卻未曾停過。
「你……冤孽啊!」看她如此又哭、又笑的模樣,聞老太君雖氣,卻又忍不住心酸,開口想罵,可到了嘴邊卻喟然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