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她笑咪咪的點頭答應,重新坐回石桌前,而柳夢涵見狀,趕緊把貪籃內的幾碟糕點一一取出擺至桌上。
哇——蓮蓉糕、桂花糕、山楂糕、豌豆黃……好多好多她愛吃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眼看滿桌愛吃的糕點、甜果,夜玥頓時心花怒放,一點也不客氣地直率問道︰「我可以吃了嗎?」
「當、當然。」不知為何,柳夢涵微弱的嗓音有些心虛發顫。
滿心注意力都被糕點吸引去,夜玥沒察覺到她眸底一閃而過的異彩,只顧著大快朵頤,不一會兒已經吞了好幾塊糕點進肚子了。
眼看她吃得歡快,柳夢涵忍不住探問︰「夜姑娘,不知你要在傅家莊住多久?」
這話一出,夜玥進食的動作頓止,將手中糕點放了回去,仿佛看透一切的晶亮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似笑非笑的反問︰「傅夫人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呵呵,要趕人嗎?
「我、我沒有別的意思……」慌亂的猛搖手,不敢承認自己的私心。「我只是……只是……」
「只是覺得我很礙眼?」一口截斷她的解釋,夜玥懶得拐彎抹角,直來直往挑明了講。
唉……外頭的人怎麼話都不好好講,反而喜歡東繞西繞的,實在好煩人!
「啊?」心驚,倉皇的眼眸撇開。「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真不知還是假不知?」撇了撇嘴,她一臉似笑似諷。「難道你不是因為對八寶舊情難忘,想與他重新在一起,所以覺得我的存在妨礙了你嗎?」
怎麼也沒料到會被揭破心思,柳夢涵霎時無語凝焉,目光怔怔地瞅著她,最後豆大的眼淚竟如斷了線的珍珠般落下,柔弱無助地哭泣哀求,「夜姑娘,我之前雖嫁給了容雲,可心中始終只有元陽一人,請你把他讓給我好不好?」
「你是如此的年輕貌美,未來必定有其他出眾不凡的男子可以給你歸宿,可我卻只有元陽……我的幸福只有元陽啊……」
淒楚哭喊聲聲哀求,楚楚可憐得令人心生憐憫,然而向來愛笑的夜玥卻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傅夫人,情愛不是求來的,若八寶的心是屬于你的,何須要我讓?再說要不要愛你、能不能給你幸福,這應該是八寶才能決定的,要求就該求他才是,你求我又有何用?」
被冷言冷語兜頭一淋,柳夢涵瞬間面如死灰,只能愣愣地看著她,婆娑淚眼似在無聲控訴著她為何如此的狠心無情。
誰無情了?是她莫名其妙吧!
仿彿看出她的無言控訴,夜玥心下暗忖,覺得很是厭煩,當下起身就想掉頭走人,然而才邁出一步,忽覺腦門一昏,渾身乏力地踉蹌倒地,兩眼大瞠,滿是驚愕地瞪著她——
「你在糕點中下藥?」抖著聲質問,感覺到自己眼前愈來愈黑,身子愈來愈虛軟,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對不起……對不起……」淚眼蒙,柳夢涵似在向她道歉,又似在自我赦罪般地喃喃自語。「如果你肯讓我,就算中了迷藥,我也不會對你如何,可你不肯讓我……你不肯把元陽讓給我……是你的錯……是你的錯……」
「你……」怒瞪著眼前一臉無辜的柔弱淚人兒,夜玥想破口大罵,可才一開口,眼前便陷入一片漆黑,瞬間失去了意識。
見她終于昏迷過去,柳夢涵又哭又笑,嘴里不斷喃喃念著對不起三個字,可手里卻使勁的拖著她往湖邊而去,也虧夜玥的身形嬌小縴細,她才能拖得動。
好一會兒過後,她終于將昏迷的夜玥拖到湖胖的小船邊,破壞船底後,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她搬移進小船里,然後在岸邊用力一推,船身便晃悠悠的在水面上飄蕩,並在北風的吹拂下朝湖心而去,被破壞的船底也漸漸冒出冰寒刺骨的湖水,一寸一寸緩緩地淹沒船上昏迷的人兒……
「對不起……對不起……是你逼我的……」目睹浸入船內的湖水漸漸上升,柳夢涵恍恍惚惚地哭訴著,像是不忍看完自己的罪惡,她迅速收走石亭內的糕點,急匆匆的逃離而去。
然而就在她前腳才走,終于從帳房月兌身的傅元陽隨即而來——
呵……小姐等了這麼久,想必是不耐煩了吧?等會兒得先向她賠罪才行,然後再帶著她外出好好的玩上一天,她肯定就會開心了。
愉悅的暗忖,傅元陽噙著笑,加快腳步趕來赴約,誰知到了湖邊卻不見夜玥身影,當下不禁微感奇怪,下意識地搜尋周遭……
咦?湖心上怎麼會飄蕩著小船,而且似乎還吃了水,正在緩緩沉沒?
眼尾余光掃見湖面上的異樣,正想著是哪個下人沒把小船系好之際,忽地,一抹在湖水中蕩漾的鮮女敕鵝黃色彩猛然竄入眼底,讓他狐疑地凝目細瞧,然而當看清那抹鵝黃竟是夜玥身上的衣料時,他登時雙目盡赤,心中竄起無邊恐懼——
「小姐——」
青天霹靂的泣血驚吼猛然炸開,一條修長身影在眨眼間已躍入水中,以他生平最大的氣力,奮力不歇地飛快游向那漸漸被冰寒湖水吞噬的昏迷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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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水呢?快送熱水進來……」
「大夫呢?快請大夫……」
「動作快點!再燒多一點的熱水來……」
一路抱著渾身冰冷、唇色泛紫的夜玥狂奔回房,傅元陽驚急難抑地對下人吼出一道道如雷巨響般的命令,霎時傅家莊整個雞飛狗跳,所有奴僕都為了這個意外而忙碌得騷動不已。
丙然人多好辦事,才一會兒工夫,一大桶熱水已被送來,他飛快摒退了房內一干下人,隨即不顧男女之嫌的迅速月兌掉夜玥身上濕重的衣物,直到一絲不掛,雪白粉女敕的縴細嬌軀盡現後,立刻將她抱入溫燙的熱水中,同時雙手不停的搓揉她的全身以活絡血脈,就盼她別被凍壞了哪個部位。
繃著臉,他專注而焦急地一再重復著相同的動作,直到確定她的身體恢復了溫熱,這才抱起她,為她穿好衣服並使之躺平,然後替她仔細蓋上溫暖輕柔的錦被。
待這一切全部忙完,房外也響起敲門聲,孫總管的聲音隨之傳了進來——
「莊主,大夫來了!」
聞言,傅元陽迅速前去開門,好讓大夫進房為她看診把脈,以免有任何不測。
只見老大夫仔細診斷著,好一會兒後,這才起身走回桌前開藥單。
「大夫,她沒事吧?」傅元陽急忙詢問,語氣難掩擔憂。
唉……大寒天的落入湖水里,就算不凍死也要大病一場了,只是小姐怎麼會落水呢?
這事太古怪了!
「不打緊!不打緊!」溫和安慰,老大夫笑道︰「是受了些寒氣,難免要病上幾日,但是姑娘的根骨極佳、身強體健,不會有大礙的;倒是她似乎中了迷藥,所以如今才會昏睡不起,等藥性過了,自然就會醒轉了。」
「迷藥?!」詫異驚呼,隨即想到她本就擅泳,就算大寒天落水也應能自己泅上岸,再怎樣也不可能險些溺斃,除非是早已被人下藥迷昏,故意丟入水中欲將她溺死。
思及這種可能性,傅元陽的神色一寒……
可惡!暗家莊內究竟是誰想置小姐于死地?若沒抓出凶手,日後小姐豈不危險!
沒料到在自家地盤上竟也險些遇害,他愈想臉色愈是難看,很快送走老大夫,讓下人們全都出去,自己則獨留在房內。
微弱的光線下,他坐在床榻旁靜靜注視著夜玥,只見她明亮的雙眸緊閉,一排又濃又密的長睫毛彎彎翹起,在眼瞼下方印出深沉的陰影;愛笑的紅潤小口失去光澤的緊抿著,面容蒼白得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