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就是比武招親哪!」驀地,在一片喧囂嘈雜聲中,一道滿含興味的嬌脆嗓音驟然揚起,絕麗少女擠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笑望擂台上的精采比試,一臉受教的連連點頭。
嗯嗯,真是開了眼界呢!
「是啊……」以著幾不可聞的嗓音低聲輕喃,臉色蠟黃的男人──八寶怔怔地凝睇著擂台後方,心知比武招親的正主兒──傅家小姐此刻必定就在那屏風後。
覺得身旁男人的聲音有點奇怪,少女微偏著螓首瞅了他一眼,發現他神色奇特地緊凝前方,目光有著異于尋常的灼熱,當下心中不禁微感詫異,順著視線望去,原來是一雕功精致的屏風,而屏風後嘛……呵呵,想必就是那等著打敗群雄,榮任為傅家姑爺的傅小姐了。
眼珠兒一轉,想到什麼有趣事兒似的,她驀地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小姐,你笑什麼?」怔然的意識被突如其來的笑聲給驚回神,八寶臉色一斂,恢復一貫的淡定。
「八寶,你對美人兒也有興趣是嗎?要不要干脆也上去湊個熱鬧,看看能不能撈個姑爺當當?」吃吃直笑,少女熱烈的鼓吹。
心知肚明她這個提議以好玩心態佔絕大部分,八寶以不變應萬變,微笑淡聲提醒,「小姐,你忘了我沒有武功嗎?」
沒有武功的人,上去和人打什麼擂台?
「哎呀!這倒是,」猛然想起他手無縛雞之力,少女甚是遺憾,但隨即靈光一閃,興致勃勃又道︰「照顧奴僕的一切所需是主子的責任,不如我幫你打擂台,替你贏得美嬌娘,如何?」
生平還沒听過擂台可以幫人打的!
對她的異想天開,八寶不由得搖頭失笑,但還是謝絕好意。「不成,擂台是不能幫打的。」
「真不能?」非常懷疑,覺得他有可能欺她自小在荒山絕谷長大,不解世事而存心誆騙。
「真的不能!」正顏肅色,蠟黃的臉龐幾乎快發出浩然正氣的金光。
「那就算了!」聳了聳肩,小臉滿是失望。
唉……還以為可以上去玩一玩呢!
見她溢于言表的失望之情,八寶唇角往上微微勾起,若有意、似無意的又淡聲道︰「就算不能替人打擂台,小姐若是真想湊熱鬧的話,還是可以上去玩玩的。」
話落,一抹精芒自他幽如深潭的黑眸中迅速閃過,令人捕捉不及。
聞言,少女不禁一愣,隨即想通他話中之意,登時樂得撫掌嬌笑不已,連聲贊好。「八寶,你說得對!你說得太對了……」
呵呵……這麼棒的主意,怎麼她先前就沒有想到,還要八寶提點呢?
想到等會兒要干的事兒,她興奮至極、雀躍萬分;而就在此刻,擁擠人潮中卻突然響起一陣騷動,放眼望去,原來是招親擂台上的較量已有了結果。
「羅兄,承讓了。」因身擁青萍寶劍且人品不凡,加上名字里又有個「青」字,因而被江湖人封為「青萍公子」的俊朗男子──沈青槐收劍拱手為禮,對自己一舉擊敗對手並無絲毫倨傲。
手中長劍被挑飛,在武林中佔有一席之地的黑鷹堡少主──羅一飛雖是不甘,但在大庭廣眾下落敗也無話好說,當下只能強笑──
「沈兄技高一籌,羅某自愧不如,祝沈兄與傅家小姐締結良緣,大喜之日必奉上賀禮,恕在下先告辭了。」話落,在一片喧嘩聲中,他縱身飛躍而去,干淨俐落得很,轉眼間便已不見蹤影。
眼見羅一飛離去,沈青槐這才對著擂台下歡呼賀喜的人群拱手道謝,嘴角雖始終含笑,可眉宇之間卻有著旁人察覺不出的淡淡憂慮,而就在此時──
「沈公子果然武藝高強,一舉擊敗群雄,實在令人佩服。」相貌雖俊,可眼神卻有一股陰鷙之色的傅家莊年輕的當家主子──傅容雲步上擂台,微笑恭喜。
「哪里?是大家承讓了。」拱手回禮,沈青槐風采翩翩的微笑道,眉宇之間淡淡的憂慮轉瞬間消失無形,好似不曾有過。
頗有深意的瞧了他一眼,傅容雲不再多言,轉而對擂台下擁擠的人群朗聲道︰「各位英雄好漢,可還有人想上來與沈公子較量的?若是再也無人的話,那麼舍妹與沈公子的這門親事就此定下……」
「慢著!」
第二章
一道嬌脆嗓音石破天驚的自人群中驟然響起,硬生生打斷了傅容雲的話。
就在眾人詫異互覷,試圖找出聲音主人之際,忽覺眼前一花,隨即擂台上隨風飄來連串的銀鈴暢笑,待凝目望去,上頭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個嬌滴滴的絕色小泵娘。
小泵娘生得花容月貌、清麗絕俗,盈盈秋波顧盼流轉間嬌美可人至極,看得在場眾人竟都失了神,就連傅容雲、沈青槐兩人也一時間出不了聲。
「八寶,怎麼大家都不說話了呢?」凝目淨是眾人的傻樣,少女噗哧一聲,揮著縴手笑問擂台下臉色蠟黃的男人。
「大家不說話沒關系,小姐你說就行了。」人群中,八寶揚聲回應,相較于眾人的驚艷失神,他倒是氣定神閑得很。
這一主一僕悠然自得的笑談飄蕩在風中,一字一句竄入在場所有人耳里,不僅讓有些失態的傅容雲、沈青槐兩人回了神,也讓原本鴉雀無聲的靜默像似平靜水面被丟入石子,喧鬧的私語如激起的波紋般「轟」地一聲,瞬間在人潮中渲染開來。
現下可是在比武招親,這小泵娘跳上擂台是在干什麼?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滿心狐疑。
總算身為主人家的傅容雲率先反應過來,見她是個嬌滴滴的小泵娘家,原本該是冷硬的質問聲音也不免放軟。「姑娘,我傅家莊今日舉辦比武招親,意欲為舍妹挑個良夫佳婿,不知你如今躍上擂台有何指教?」
「指教?」古靈精怪的眼珠子一轉,少女笑得異常燦爛。「指教倒是沒有,不過就是也想上來打擂台,參加比武招親罷了。」
她這話一出,台下看戲的人群霎時「嘩」地一聲,發出巨大喧鬧的聲響,各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傅容雲則是認定她有意找碴,當下立即變了臉;倒是擊敗群雄,幾乎可說是「準姑爺」的沈青槐卻沒有絲毫惱色,依舊風采堂堂,神態沉穩得很。
「姑娘,你是個姑娘家,與人比什麼武、招什麼親?分明是存心搗亂!」沉聲怒斥,傅容雲的臉色難看至極。
「姑娘家又如何?你們又沒規定女子不能參加!」振振有詞。
「你既是個女子,就算贏得比試,又如何能與同性成親?」若是傅家莊最後落到得把閨女嫁給一個小泵娘,那豈不是成了天下笑話。
「怎麼不行?」笑嘻嘻的反問,少女非常的理直氣壯。「男人都可以有斷袖之癖、分桃之愛了,怎麼女子就不成?」
這話讓傅容雲氣結,卻又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一張臉色忽紅乍綠的,甚是精采;倒是從頭至尾未發一詞的沈青槐險些笑了出來,當下不由得又覷了她一眼,覺得這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小泵娘的性情有點天真爛漫,又帶著幾分童趣。
呵……也許她的出現,反倒是件好事。
若有所思地暗忖著,沈青槐眉宇間隱藏的憂慮霎時淡去了幾分。
這廂,擂台上三人鼎足而立;那廂,擂台下看熱鬧的人群將一番對話全听了去,當下不禁面面相覷,心中不約而同皆浮現相同的感想——
天下是沒男人了嗎?!
若真讓兩個貌美如花的姑娘學那啥分桃之愛,親親熱熱的湊在一塊,別說是暴殄天物了,身為男人的他們更是情何以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