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唐以淇根本無法了解獨眼的貓言貓語,也沒察覺到它那兩只色貓爪正搭在自己的胸前,只是一個人逕自陷入不安的失神中,直到身邊沙發陷落,並且揚起輕喚她名字的低柔嗓音……
「啊?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猛然驚醒就見一張大特寫近在眼前,她不禁嚇了一跳。
「剛剛。」瞅凝著眼前略顯慌亂不安的小臉,齊劭愷輕聲詢問︰「連我進來都不知道,在想什麼?」
「沒、沒有啊!」悄悄的,視線飄了開來,不敢與他的對上。
唉……她怎麼好意思將心中對沈湘芸的不安與醋意說出來呢?
那太丟臉了!
「說謊!」不給逃避地明白指出,齊劭愷先是嘆了一口氣,隨即執起她縴細小手輕撫著,嗓音甚是柔和。「以淇,我知道你一定會不安,但是請你放心,我和她真的過去了,也不可能舊情復燃。」
原來就算她不說,他也明白她的心情,而且還主動給她打鎮定劑,想要化解她的擔憂呢!
想到這兒,唐以淇有些感動,可嘴上還是忍不住道︰「她、她很美……」
「那又如何?」揚起眉,齊劭愷異常認真的看著她。「我覺得你比她更美。」
「說謊!」學他先前的口氣,唐以淇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
呵……她相信自己不丑,甚至可以不要臉的說是個清秀小美人,但是若要和他的前女友比較,任何明眼人都說不出他剛剛那種謊話的。
「我沒說謊,在我眼中,你確實比她更美。」他極為嚴肅地說著衷心之言,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玩笑之意。
見他這般的正經認真,唐以淇反倒愣了一下,隨即頂著一張既感動又害羞的通紅臉蛋,裝模作樣地拍拍他肩膀,故意調笑道︰「好吧!我真的確定你的眼楮構造一定出了毛病,不過這種毛病大大的取悅了我,我絕對不會讓你去眼科治療好的。」
忍不住逸出低低笑聲,齊劭愷將她拉進懷里緊緊摟著,而獨眼則受不了被擠在兩人之間的壓迫,飛快躍下唐以淇的懷中,齜牙咧嘴的對著兩人直叫——
「喵——」干!你們兩個在林北眼前放什麼閃光?要放閃光誰不會?林北去找小咪放給你們看,閃瞎你們的眼!
不爽的斜瞪兩人一記,獨眼一溜煙往外跑得不見蹤影,留下兩個不道德亂放閃光彈的人類。
任由愛貓離去,沙發上,齊劭愷靜靜地抱著她,像在想些什麼似的沉默了許久後,才緩緩道︰「想听听我的成長過程和與她的事嗎?」
抬眸凝著他清冷中隱帶壓抑的神色,唐以淇明白他正在邀請她踏入他的內心世界,當下心中不由得一陣激蕩,溫柔地撫著他略顯緊繃的臉,輕聲微笑,「如果你願意說的話。」
擁著她的臂膀感動的又縮緊了幾分,齊劭愷似在整理思緒般的沉吟了一會兒後,終于低聲開口——
「我是個私生子!」迅速瞥了懷中人兒一眼,只見她微微瞠大的眼眸中除了淡淡的詫異外,沒有其他任何的負面反應,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繼續又道︰「我母親年輕時愛上了一個極有音樂才華的男人,那男人為了出國深造學習音樂,拋棄了我母親,我母親愛他至深,也因此恨他至極,在男人離開的八個月後,母親未婚生子生下了我。」
「你……知道你的親生父親是誰嗎?」從不知道他的身世竟是如此,唐以淇忍不住好奇詢問。
「母親從沒告訴過我,我也沒興趣知道。」搖了搖頭,齊劭愷像似在說別人的事般的淡然。「母親為了工作,從小把我托給南部的外婆撫養,一年難得幾次回去看我,我從小就和我外婆相依為命,感情很好,我以為我會這樣平淡的長大,順利的工作,開心的領著每個月的薪水回去孝敬外婆,可是……」
嗓音驀地一頓,他突然不再言語,臉色因想起久遠的過往而微微發白,甚至呼吸還急促起來,讓一旁的唐以淇下由得有些擔心,因為她知道「可是」兩個字後,必是一段令他傷心的回憶。
「你慢慢說,不要急。」輕輕的撫著他的背,她柔聲安撫。
凝著她那關懷神色,齊劭愷回以感激一笑,深深吸了一口氣,稍稍平穩自己的心情後,這才澀澀道︰「可是在我十二歲那年,幾乎失去聯絡的舅舅突然帶著妻兒搬回外婆家,外婆家的房間不多,舅舅的孩子只能和我同住一間,但是他卻大發脾氣吵著自己要獨住一間房,舅舅與舅媽不但不阻止,還順著他大吵大鬧,擺明希望我滾,家中頓時爭吵不休,最後那里沒有我可以存在的空間了。」
听到這兒,唐以淇的心口不禁開始發疼,因為她大概猜得出來後續的發展,卻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而齊劭愷卻微抖著手,神色木然的慘然笑了——
「呵……你相信嗎?只是因為內孫與外孫的差別,外婆最終還是選擇了她認為血緣較親的內孫,通知母親來把我這個與她相依為命十二年的外孫給帶走,這是我被生命中重要的女人第一次給舍棄。」嘶啞低喊,他的眸眶泛起一層淡紅。
他想,他永遠忘不了得知自己竟然比不上一個幾乎不曾陪伴過外婆的孫子,被外婆說「這兒沒有房間給你住,我通知你媽來接你了」的那一天。
「劭愷……」嗓音微啞輕喚,唐以淇從他的聲音與表情中,可以感覺得到當時那個才十二歲、小小的齊劭愷的傷心,當下眼眸不由得也紅了,伸手悄悄的握住那略微冰涼的修長大掌,希望能給他一些溫暖。
靶受到她的溫暖,齊劭愷微微一顫,隨即反手緊握住她的,低聲繼續又道︰「後來我與母親同住,我雖與她不親,但每個小孩心底總是渴求母愛的,雖然我母親從來不曾對我好臉相待過,當她心情好時,便對我視若無睹;心情不好酗酒時,便瘋了般的打罵我,口口聲聲的罵著小雜種、沒良心、狼心狗肺之類的話,我有時都分不清她究竟是在罵我,還是透過我在罵另一個男人,因為她總說我愈大愈像那個男人,她瞧了就發怒。」
「太過分了!就算再怎麼恨你父親,她也不該拿你出氣,每個小孩都該是母親心頭的一塊肉,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簡直不敢相信他是這樣子被自己的母親對待,唐以淇難過的忍不住緊緊抱住他,眼眶漸漸發熱,卻又得極力忍住,深怕自己哭了出來。
他不該這樣對待的,不該的!
「別為我難過,那都過去了!」同樣緊緊回抱懷中為自己抱不平的人兒,齊劭愷在她的發頂輕吻了一下後,才又緩緩開口,「就這樣被打打罵罵的,到了我十五歲那年,母親的事業突然鴻圖大展,賺了不少的錢,有了錢,自動貼上的男人自然不會少,于是她交了一個小男朋友,說起來,她那小男朋友的眉宇之間還和我……不,也許該說是和那男人有點相似。」
彎起嘴角,他略帶嘲諷地一笑。「後來她那小男朋友嫌我礙眼,鼓吹她把我送出國留學,在愛人與兒子之間,她選擇了愛人,而這是我被生命中重要的女人第二次給舍棄。」
竟然因為嫌礙眼,而把他送出國?
抬眸怔怔地看著他譏諷中隱帶著被舍棄的心傷,唐以淇的眼眶已經浮起一層薄淚,哽咽地搖頭低喊,「劭愷,你、你若難過,那就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怎麼辦?她的心為過去的他而深深的痛著,真的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