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十來年不聞音訊的四師姊突然派出心愛寵物「飛鷹傳信」給他,若會有什麼好事,那才叫見鬼!
「啾啾啾!」見他撇頭不理,雪鷹跳啊跳的又跳到他面前,用那顆銀白腦袋和他對瞪,鷹爪再次抬得高高的,犀利鷹眸……很堅持。
「不要!」像個鬧別扭的孩童,他原地自轉,以背對鳥。
鳥也是有鳥氣的,再次被拒絕,雪鷹發出「啾」地一聲尖銳長鳴,「啪啪啪」地振翅使出鷹爪功朝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不識相之人展開全面攻擊。
「哇哇哇──」有人被抓得抱頭鼠竄、慘叫連連。
「啾啾啾……」展開十成功力,下爪毫不留情。
「夠了!被了!我看就是了……」唯恐自己不算俊,但至少還順眼的女圭女圭臉慘遭鷹爪毀容,谷懷白不由得淒厲慘叫求饒。「鷹大爺,求你快住手……不,是住爪啊……」
嗚……沒天理了!堂堂萬物之靈竟然被一只鳥輩凌辱,果然什麼人養什麼鳥,四師姊,算妳狠!
「啾!」眼見「敵人」投降,雪鷹噴出一口鳥氣,以著睥睨神態傲然地再次伸出鷹爪。
沒用地淪落到被一只鳥輩欺壓,谷懷白縱然悲憤,卻也只能悲悲切切地乖乖解下書信展開──
救命啊
刺目的三個朱紅大字就這樣大剌剌的落在信紙正中央,蠻橫的強行躍入眼底,讓他不禁嘴角一陣抽搐,眸光一垂再往落款處瞧去……
武林盟主他家地牢老四
娘的!就知道沒好事。
萬般無言地瞪著求救信,谷懷白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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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也不是不讓他喝,但多少得節制啊!小師叔這兩年來,酒癮是愈來愈大了,明知酒喝多了傷身,還這般不自愛……」一路嘮嘮叨叨來到灶房,童紅袖想到那個不管她將自釀梅酒藏到哪兒去,總是有法子找出來,並且偷喝個精光的男人,就忍不住直嘆氣。
唉……看來藏在老鼠洞的另兩甕梅酒得更加小心看管才行,免得又讓小師叔給偷去喝光。
又好氣又無奈的搖了搖頭,眼見烈日高掛,童紅袖趕忙著準備午膳,霎時燒菜煮飯的鏗鏗鏘鏘聲自灶房內不斷響起。
不一會兒,幾道下飯的小菜已經完成,她端著飯菜出了灶房,很快的來到廳內喊人──
「小師叔,吃飯了……嚇!怎麼你還賴在地上不起來?」乍見那周身宛如籠罩著一層灰暗之色的背影,童紅袖下意識暗驚……
糟!懊不會方才太使勁了,打得小師叔嚴重受創,到現在還起不了身?
但不可能啊!以往打得比剛剛還凶,他還不是一會兒就生龍活虎的蹦蹦跳,沒道理今天才挨了那麼兩下子就要死不活的。
思及此,她思緒頓時清明,那比渣兒還少的愧疚感瞬間消失了個無影無蹤,手中餐盤往桌上一放,飛快繞到他面前,卻見他瞠目瞪著不知打哪兒來的書信,神色很是悲愴。
誰來的信?
正想開口詢問,忽地,「啾」地一聲清亮鳴叫聲讓她下意識的轉頭瞧去……
「咦?這雪鷹打哪兒來的?」詫異的月兌口叫了起來,直到此刻,童紅袖才發現屋內還有只雄赳赳、氣昂昂的美麗雄鷹。
「啾!」鳴叫聲又起,達成任務的雪鷹睥睨那個還萎靡在地的男人一眼,這才志得意滿的從窗口振翅而去。
小師叔……被一只畜生給藐視了!
看出那顯而易見的事實,童紅袖有些無言,緩緩收回的視線往下落在自家小師叔身上,眸底滿是狐疑。「誰飛鷹傳信來?」
敝了!瞧小師叔淒愴成這樣,莫非信上寫了什麼不好的消息?
聞聲,渾身散發出陰郁之氣的谷懷白終于緩緩抬眸瞅人,以著要哭不哭的悲憤口吻恨聲道︰「四師姊!」
「四師叔?」月兌口驚呼,童紅袖瞠圓了杏眼,俏臉滿是詫異。
她是知道小師叔上頭有四位師兄姊,排行第一的大師姊早已仙逝,至于二師兄便是她那托完孤後便不知去向的爹爹,三師兄據說十多年來不曾踏出天山一步,偶爾才會寄來一些讓小師叔嘮叨三天三夜的古怪玩意,而四師姊嘛……
其實也和自己那失蹤的爹爹一樣,十多年不聞音訊了,沒想到今兒竟突然冒了出來。
說來也有趣,這麼一個算上她才勉強湊足五人的小小門派,除了久遠記憶中那面容已模糊不清且下落不明的爹爹和小師叔外,其它幾位師叔伯,她都沒見過呢!
如喪考妣地點了點頭,谷懷白已經悲涼得說不出話了。
「信上寫些什麼?」好奇。
二話不說,尚未從悲憤中恢復過來的谷懷白自動把信紙遞了出去。
伸手接過,凝眸細瞧,當「救命啊」三個斗大的朱紅字體映入眼簾時,童紅袖不禁一愣,隨即忍不住叫了起來。「小師叔,四師叔有麻煩了!」
「我也要有麻煩了……」抑不住滿腔悲絕,谷懷白哀怨嘀咕。
沒注意他在咕噥些什麼,童紅袖神色緊張的詢問︰「怎麼辦?小師叔,你要出谷去救四師叔嗎?」
「老實說……」幽怨的嗓音一頓,他恨聲道︰「一點都不想!」
「啊?」萬萬沒料到竟然是這種答案,童紅袖不禁傻眼愣住。現在是怎樣?小師叔和四師叔兩師姊弟的感情有這麼差嗎?
「可是……」在她愕愣中,谷懷白悲憤的再次倒在地上淚流成河。「嗚……我不得不去啊!」
嗚……若他真的都沒動靜,以四師姊的個性,為了月兌困,肯定是會出賣他這個小師弟的,屆時恐怕連這深山絕谷的幽境居所都要不保,得火燒的連夜逃離了。
看著倒地痛哭的男人,以為他是因為身為掌門,不得不擔起照應門人的責任,童紅袖一臉憐憫地拍了拍他,語帶同情、安慰。「小師叔,辛苦你了!」
「嗚……我好苦……真的好苦啊……」悲鳴泣訴,想到自己被強迫當掌門,不論怎樣都得含淚接下幾個師兄姊強塞來的麻煩事,否則馬上被威脅,谷懷白就忍不住自暴自棄的將自己蜷成一團。
嗚嗚嗚……做人真的好苦啊!
哭成這樣,小師叔都不會不好意思嗎?
眼看這個拉拔著自己長大的男人宛如三歲孩童般倒地耍賴,童紅袖萬分無言,只好任由他去發泄,徑自來到桌前布菜準備午膳,然而才布置好碗筷,回頭正想叫他起來吃飯時,倒在地上背對著自己的身影卻讓她不禁一怔,彷佛想到什麼不好的回憶般霎時白了臉。
「小師叔……」喉頭像被異物堵住,她困難低喚。
「干嘛?」連動也不動,竟然還帶泣音。
「你、你會帶我一塊去嗎?」微顫的嗓音隱含幾絲惶恐與不安。
聞言,可憐兮兮的泣聲神奇的瞬間消失無蹤,谷懷白翻過身坐起,目光柔和地凝著她微白的面容,女圭女圭臉上緩緩露出一抹溫柔卻又寵溺至極的微笑。「這是當然!妳以為小師叔會留下妳一個人嗎?沒妳跟在身邊管著小師叔的吃喝拉撒睡,只怕小師叔就要餓死在半路上了。」
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童紅袖感動得眼眶微紅,卻又不好意思地佯裝凶惡嬌嗔,「餓死了活該,我才不理你呢!」
「不理我?」一副大受打擊地捂著心口,谷懷白眸光含笑,可夸張的哭天搶地哀嚎聲卻再次自嘴里源源不絕的響起。「嗚……我養出來的孩子怎會這麼沒天良?天啊!地啊!誰來為我主持公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