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叫喚一聲,冉楓亭飛快來到床邊,當瞧清床上那向來以玉樹臨風、瀟灑不拘自豪的爹親,此刻卻臉泛黑氣,死氣沉沉的躺在床榻上時,他急怒追問︰「究竟是怎麼回事?您和爹不是好端端的雲游去了,怎麼回到家卻是這般景象?是誰下的手?」
「楓亭!」听聞兒子熟悉的嗓音響起,冉夫人飛快起身回頭,憂急多日的心像似終于有了依靠,緊緊抓著愛子就紅了眼眶哽咽起來。
「你爹他……你爹他……」
「娘,您別慌、別急,慢慢說!」連忙拍著娘親柔聲安撫,冉楓亭很清楚他這親娘的毛病,縱然平日個性利落果斷,可只要遇上爹親的事,再怎麼精明的腦袋瓜子都會變成一團漿糊。
「說來說去,都是那張招蜂引蝶的臉皮惹的禍!」紅著眼,冉夫人氣急敗壞惱怒罵道。
又關爹那張臉皮什麼事了?
心下狐疑暗忖,冉楓亭正想問個清楚,卻听娘親的嗔惱聲又起——
「一個月前,我同你爹雲游至苗疆一帶,你也知道苗女多情,你爹雖有年紀了,可那張臉皮長得俊,又保養得當,竟就這麼被個苗族公主給看上眼,欲招你爹當駙馬,你爹自然不可能答應,那苗族公主因愛生恨,竟對你爹下了苗疆奇毒,說什麼人留命也留,人去命嗚呼。」
丙然是臉皮惹的禍!
本以為是哪來的仇家下的手,沒料到竟是苗女搶男人來著的,冉楓亭獲悉真相後頗為無言,卻又清楚這種狗屁倒灶的事兒還真的很有可能發生,畢竟自小到大,還真見過不少被爹親那張臉皮給勾去心魂的女人找上門想橫刀奪愛,欲搶冉夫人這稱呼的寶座呢!
「娘,您干脆把爹丟在苗疆當苗族公主的駙馬算了!」忍不住不孝嘀咕。
「要把你爹讓給別的女人,我寧願他一命嗚呼哀哉算了,頂多我辦完他後事再去找他相聚。」紅著眼嗔罵,對冉夫人而言,要把夫婿讓人,只有三個字——不可能!
「就是嘛!表哥,你怎麼可以說要把姨父丟在苗疆呢?」一旁,顏香芙開口幫腔責怪。
「無論如何,我是千里迢迢把你爹給拖回來了,你爹身上的劇毒,可得趕快聘請名醫來瞧瞧,否則若真有個不測,我也會隨他一塊去的。」淚眼汪汪瞅凝著病榻上的夫婿,冉夫人急得直催促。「楓亭,你快些兒去聘請名醫,別再拖延時間,我怕你爹撐不了多久了……」
「娘,您別急,名醫這不就來了!」冉楓亭將身後的易無晴拉到娘親面前。
「名醫?」冉夫人愣了下,不知眼前這位氣質沉靜的面生姑娘是何人。「楓亭,這位是?」
「娘,她是我好友,名叫易無晴,醫術很精湛的;無晴,這是我娘。」忙不迭替兩人介紹。
「冉夫人好!」禮貌招呼致意,易無晴這才正色詢問︰「可以讓我瞧瞧冉莊主的情況嗎?」這對娘兒倆一聊起來沒完沒了,竟然把最重要的病人給晾在一旁,真讓人懷疑他們的擔憂究竟是真還是做戲?
「當然!當然!」一听說她醫術精湛,冉夫人也沒多想兒子何時認識這麼個姑娘,當下連忙讓開身,好讓她上前診視夫婿。
來到床邊,易無晴仔細察看冉莊主泛著黑氣的臉色,隨即又診脈診了許久……
「到底行不行呢?我瞧還是去請城內名醫,別讓姨父病情給耽誤了……」一旁,顏香芙又捺不住性子了,心中依然對易無晴的本事有著強烈質疑。
「芙妹,你就先讓無晴瞧瞧,別這般心急!」微皺起眉勸哄,接連著兩次經驗,讓冉楓亭在這短短幾日內意識到以前只是認為性情較為任性驕縱、並無傷大雅的表妹,其實是極為無禮的。
「我只是關心姨父,表哥你又何必對我凶?」何時曾被他這般凝著臉說話過,就算言語間並非責怪教訓,顏香關也感到委屈了,當下滾著淚,嗔惱地奔了出去。
「芙妹!」冉楓亭急叫,卻喚不回她步伐,不禁懊惱不已。
唉……他哪有對她凶呢?只不過臉色稍沉了些而已啊!
「由她去吧!」一旁,冉夫人倒是挺了解外甥女嬌滴滴的性子,當下習以為常的揮了揮手,沒心神去理會她耍姑娘家脾氣。
明白此時此刻身中劇毒的爹親,比起亂使姑娘家嬌氣的表妹是重要多了,冉楓亭只能任由她去,視線,心神皆轉回易無晴的診治上。
就見易無晴專注診視良久,甚至還取出金針往病患身上穴道扎去又抽出,屏氣凝神眯眼細瞧金針上的血跡變化,最後才輕「咦」了一聲。
「怎麼了?」聞聲,冉夫人心驚,以為情況不妙,一顆心惶然不安。
「無晴,到底是什麼毒?可有法子能解?」冉楓亭也急聲詢問,雖然方才玩笑說干脆讓爹親留在苗疆當駙馬,但心底還是很擔心的。
沉默拭去金針上的血漬並收好後,易無晴這才緩緩開口道︰「冉莊主中的是一種叫‘君歸來’的苗疆奇毒,苗女專用在負心男子身上,真要解也不難……」
「這麼說就是有解了?」聞言,冉家娘兒倆興奮得齊聲打斷她的話。
搖了搖頭,隨即又點點頭,看得兩人一頭霧水之際,她才沉靜解釋,「真正解藥只有苗人才有,不過我還有另一方法可解。」
「什麼?」再次異口同聲。
似乎為冉家母子倆默契之佳感到有趣,易無晴眸底閃過一抹興味光芒,沒有馬上回答,反而向冉楓亭討了一把刀。
「你要刀做什麼?」雖感奇怪,冉楓亭還是把自己的隨身寶刀交給她。
抽出閃著湛亮光芒的寶刀,她勾起淡淡淺笑,隨即抓住還一臉納悶的男人的手腕,迅速利落一劃,當腥紅鮮血自不算深的傷口緩緩沁出時,冉家母子倆登時看得傻眼。
「咦?為何要弄傷楓亭?」愛子心切,冉夫人驚叫了起來。
「娘,你別擔心,我想無晴一定有她的用意。」明白她不會無緣無故傷害自己,冉楓亭雖感疑惑,可對她卻充滿信任。
他如此無條件信任自己的一番言詞,讓易無晴听了不禁心口一暖,可臉上還是平靜無波,只是靜靜的取來杯子來餃接那緩緩滴落的鮮紅血液,直至半杯滿後,才拿藥替他抹上止血。
「行了!」放開健壯手腕,她請冉夫人幫忙扶起昏迷中的冉莊主,在雙眼四目的呆愕瞪視下,將那半杯鮮血喂冉莊主緩緩服下。
「呃……」看得一頭霧水,冉楓亭遲疑了老半天,終于忍不住一臉古怪玩笑道;「喝我的血就能解毒嗎?」
「是能解毒!」淡淡的,她輕描淡寫拋出一句讓冉家母子倆再次面面相覦、傻眼良久的話兒來。
「我的血何時成了靈丹妙藥了?」呆了老半天,終于回神驚駭鬼叫起來。
「就是!就是!」連連附和點頭,冉夫人如墜五里迷霧中。「我都不曉得原來我竟生了顆珍貴的大靈丹,該不會連他打個呵欠讓人聞了都能延年益壽吧?」
此話一出,縱然是性情清冷的易無晴,也禁不住被冉夫人如此逗趣的說法給逗得輕笑出來。
「無晴,你別淨是笑,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說說啊!」已經完全糊涂了,冉楓亭急欲得到解答。
「還記得我要你吃的那些花嗎?」淡聲提醒。
「當然!」每回只要兩人見面,她就要他吃那種白花,吃得他滿嘴的苦,哪可能不記得?
「那就是原因了!」微微一笑,知他不懂,好心的補充解釋,「那白花名叫‘銀鈴’,雖不能做配藥之用,但經年累月服食的話,服食之人不僅能轉化體質,百毒不侵,其血還具有解天下百毒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