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悶哼一聲,她痛得忍不住流下淚。
唔……好痛!這種撕裂般的痛,簡直折磨得人幾欲瘋狂。
「忍著些!」急忙幫她拭去滿額的汗水,厲戎心驚惶恐,第一次明白恐懼的滋味。
天!沒有產婆,胎兒不足月就急著出世,他會因此失去他們母子倆嗎?
淚光蒙的視線中,隱約見到他緊繃的臉龐,才短短不到盞茶時間,額上熱汗竟不比自己少,可見其心中的緊張擔憂,如影心下不禁起了一股難以形容的洶涌情潮,只能顫巍巍的伸手輕撫上他的臉。
「厲戎……」
「別怕!有我在。」抓住冰冷縴手,他努力給她,也給自己信心與安慰。
「我會平安生下孩子的。」仿佛看透他心底的不安,如影幽幽一笑,堅定的給予保證。
她知道他心中的恐懼,是嗎?
深深凝睇一眼,厲戎拭去她眼角的淚,嗓音粗啞而低沉,「我知道!別說話,養足體力,還有得熬呢!」
聞言,如影恍惚又笑,果然不再出聲,培養體力對抗著一波接著一波的陣痛,漫長的時間在細碎的申吟與低沉的安撫聲中慢慢流逝。
四個時辰後,山洞外的天色已經亮白,經過整夜的陣痛折磨,她全身汗濕、體力透支,虛弱得已經凝聚不起意識,卻在厲戎一句「再使些力,看到頭了」的鼓勵言詞中,咬牙擠出全身最後一股力——
「哇——」宏亮的嬰兒哭聲驟然響起。
生了!
如影松心的恍惚一笑,在听到孩子哭聲的剎那,如釋重負的昏厥了過去。
生了!
以刀利落的裁斷臍帶,捧起掌中那血淋淋又滿臉皺紋,像只小猴兒的男嬰,厲戎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心情激蕩的想將孩子抱給她瞧,這才發現她已然昏迷過去。
心下一驚,他連忙空出一只手探查脈搏,確定她只是累極睡去,這才稍稍安下心來,並以著像怕踫壞什麼稀世珍寶般戒慎恐懼的心情,小心翼翼且輕柔萬分的幫哇哇大哭的小男嬰拭淨血跡後,月兌下外衫將他密密實實的包了起來。
「哇——哇——」縱然早產,小男嬰依然生命力十足,宏亮哭聲震天。
「噓——乖!別哭,你娘累壞了,別吵醒她,知道嗎……」低聲呢喃著輕柔言語,向來冷峻的厲戎竟然有模有樣的哄起孩子了。
在低沉柔軟的哄聲中,男嬰宏亮哭聲漸歇,最後終于在爹親溫暖厚實的懷中沉沉睡去。
山洞內,恢復原有的平靜與岑寂,怔怔凝睇著懷中猴兒般的小人兒,厲戎鷹眸漾柔,一股無法言喻的感動緩緩滑過心頭……
天!他親手接生了自己的孩兒……
親手哪……
以著一種激昂又不可思議的心情,他緩緩將兒子放到如影身邊,凝視著母子倆的酣甜睡顏,薄唇不自覺地輕輕蕩開一抹笑。
***bbs.***bbs.***bbs.***
當如影再次轉醒時,發現自己已不在山洞內,而是安躺在自己熟悉的房間內。
孩子呢?
眨了眨眼,猛然憶起自己已產下孩子,她驚得就要坐起,然而才起身到一半,很快的馬上被一只大掌給輕輕扶起,低沉嗓音同時竄進耳里——
「醒了?」
厲戎?
飛快偏頭一瞧,映入眼簾的果然是那張冷峻面容,如影直覺地啞聲追問︰「孩子呢?」
似乎早知道她一醒來就會找孩子,厲戎靜靜的將搖籃中的小娃兒抱至她手中,就見那娃兒蹭了蹭手腳,粉女敕小嘴很具本性的就往娘親的酥胸靠了過去。
我餓了,要吸女乃!吸女乃!吸女乃!吸女乃……小小肉團雖不會言語,卻很明確的表達出自己的心聲。
「哎呀!」低呼一聲,如影何嘗不知初生稚兒這番肢體動作所代表的含義,但是……秀麗水眸往男人偷偷睨去一眼,紅著臉輕咬粉唇低聲詢問;「你、你不回避嗎?」
「為什麼要?」揚眉反問,厲戎不僅不打算離開,反倒拉來一把椅子,安安穩穩的端坐在上頭,擺明就是看她哺乳就是了。
「你……」女敕頰紅如醉楓,但想到他身為孩子的爹、自己的夫婿,實在沒有理由趕人,最後在孩子吸不到女乃,快要翻臉大哭之下,只好硬著頭皮解下前襟,在那道深黝眸光下喂哺母乳。
仿佛餓了幾世般,就見小肉團自動含住乳香源頭,用力的吸吮起來,讓原本在厲戎面前寬衣、坦露酥胸而感到不自在的如影也不禁忘了尷尬,噙著柔柔的淺笑,一臉慈愛的凝睇著懷中稚兒。
他的女人正在哺育著他的兒子啊……
沉凝著微弱光線下的「母子哺育圖」,那股無法言喻的感動再次滑過心田,讓厲戎只能怔怔的瞧,始終無法出聲打破這溫馨安寧的沉靜氣氛。
「我們孩兒是男是女?」眼眸依然低垂凝睇著懷中稚兒,可她卻輕聲開口了。從醒來到現在,她還沒機會查看自己生的究竟是男娃還是女娃呢!
「是個小壯丁。」嗓音莫名粗啞,沉凝的視線依然移轉不開。
「是男娃啊……」瞅著那很有精神地用力吸吮的粉女敕小臉蛋,如影不禁笑了,好一會兒後,才又低聲詢問︰「我睡了多久?」
「一天了。」
「是嗎……」輕應一聲,昏迷前的記憶這才慢慢回來,想起山洞內,姬火蘭提及的一切過往,她不禁恍惚起來,心中有太多的疑問,可腦袋卻紛亂得無法思考,一時半刻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厘清,最後只好趁著兒子飽食又陷入昏睡之際,她迅速整理好衣襟,抱著孩子一塊躺下。
「我想睡了。」搪塞了個理由,側過身背對著他。
見狀,厲戎眸光一閃,神色若有所思地淡聲詢問;「你睡了一天了,不用些東西嗎?」
「我不餓……」低聲輕應,始終沒回過身。
「那你好好休息吧!」大掌輕撫了一下她的發,厲戎這才起身緩步出房。
听腳步聲出了房,仿佛還能感受到他方才輕撫著自己時的溫暖,如影緩緩回過身凝望著那緊閉的房門,沉靜水眸盈滿重重的疑惑與不解。
到底事實的真相是什麼?
她如今的生活,真是一場騙局嗎?
***獨家制作***bbs.***
離開房間,厲戎一出屋子,幾個候在外頭等消息的人便圍了過來——
「她醒了?」福嬸率先搶到發言權。
「有無听她提及姬火蘭的事?」俞飛緊接著問。
「現在的情況如何?需要我再進去瞧瞧嗎?」夏元白本著醫者父母心的心情關切不已。
「醒了!沒有!又睡了,不用!」短短九個字,厲戎一次回答完三個人的問題。
這麼簡短的回話,頓時讓發問的三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接腔才好。
無視三人的奇怪表情,厲戎沉聲又道;「她可能從姬火蘭那兒听到了些失憶前的事,這陣子大家注意著她些,別又出了意外。」
此話一出,福嬸不禁嘟嘟囔囔的惱罵起那專門生事的姬火蘭,而俞飛則是表情詭異,倒是夏元白輕輕嘆了口氣——
「唉……當初如影誤會你殺了孟平,一心想與你玉石俱焚,誰知卻被你關進石室,並廢了一身武藝,心知報仇無望又走之不得下,萬念俱灰的寧願忘了過往的一切,我這才讓她服下孟婆草,讓她將一切的恩恩怨怨遺忘;誰知如今又……唉……」忍不住又嘆了口氣,他搖了搖頭,不再多說了。
聞言,厲戎神色沉斂,卻沒有多說什麼,轉而沉聲質問俞飛,「可有姬火蘭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