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問?」她有權利要他說明一切的。
「你看起來很痛苦!」心有靈犀似的,江若薺理解他這句沒頭沒腦突然冒出來的問話,當下輕聲微笑道。
因為在意他的感受,所以寧願憋住滿肚子的疑問啊……
一股暖流滑過心田,高伯軒感動得合上了眼,怕自己不爭氣而泛紅的眼眶被發現。好一會兒,他像似下了什麼重大決心地緩緩睜開眼,眸光溫柔卻又堅定地凝覷著她——
「茗薺,你有權利知道的。」輕輕的,他嗓音沙啞開口。
「你想告訴我了嗎?」真摯凝覷,她不想逼他。
「嗯。」輕點了下頭,卻又陷入漫長的沉默中,畢竟要親口道出那深埋在心中,連想也不願再想起的丑惡一夜,他需要好好調適一下自己的心情。
一旁,江若薺也不急著追問,只是靜靜地等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直到好一會兒後,他終于澀聲開口了——
「出身于有名的道森家族的艾倫是我多年前到美國念書時的同學,他向來優秀卻也自傲,可不知為什麼,從一開始,他就視我如眼中釘、肉中刺,時常找麻煩,我真的不懂他的敵意打哪兒來,但當時專注于學業上的我卻也懶得去理會,就算取得學位後,獲得學校欣賞而留聘當教授的那幾年,我們還是一直處于敵對狀態……」
「慢著!」發現疑點,江若薺連忙舉手發問︰「你們畢業後,應該會各自奔向前程,就算你留在母校教書,艾倫也會離開啊!怎麼說在美國教書的那幾年,你們還繼續敵對?」不要跟她說艾倫三不五時跑回母校找他作對,那就真的是太令人佩服了。
聞言,高伯軒苦笑。「道森是個擁有無數產業的豪門家族,我任教的大學也是道森家族的產業之一,艾倫畢業後的辦公桌就在學校理事長室內。」身為學校理事長的艾倫,要找他作對機會還會少嗎?
「咦?」驚疑一聲,江若薺納悶了。「既然討厭你,身為理事長的他怎麼會一邊和你敵對,一邊又每年發聘書請你留下來教書?」這太詭異了吧!
「剛開始,我也不明白。」再次苦笑,高伯軒輕聲道︰「不過那確實是一所好學校,令我很心動,所以便沒有多想地接受了約聘。直到去年,我厭倦了在國外獨自一人的生活,加上當時得知兩個弟弟身體都出了些毛病,所以便考慮接受國內大學的邀約,回台灣來教書,誰知……」嗓音一頓,眸底滿是苦澀。
「如何?」江若薺緊張追問,知道關鍵來了。
「艾倫來找我了!」眼眸一黯,胃又開始翻涌起來。
「不是討厭你嗎?怎麼又來找你了?」
「是啊!我一直以為他討厭我,哪知他得知我不打算接受約聘,想回台灣時,他卻主動來找我了……」喃喃敘述,回想起當夜的景況,他忍不住又渾身輕顫不己。
見他神情有異,額上冷汗直冒,甚至幾度惡心干嘔不已,不知為何,方才艾倫狂笑說著兩人關系曖昧的畫面突然竄入腦海,像似明白了些什麼,江若薺瞠目結舌瞪著他,老半天說不出話來。
老天!若她的猜測屬實,那他的過往就真的太悲慘了。
「你猜到了,是嗎?」嗓音干澀粗啞,俊目泛紅,眸底有著深深的羞辱與憤恨。「是的!他強暴了我!他說他愛我,所以強暴了我!」
「噢……」小手緊緊捂著唇,心中猜測被證實,江若薺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我,被一個男人給強暴了!」定定看著她,高伯軒努力維持平靜的表面下有著激烈又深沉的悲憤。「這樣的我,你能接受嗎?」
聞言,江若薺猛地伸手抱住他,難過地替他哭了起來,邊哭邊喊,「這又不是你的錯,為什麼我不能接受?是那個艾倫不好,他變態又不要臉,竟敢侵犯你,我找人去砍了他,嗚……死變態……嗚嗚嗚……」哭得一發不可收拾,好為他心痛。
靶受到她真摯無偽的心意,高伯軒激動地緊抱著懷中人兒,將自己的臉埋進她肩窩內,俊目無聲地流下淚來。
這是他遭受侵犯後,第一次向人傾訴這個深埋在心底的屈辱,也是第一次允許自己流下憤恨的淚水。
當下,就見兩人相擁而泣,只是一個哭得震天價響,咒罵連連;一個卻將自己深埋在肩窩中淌下無聲的屈辱之淚。
許久許久後,高伯軒率先撫平自己的情緒,眼眶微紅地抬起已經沒有淚痕的臉龐,優雅長指輕輕撫上小臉,溫柔拭去上頭奔流的淚水,沙啞輕笑道︰「怎麼你哭得比我還凶?」
「我……我心疼嘛……」說話的同時,兩串淚又掉了下來。嗚……原來他就是曾被侵犯過,才會因沒得到同意就吻她而羞愧致歉,一切只因為在意她的感受,怕造成她的不愉快。
「傻瓜!」既感動又不舍,他再度伸手幫她拭淚。「別哭了,我會舍不得。」
被他難得的甜言蜜語給惹得笑了出來,隨即江若薺又板起臉忿忿道︰「當時,你怎麼沒告死那個死變態?」強暴女人是罪,強暴男人也是啊!
斑伯軒澀然苦笑,「就如同很多被強暴的女人不敢報警一樣,雖然心知這是對方的錯,但我是個男人,要我在法庭上對眾人承認自己被男人強暴,甚至還要一再回憶描述自己被侵犯的過程與細節,我的自尊心受不了的。」所以他選擇遠離,再也不想見到那個侵犯他的男人。
「你這樣做會姑息養奸,這是不對的。」抹著淚,江若薺不贊同。
「我知道!」平靜承認,他輕聲道︰「所有的一切我都明白,但是真的要去面對,並非容易的事。」尤其對一個被同性強暴的男人而言,那又更難了。
听他這麼一說,江若薺安靜不說話了,因為她不是當事人,不曾經歷過這種事,所以無法真正體會那種既覺羞辱又悲憤的心情,也許事情若發生在自己身上,她也沒辦法去面對。
想到這兒,她輕嘆了口氣,不解地嘆氣,「艾倫既然敵視你,又怎會突然說愛你呢?還是其實他打一開始就是愛著你了,只是高傲的不肯承認,直到听說你要回台灣了,才瘋狂的做出那種事?」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對于艾倫,除了驚恐憤怒外,高伯軒如今只有作嘔感。「無論他怎麼想,我對男人永遠不可能有興趣。」
「很好!」小手輕撫上他臉龐,江若薺笑了。「不然我對對同性有興趣的男人可是沒興趣的喔!」
被她這番話逗得啼笑皆非,高伯軒無言地瞪著她,最後決定低頭封住她的唇……
呵……幸好他是個對同性沒興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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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經歷了「綁架事件」,高伯軒敞開心房對江若薺傾吐了內心深埋的秘密後,兩人的心靈因而更加緊密,感情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加溫攀升著。
每天教完課後,高伯軒必定會轉去水果行找她,兩人之間的濃情蜜意不僅讓江家老爸看在眼里也笑在嘴里,其熱戀的消息更是在校園學子們的八卦討論下迅速傳開。
這天,水果行生意有些清淡,客人有一個沒一個的,閑著沒事,江家老爸干脆拿來干布擦拭架上水果,讓賣相更好一些。
就在他不經心地擦拭著之際,卻見女兒蹦蹦跳跳地提著行李袋從店面後跑了出來,嘴上還快樂地哼著歌兒,一副要出門旅行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