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許久過後,上官秋澄終于闔上書,一抬眸,卻見敖澔還在低頭看帳,可一只手卻總是捏著自己的肩膀,好似頗為疲憊。
偏首觀察了好一會兒,她終于忍不住問了,「肩膀酸疼嗎?」
敖澔微訝地抬頭對上她關切眸光,似乎有些驚訝她怎麼會知道?
看出他眼中疑惑,上官秋澄比了比他的大掌,微笑解釋,「你剛剛一直在捏著肩。」
「原來如此!」恍然大悟,隨即露出有些無奈的表情。「也不知怎麼的,常覺得肩不舒服。」
沒有多問,上官秋澄起身來到他身後,在他一臉詫異中,小手自動模上他的寬肩按壓了下,柳眉不由得皺了起來。
「很僵硬呢!」肯定是他老是長時間看帳,脖子、肩膀維持同一動作太久的關系。
「所以才常犯酸犯疼。」苦笑,頗為無奈。
想了想,上官秋澄忽道︰「你等我一下。」話落,微跛著步伐很快往內房而去。
咦?她是要做什麼?
正當敖澔納悶之際,卻見她又緩緩走了出來,只是這會兒手上多了一個精致的扁平木盒。
「什麼東西?」忍不住好奇詢問。
神秘地瞅著他笑了笑,上官秋澄將木盒打開,就見里頭靜靜地躺著幾根細如牛毛的湛亮金針。
「月兌衣!」驀地,她開口命令。
「月兌衣?」敖澔愣住,懷疑地重復一次。她在想什麼?怎麼會突然要他月兌衣?這……這真是她對他說過最大膽的話兒了。
「你不月兌衣,我怎麼幫你針灸,減輕你肩膀的酸疼?」心思澄明,上官秋澄可不知眼前的男人剛剛想歪了。
原來……是要幫他針灸!
恍然大悟盯同時,敖澔竟然莫名覺得有些失落……真是的!他在失落什麼?幸好她不知自己方才的誤會,不然可尷尬了。
搖頭甩去自己詭異的心思,他認真詢問︰「真要我月兌?」說起來,兩人雖有夫妻之名,卻從未有過夫妻之實,兩人一直以禮相待,別說月兌衣了,就連手臂的肌膚都沒見過。
察覺到他言中未臻之意,上官秋澄不禁笑了。「我都不介意了,你介意什麼?」呵……瞧他一個大男人的,平日器宇軒昂,見識多廣的樣子,甚至還在外頭養了個花魁姑娘,怎麼今兒個反倒古板起來了?
既然她都說不介意了,他若還別別扭扭的,還算是個男人嗎?
男人最是受不得激,當下,敖澔立即拉開衣襟,褪下上半身衣衫,露出削瘦結實的上身,就等著看她要怎麼弄?
第一次見識到他袒胸露背的身子,上官秋澄不由得有些訝異他一個不懂武藝的平凡商人,身軀競也如此的優美,毫無半點贅肉,完全下輸她記憶中多年前,有回師兄練完劍,褪下上衣拭汗時,被她不小心瞧見的精實身子……
哎呀!她在想什麼?怎麼突然對他的身子評頭論足起來?難得的,她臉上微紅發熱,莫名的感到羞赧。
車好他一直背對著,沒發現她的異樣,否則豈不尷尬?
心下暗付,上官秋澄連忙鎮定心神,一手拈起一根金針後,另一手仔仔細細地在他寬肩上直模索。
她、她在干什麼?感受到她柔女敕掌心的撫觸,敖澔不由得倒抽一口氣,不敢置信自己的身子竟不受控制地微微起了騷動,讓他不由得尷尬地稍稍調整了下坐姿,就怕被她察覺。
「我都還沒扎針,你抽什麼氣?」不解疑問。
「妳、妳要扎就扎,還磨蹭什麼?」咬牙低吼,額上沁出豆大熱汗,可惡!他怎麼會對她有了反應?
聞言,向來沉靜淡然的臉龐忽地閃過一抹心虛神色,上官秋澄強笑道︰「我要扎了,你別亂動。」話落,相準一處穴位,手上金針義無反顧地扎下。
「如何?」連忙詢問。
「感覺像被蚊子叮了下。」眉頭微皺,敖澔老實回答。
「哦!」點點頭,她又拈起金針,模了會兒,才在敖澔幾乎要再次低吼前扎下第二根。
就這樣,她磨磨蹭蹭地扎了六根後才終于停手。
「得候多久?」憋聲詢問,敖澔俊臉潮紅,被她惹起的「騷動」還沒完全平息下來。
「一刻鐘。」很明確給予答案。
「嗯。」輕應了聲,敖澔不再說話,也不敢隨便亂動,專心一意地想讓自己很獸性的「騷動」平息。
就這樣,一個熱汗涔涔的男人和一個目光專注在金針上頭的女子,兩人皆各懷心事地想著自己的事兒,直到男人的「騷動」終于止息,一刻鐘也到了,女子才小心翼翼地拔出金針。
「感覺如何?」淡雅嗓音隱含期盼。
轉轉頭,扭動肩頸,敖路驚喜地笑了。「厲害!靶覺輕松多了,肩頸的酸疼也幾乎好了。」
「那就好!」高興漾笑,上官秋澄難得喜形于色。
「沒想到妳針灸技藝這般好,學多久了?以前怎沒听妳提過?」忍不住贊美。
「不久!不久!這兩、三個月才看書研究的。」上官秋澄笑道,也不隱瞞。
這兩、三個月看書研究的?那剛剛她模了老半天,難道是……
「難道我是妳第一個扎針的對象?」想到這種可能性,敖澔臉都綠了。
「很榮幸的,你確實拔得頭籌。」將他受到驚嚇的綠臉全數看在眼底,上官秋澄氣定神閑微笑道。
難怪!難怪她剛剛模了老半天,原來是沒經驗的新手!
瞪著她淡定笑臉,敖澔臉綠質問︰「妳拿我當試驗?」
「效果挺好的,不是嗎?」因為成功,所以毫不心虛。
被堵得完全無話可回,敖澔只能繼續瞪著她。
「下回不舒服時,我再幫你扎幾針!」因為第一次成功,讓她很有信心。
「甭想!」
「小春,我老了、丑了嗎?」凝睇銅鏡中的人兒,含香絕俗的麗顏有著一抹幽怨,神色黯然地問著服侍她多年的丫鬟。
敖澔是個大方的人,一年多前幫她贖身時,連帶也把自小服侍她的小春給帶出來了。
「怎麼會?小姐美如天仙,小春從沒見過比小姐更美的人了。」一見主子神傷,小春急急叫道。
「那妳說,為何敖公子他越來越少來看我,甚至近些日子都不見他來了?」幽幽輕喃,美眸哀傷。
一直以來,她對敖澔是有情的,也一直以為他對她同樣有意,所以才會幫她贖身,為她安置好生活。
雖然,他們並非外人所傳那般有了親密關系,但原本以為那是他對她的尊重,終有一天,他會納她為妾,把她接進敖府;但都過了一年多,卻始終未見他有所表示,如今,她什麼都無法確定了……
「小姐……」咬著粉唇,有些話,小春不知該不該說?
「其實妳不說,我也明白。」苦澀--笑,含香心底明白小春的猶豫。
這大半年來,從敖府奴僕們口中流出的小道消息,早在京城百姓口耳相傳中傳遍了,她不是沒耳朵听的。
「小姐,听說那敖家少夫人不僅毀容還瘸腿,哪比得上妳?我相信敖少爺只是看那個敖少夫人可憐,同情她而已,其實敖少爺心底喜歡的一定是妳!」急聲安慰,小春不相信以小姐這般的美貌,會輸給一個毀容又瘸腿的女人。
「同情嗎……」低聲呢喃,含香恍惚了。不知為何,被贖身後這一年多來,她越來越有種感覺,其實敖澔同情的是她!
同情的是她啊……
第六章
「不公平!不公平!我也要灸!我也要灸!」瞪著孫子肩頸上那幾根湛亮金針,敖老太爺不滿地哇啦哇啦直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