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癱著肥肥肉肉的身體在沙發上哀哀慘叫,凌揚不自覺勾起笑痕,雙臂抱胸又問︰「那和妳來找我有啥關系?」
「公司倒閉,沒遣散費可拿,連最後一個月的薪水也領不到,所以心情不好,出來旅游散心。」
「然後呢?」瞇起眼,凌揚知道事情不可能這麼單純。
「然後……然後……」瞄了瞄他,夏予彤一臉悲淒。「然後我在火車上上廁所,等回到座位的時候,行李已經不見了,只好一路坐到台北來找你。」嗚……她對不起鐵路局,一路逃票到台北。
「……」無語了許久,凌揚不帶任何希望地出聲了。「妳該不會把該隨身帶著的錢包塞在行李內吧?」所以才會落得身無分文,兩手空空搭火車來到台北找他求救。
心虛點頭,她無話可說。
再次深深吐納三口氣,他突然出手用力扯著她耳朵大吼,「妳是豬啊!有人笨得不知道出門在外,錢包要隨身帶著的嗎?上廁所?妳怎不干脆把妳的豆渣腦袋栽進馬桶里算了?」
「哇──痛……好痛!」被人像擰豬耳那般擰著耳朵,夏予彤哇哇慘叫,痛得快迸出眼淚。「羊咩咩,你快放手啦!耳朵快被你扯掉了啦……」
听她叫痛,凌揚咧開凶殘笑容,恨恨地又用力擰了下,這才願意松手。
「嗚……羊咩咩,人家都已經那麼慘了,你還下此毒手,怎麼那麼沒同情心啊?」一逃出魔掌,夏予彤邊揉著發紅的耳朵,邊哭訴控訴。
「對于不長腦的人,我向來不給同情!」冷嗤一聲,凌揚正想繼續開罵,卻又突然想到啥不對勁,馬上瞇眼質問︰「既然妳身無分文,是怎麼到我的住處來的?」
「從台北車站搭『號公車』來的啦!」不然他以為她能怎麼來?
號公車?凌揚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忍不住又吼了起來。「妳白痴啊!不會向路人借手機打給我,讓我去接妳嗎?」從火車站一路走到他的住處,她到底走了多久啊?
「呃……」驀地,某人眼光心虛亂飄,吶吶干笑。「我……我忘了你的電話號碼……」嗚∼∼實在不能怪她啦!現在都是用手機直接輸入記憶,她根本懶得花腦筋去記電話號碼,一旦手機跟著行李不見,她也「沒法度」啊!
其實就連他住處的詳細地址,她也沒記起來呢!能找到這兒來,全虧他住的這棟豪宅大樓太有名,去年建商推出的時候,電視廣告打得好凶,就連新聞也時常報導哪個政商名流買下幾樓等等有的沒的八卦消息,所以她才有印象,一路問人地找了過來。
忘了他的電話號碼?真天才啊她!
怒極反笑,不知為何,听她連自己的電話號碼也記不起來,凌揚心頭莫名不爽,臉色之臭可比三媽臭臭鍋。
「罵妳是豬,真是太辱沒豬了!妳簡直是沒腦袋的浮游生物,出世來浪費米糧的!」心情極端惡劣,罵人絕不軟口。
「隨你怎麼說!」因為搭了太久的「11號公車」,夏予彤已經委靡到沒體力去計較他的毒舌,如今她餓到發昏,只求能有「嗟來食」可祭咕嚕作響的五髒廟。「拜托!傍我一點食物,你想罵我是糞坑里的蛆,我也沒意見!」
「只有泡面!」黑著臉,凌揚盡避大聲罵人,還是快速地往廚房走去。
「泡面好、泡面妙,我最喜歡泡面,它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之一啊……」再三分鐘就能有熱呼呼的面可吃了!嗚……她愛死了發明泡面的人。
丙然,三分鐘後,千萬裝潢的豪宅到處彌漫著價值二十塊錢的香味,某顆糯米丸正唏哩呼嚕大啖熱呼呼的泡面,邊吃還邊感動流淚。「嗚……這真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
看她吃到痛哭流涕,凌揚已經無力去理會,瞪眼等到她將一碗泡面給解決掉後,終于再次開了尊口──
「吃完了?」
「嗯!」心滿意足拍著掛著游泳圈的肚子。
「很好!」咧開鯊魚般的笑容,他撂話了。「明天,給我滾回高雄去!」
「沒問題!」笑咪咪答應,若不是落難,夏予彤可也沒多愛賴在他這里。「對了!你家浴室在哪里?借我!」走了一整天,她只覺雙腿快廢了,如今只想快快沖個澡,早早上床睡覺去。
隨手指了扇門,凌揚連招呼都懶得招呼她。
「借我一千塊,明天我自己搭車回去。」話落,拖著疲累身體徑自往他指的方向而去,然而就在她才踏進浴室──
「哇──」淒厲尖叫伴隨著「砰」地一聲巨響,某人霉運尚未走完,在浴室演出一場「喋血慘案」。
不多久,豪宅大樓地下停車場沖出一輛寶藍色轎車,飛快朝醫院疾馳而去。
凌晨三點,當凌揚從醫院急診室走出來時,臉色之黑,已是筆墨難以形容。至今,他依然想不透事情是怎麼發生的?為什麼有人可以在他花費百萬的豪華浴室上演滑壘特技,搞得血流如注,額頭像繡花枕頭般被縫了十來針?
「呃……我明天會自己回高雄,不會麻煩你的,你放心啦……」感受到身旁男人的陰霾之氣,額頭貼著紗布,半邊臉撞得腫成豬頭樣的夏予彤,連忙出聲保證。
陰惻惻橫她一眼,凌揚冷笑。「回高雄?若夏叔叔知道妳是在我這兒『毀容』,妳以為我一條小命還有多久可以活?」他可不想重溫童年噩夢。
「我……我不會說是在你這兒撞的……」干笑,心虛的都結巴了。
「妳躲得過夏叔叔的逼問?」冷笑,凌揚太了解她了。這女人標準天大地大,也沒她老子大的奉行者。
「呃……」再次干笑,夏予彤額頭遭受重創,傷口痛得想抓狂,卻又得生受他陰陽怪氣的臉色,當下撇嘴叫道︰「都變成這樣了,不然你要怎樣?你以為我願意遭受皮肉痛啊?」這只羊咩咩最好別太過分喔!不然別怪她翻臉。
聞言一窒,凌揚怒眼橫瞪好一會兒,最後才不甘不願開口,「傷沒好,不準回高雄!」至少也得拖到最嚴重的時期過去,不然讓某位愛女心切的「閻王教頭」殺上來,他真的會死無葬身之地。
「哦!」模了模額頭上的紗布,她本來就告知父親要出門旅游,所以住下來也無所謂,只是……
「除了身上這件,我沒其他衣服了!」她尷尬提醒,厚著臉皮要求。「你要借我一些錢添購衣物,不然我就要翻你的衣櫥了。」
「妳敢踫我的衣服,我就打斷妳的狗爪!」對自己的衣物有莫名潔癖的凌揚咆哮大吼,「明天,我親自押妳到百貨公司去!」媽的!他對某人身上毫無品味的衣飾已經感冒很久了!
「你覺得五分埔怎樣?」小小聲商量。
「百貨公司!」橫眼堅持。
「哦!」縮起肩,不敢再有意見。
「還……痛不痛?」終于,他別扭地問出心中的關切,表現了稍具人性的一面。
「當然痛!」哪有不痛的道理?真當她是糯米做的啊!
「傷口挺大,以後可能會留下疤!」不知為何,一想到她不算美,但至少光潔無瑕的圓臉將留下疤痕,凌揚心中莫名不爽快。
「沒關系!用劉海遮住就看不見了。」夏予彤倒挺樂觀。
聞言,他深深瞅她一眼,卻始終沒再出聲。
翌日。
藍天白雲,艷陽高照,赫赫有名的凌氏企業大樓內,眾高級職員們各個膽戰心驚,只因第二代接班人、如今的現任總裁──凌揚原本就屬暴龍級的脾氣,在今天進階到雷公級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