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輕應了聲,算是回答她的問話,花宦飛忙著從銀鷗腳上解下白絹,沒閑工夫理會一鳥一人的無聊「決斗」。
只見他飛快展開白絹,凝眼一瞧後,神色驀地凝重了起來。
「怎麼了?」雖然忙著和只畜生「決斗」,她依然注意到了他瞬間沉重的臉色,連忙關心問道。
搖了搖頭,他沒多說什麼,直接將白絹拿給她瞧。
滿心疑惑伸手接過,她定楮細瞧,就見上頭只短短寫了十個字--
情況轉危
速取凝露珠回
第九章
「為何突然急著要取回?」書桌後,朱定淡覦著突然闖進書房說明來意的兒子,威嚴臉龐依然波瀾不興,教人猜不透他真正的心思。
「有急用!」花宦飛答得簡單明了,不過也讓人听不出到底要用在哪里就是了。
「說清楚!」朱定沉聲要求。若沒清楚得知收回凝露珠的原因,他絕不輕易還回,只因為……因為這珠子是她給他的定情之物啊!她要收回,是因為不再愛他了嗎?是嗎?
「我要拿回去解毒救人的!」看他一臉堅持,大有不弄明白絕不還珠的感覺,花宦飛不想再浪費時間,索性挑明了講。
「救誰?」心下一跳,威嚴神色微微一變。難道是她出了啥事……
「放心!不是我娘。」彷佛看出他的心思,花宦飛嘿笑不已,眸底閃過一抹詭譎光芒。
「不是你娘……」朱定心下一松,不自覺地輕喃出聲,隨即意識到自己顯露于外的情緒,當下又收斂隱去,恢復一貫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樣。
哪知花宦飛不知是看不慣他死板板的表情還是怎地,當下古怪一笑,很壞心的補上一句,「雖不是我娘,可卻是我娘很看重的知音人呢!」
「知音人?」听出他的弦外知音,朱定定定地凝著他,深邃黑眸起了波動。
「可不是!」眉梢一挑,花宦飛詭笑地又熱心補充。「是個愛慕我娘多年的知音人喔!」若是可以,他希望以後能叫聲爹啦!
愛慕靜波多年……心口驀地一揪,朱定神色微白,嗓音有些顫巍巍。「原來……原來你娘身邊有人……有人愛慕她啊……」
「王爺大人,你都可以妻妾一個個的納進府,怎麼我娘就不能有人愛慕嗎?」花宦飛覺得好笑。
當下,朱定不禁窒言,然而心中卻有著滿滿的澀意,還是忍不住想問︰「你娘她……她可有意?」
「你希望听到啥樣的答案?」斜睨一眼,花宦飛玩味一笑。
是啊!他希望听到啥樣的答案?苦澀一笑,朱定知道自己依然是自私的。
「哎呀!廢話扯了一大堆,重點卻依然沒下文。」搖搖頭,有人不耐煩了。「我說王爺大人,凝露珠你到底還是不還?」
瞅著顯露焦急神態的年輕臉龐,可以想見那「知音人」在他心中的重要性,朱定心下澀意更深。
在兒子心目中如此重要的人,在她心中,想必也是吧……
有些酸、有些澀、有些羨、有些妒,還有許許多多說不上來的微妙情緒糾結成團,讓朱定一時難以成言,怔忡了許久後,最後終于嘆氣--
「我要親自將凝露珠還給你娘。」私心作祟吧!他想再見她一面。
眸光閃爍凝覷,花宦飛若有所思地笑了。「行!」
呵……也該讓這些長輩將感情事理一理了,畢竟拖了二十來年了呢!
半個月後,寒風刺骨,終年積雪的雪山上,一片銀白的世界出現了三條人影在「閑逛」,而且這一逛足足已經逛了三天之久。
「我說花大公子……」一步一腳印地踩在雪地上,容小小終于隱忍不住,咬牙切齒冷笑問道︰「你到底還記不記得回『鏡花宮』的路?」該死的!他們已經在這雪山里晃了三天了!
「呃……」干笑不已,瞧了瞧火氣有點大的容小小,又偷覷微微露出無奈神色的朱定,花宦飛實在心虛,尷尬搔著腦袋認罪,「我……我迷路了!」
「迷路了?!」尖叫一聲,容小小沖上去將他撲倒在雪地上,兩手泄恨地掐住他脖子猛搖。「你這個大路痴!繞三天,你才說你迷路?有哪個笨蛋會一座山住了二十幾年後,還在那座山迷路的?你干嘛不買根面線上吊算了!」
天啊!地啊!怎會有這麼白痴的人,竟然在自家門口前找不到回家的路?奇葩!真的是奇葩!
任由她氣憤搖晃,花宦飛不斷尷尬直笑,不敢有二話,因為實在是……太丟臉了!
「方位呢?你應該還記得『鏡花宮』的大致方位吧?」掐著他繼續搖,容小小火大逼問︰「說!是位在雪山的東西南北哪個方向?你說啊!」
「呃……」又是一陣干笑,他還真沒記住呢!
一見他這種心虛傻笑,容小小登時慘叫一聲,翻身往旁邊雪地倒下,絕望哀嚎。「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了!當初,我會在雪地上踢到你,肯定是因為你根本轉不出這座山吧?」
尷尬模著鼻子,花宦飛承認不諱。「我足足被困了五天呢!不知為何,怎麼走都在原地繞圈子。」
聞言,她不禁又哀嚎連連,簡直欲哭無淚。「你娘知不知道你這種毛病啊?她怎敢放你一人獨自出來?像你這種人,沒人帶路,根本注定一輩子回不了家!」
「我娘是知道我有這方面的小毛病,不過她可能沒料到這麼嚴重。」他自己也是出宮後,才發現原來自己方向感差的毛病有這麼糟啊!以前在「鏡花宮」里,因為是從小混大的地方,就算偶爾小小迷失一下,也沒啥大礙,哪知道一出宮,卻淒慘成這樣,唉……
哭喪著臉,容小小原本只想把自己埋在雪堆里哀悼,然而,一道靈光驀地閃過腦海,她猛然跳了起來,滿含希望對著正在觀察四周地形的朱定激動大叫了起來
「王爺大人,你和花大公子的娘相好過,肯定去過『鏡花宮』,是不是?你還記得怎麼去吧?」雖然已經過了二十來年,還記得的機會實在很渺茫,可是此刻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聞言,朱定緩緩轉過頭,露出一抹苦笑。「不!我沒到過『鏡花宮』。」否則這些年來,他就不會一直苦尋不到了。
「啊--完了!完了!沒指望了……」再次慘叫,容小小整張臉都垮了。
就在她淒厲哀嚎、朱定苦笑之際,倒在雪地上的花宦飛卻瞧見了一道翱翔在藍天下的銀亮雄姿,讓他登時樂呵呵大笑起來。
「姓花的,你還有心情笑啊?不怕趕不回去救人嗎?」扭頭怒瞪。
「不怕!不怕!」翻身而起,他氣定神閑地拍拍身上雪花,大手往上一指。
「有大白可以帶路,怕啥?」呵呵呵!回雪山的這一路上,大白都一直跟著他們呢!
順著他指的方向往天空望去,果見銀鷗在上頭盤旋,容小小愣了好一會兒後,心火再次狂燃,氣沖斗牛地又將他撲壓在雪地上,兩手再次掐上他脖子猛搖,怒聲尖叫--
「這事你怎麼不早說?怎麼不早說?」害他們白白在雪地上「閑逛」了三天,這路痴故意耍人啊?
「哇--放手!放手!饒命啊……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忘了……」被掐得慘叫不絕,花宦飛嗆笑求饒。
「你怎不把你的腦袋忘在茅廁啊……」
雪地上,某乞丐怒火攻心,嘴上連聲叫罵,打算親手掐死某個欠人教訓的大路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