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公子,人家說王爺府是貴氣之地,容不得你這種賤民放肆啦!」雙臂抱胸,容小小哼哼冷笑。
「別忘了人家是說『你們』,所以賤民也包含你在內喔!」微笑提醒,不想只有自己一人落得「賤民」的下場。
「對喔!」故裝一臉恍然大悟,隨即悲涼萬分道︰「小乞丐我人輕命賤,受不住斌氣的沖擊,還是早早走人得好,免得水土不服,大病一場。」
「說得是!想本公子也是賤命一條,這般富有貴氣的地方,大概會沖得我渾身發癢,咱們哥兒們一場,我就陪你同進退吧!」話聲方落,隱含嘲諷的俊容轉向朱定,大掌一伸,輕聲哼道︰「王爺大人,東西拿來吧!賤民沒那種好命待在王爺府吃香喝辣。」
「叫爹!」淡定糾正,朱定神態沉穩道︰「你若是賤命,那我這個爹不就是淨出賤種?你可以侮辱自己,可不許侮辱我。巧蓉向來驕縱任性,我會讓她娘好生管教她,你別同她一般見識。想取回東西,就給我安安分分住下!」
話聲一頓,銳利眸光沒射向出言不遜的女兒,反倒掃向身旁的妻子,淡淡的語氣不重,卻自有一股讓人畏懼的威嚴。「湘雲,我不知道原來妳是這樣教女兒的,真是令我大為『驚喜』啊!」
他政務繁忙,自然無暇管教孩子,府中妻妾所出各自管教,他向來是不過問的,沒想到卻讓妻子養出一個驕傲自大、視旁人皆賤民的女兒來!好!真是太好了!看來他還會有很多的「驚喜」哪!
「王爺,不……不是這樣的!」白湘雲一驚,急忙要女兒道歉。「巧蓉,妳胡亂說話,還不快向妳爹認錯!」糟!平日太寵女兒,將她寵得驕縱任性過了頭,若讓王爺知曉了,恐怕他對自己溫良賢淑的印象會大為減退,從此被冷落啊!
「娘,我哪有胡說?」朱巧蓉雖然向來忌憚爹親為人威嚴,不過倒也從沒被責I訓過。
再說驕縱個性不是一兩日養成的,當然不可能當著花宦飛、容小小兩人面前認錯示弱,登時不禁抬頭一揚,怒聲喊道︰「爹,就算這個人是你一直冀盼的兒子,他依然是外頭低三下四的女人所生的庶子,身分地位豈及得上我這個正室所出的女兒?你怎麼可以為了一個相認不到一天的兒子,而責罵當了你十幾年的女兒?」
「巧蓉!」白湘雲驚喊。
「放肆!」朱定怒喝,神色劇變。低三下四?不!若那位獨特的美麗女子是低三下四的女人,那天下所有女子皆比低三下四還不如!
低三下四?敢說他娘低三下四?原本此番前來只想拿回凝露珠,若閑著發慌再加上心血來潮,再撩撥一下王府這汪死水,讓這汪死水泛些漣漪好熱鬧一下,不過……如今他被惹毛了,打算讓這汪死水興起驚天波濤,這對母女準備難堪地接受震撼吧!
薄唇彎成一輪很具嘲諷的弧度,花宦飛冷笑了起來。「我說夫人啊!不知花靜波這個名字,妳是否還記得?」
花、花靜波?驀地,白湘雲霎時渾身一顫,臉色蒼白如紙。他……他怎麼會知道這名字?莫非……
「你、你娘是……是……」美麗唇瓣輕顫,那個名字卻不敢說出口。
俊目閃著詭譎光彩,不懷好意地幫忙接腔。「是!我娘名叫花靜波,看夫人這般激動,想必是還記得我娘吧?」
他……他竟然真是「她」的兒子!原本……原本還以為他的娘親只不過是外頭隨便一個女子,沒啥好在意的,沒想到卻是「她」!
這一生,她唯一愧對、不敢面對、也自認比不上的人就是「她」,想當初,若非「她」的離開,自己……自己也不可能坐上「王妃」的位子!
如今,「她」的兒子出現,是否表示「她」要回來了?回到王爺身邊來?!
想到這里,白湘雲心中驚慌,不敢再深思下去,只能強裝鎮定。「我怎麼會忘記花姊姊呢!」這是她極力想忘,卻忘不了的人啊!
「是嗎?」笑得頗有深意,花宦飛揚眉道︰「我娘一定很欣慰妳還沒忘記她!」
聞言,白湘雲勉強扯開一抹難看笑容,神色顯得有些慘淡,倒是一旁什麼都不知道的朱巧蓉不禁叫了起來--
「娘,沒想到您竟認識那個低三下四的女人,那爹這個庶出的兒子,您當年就知道了嗎?」
此話一出,朱定揚起了眉,銳利的眸光朝白湘雲掃去,似乎也起了懷疑。
「不!」急忙搖頭,白湘雲無助的眼眸迎向夫婿的目光,連聲否認。「王爺,相信我!我真不知花姊姊當年已懷有身孕,你真的要相信我!」她真誠的嗓音幾乎要發誓,神態柔弱,楚楚可憐,讓人見了忍不住升起強烈的保護欲。
見狀,朱定尚未回話,花宦飛卻先笑了。
「王爺大人,這你倒可以相信她!當初,我娘離開時,都還不知道自己有孕呢!她又怎可能知道?」嗓音一頓,隨即又揚起,俊目射向朱巧蓉,眸光閃著詭譎光芒,似笑非笑問道︰「朱大小姐,妳確定妳是正室所出?」
「當然!」他這話是啥意思?朱巧蓉驕傲昂頭,斥聲罵道︰「我娘是定北王妃,是我爹的正室,我自然是元配之女!」
「原來如此啊!」佯裝一臉的恍然,可帶諷的笑臉卻轉向白湘雲。「我說夫人啊!請問一下,若妳是元配正妃,妳女兒是正室所出,那在下是啥呢?請妳替在下解惑一下吧!」
喲!听來似乎有弦外之音耶!好玩!好玩!從剛剛就靜觀好戲的容小小,這下可興奮了,有強烈的預感可以听到啥朱門侯府大秘辛。
「娘,他那話是啥意思?」朱巧蓉驕縱歸驕縱,可也不是笨蛋,自然也察覺事有蹊蹺。
「我……我……」白湘雲神色慘白無比,被逼問得心中一片慌亂,吶吶無法成語。
老天!她該怎麼對女兒說,其實她這個正妃的頭餃,也並不是那麼名正言順的。她只是嫁進王府多年,是跟在王爺身邊最久的女人,久到府內奴僕、外人都以為她就是真正的定北王妃,甚至……甚至這麼多年來,在王爺知曉外人的誤會後,皆沒出面澄清下,連她自己也都已經如此相信了。
「娘?」見狀,朱巧蓉疑心更是大增。
不耐有人老半天答不出來,花宦飛干脆將問題拋給從剛剛就一直未曾吭聲,神色沉篤的朱定。「王爺大人,你說呢?我是啥啊?」
淡覷一眼,知他是剛剛被異母妹子的出言不遜給激起性子來,才會故意拆這搭了二十來年的虛假高台,朱定波瀾不興,嗓音沉穩而堅定的回答--
「你是我的兒子,我定北王爺的正妃所生下的唯一嫡子!」
哇--真是個大秘辛!原來正妃竟是妾室,而路痴「低三下四」的娘親才是正妃;嫡生女身價暴跌變成庶出,外頭的風流野種成了嫡子,真是太精采了!
暗吹了聲口哨,容小小看看古井不波的朱定,又瞧瞧面無血色的白湘雲,再覷一眼滿臉震驚說不出話的朱巧蓉,最後視線落到身旁一副氣定神閑的某路痴身上……
「我說花大公子,你的身世還真是峰回路轉,高潮迭起呢!」在場唯一的局外人忍不住閑涼調侃。「深宮秘史另一章--正妃、嫡子之謎,揭曉!」
第六章
一頓飯終結在此詭譎氣氛下。
就見白湘雲在長久的自抬身價被戳破後,似乎受不住打擊,淚眼蒙的奔出飯廳。而朱巧蓉雖震驚不解,在眼見娘親涌淚離去後,也急忙地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