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也覺得自己挺賴皮的!活了三十個年頭,想與他結拜當兄弟的人何其多,而他卻完全沒那種意願。
但,眼前這才相識不到一個時辰的男子,卻莫名地讓他興起了想拐來當義弟的!至于究竟是何原因嘛……呵呵,不要問他,他自己也不懂!
唯一知道的一點是,玄蒼真的讓他很有兄弟、想好好愛護的感覺!而這種感覺,他已經失去了二十多年之久了。
「弟妹,來,為兄敬妳一杯。」男人身上討不了好,南宮易自然地轉向其枕邊人下手。
弟妹?她何時成了這位南宮公子的弟妹了?就因為他剛剛叫玄蒼一聲「蒼弟」嗎?阿蘇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禮貌地舉杯輕啜一口。
見狀,南宮易不禁朗笑連連,心中可樂了。呵呵,這下弟妹認了,義弟可不能當作沒這一回事了吧?
「怎麼了?」眼不能識物,阿蘇自然無法看見玄蒼方才將杯子擲回的拒絕舉動,更不知自己喝下茶水所代表的含義,當下一臉茫然,不知對方在笑些什麼?
「沒事!」冷睇南宮易一眼,玄蒼懶得理會他怎麼想,扭頭直接對一旁清麗柔媚的水仙姑娘下命令。「唱曲!」
快快唱完,好讓他帶著阿蘇盡快離開,免得和那個莫名其妙胡亂找人結拜的南宮易繼續糾纏下去。
被寒冽冷眸一瞪,縱然身為杭州第一名妓,見多識廣的水仙也禁不住渾身一顫,一股噬人寒意打骨子竄了出來,駭得她不敢稍有延遲,飛快坐至古箏前,十指撥弄琴弦,婉轉柔媚歌聲便輕吟而出--
吳山青,越山青,兩岸青山相對迎,爭忍有離情?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邊潮已平……
「這曲兒不好!」正當淒楚婉轉歌聲低吟淺唱時,阿蘇霍地站起來,雙手模索著找人,口中急急叫道︰「蒼,我不听了!這曲兒不好,我們走……」
那詞中之意讓她听了竟然無端竄起陣陣不安,彷佛在征兆著她與玄蒼的未來似的。
心下一片慌亂中,她不顧旁人詫異,一口打斷柔媚歌聲的同時,因急著找人,腳下踢到了椅腳,身子不穩地往前倒去……
「小心!」總算反應得快,玄蒼飛快接住她,不知她受了啥驚嚇,身子竟然在發抖,心疼憐惜一下子盈滿心口,嘴里柔聲安撫,「好!曲兒不好,不听!我們走。」話落,連瞧其它人一眼也沒,轉身摟著她就要離開。
「等一下!」他們突然要走,南宮易可不允。
才剛認的義弟,都還沒好好熟悉培養情誼,依義弟冷然的性情,這一走豈不永生不相逢?他還想多些時間和義弟相處呢!
「南宮公子有何指教?」頓足回首,玄蒼起了警戒,口氣之冷足可媲美萬年寒冰。
彷佛未覺他的敵意,南宮易斯文臉龐上的溫文笑痕始終未消。「蒼弟,喚聲大哥不是親切多了?好,別瞪!為兄只不過想邀請你們到寒舍作客一段日子……」
「沒興趣!」末等他說完,直接截斷,腳步再次往前跨。
「別拒絕得這麼快啊!」微微淡笑,南宮易佯裝無奈。「過個幾日,為兄有個朋友將偕妻一同造訪,巧的是友人之妻醫術精湛,為兄是想弟妹雙眼皆盲,若能留下來讓友人之妻診斷看看,說不定能重見光明。」呵呵,就不信這樣還拐不到人!
丙然,就見跨出去的步伐驀然頓滯,玄蒼僵硬回身,而阿蘇在他懷中則激動地捂住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的可是真的?」雖然力持平穩,但還是可以听出隱含在嗓音中的激動。
「句句屬實。」溫文的臉龐盈滿誠意。
「阿蘇曾看過不少名醫!」冷靜指出,要某人別隨便弄來個比一般蒙古大夫醫術稍好一些的大夫就想詆他。
「放心!我那友人之妻的醫術承自昔日『千手聖醫』任如謙,絕非一般名醫能比。」明白他的意思,南宮易給予保證。
聞言,玄蒼一時竟說不出話。這些年來,他費心尋找卻一直沒有「千手聖醫」任如謙的下落,卻沒想到如今竟有機會讓阿蘇給任神醫的後人診治……
一見他神色便知自己誘拐成功,南宮易還是壞心地故意再問一次,「如何?為兄請得動你們到舍下作客吧?」
「蠢材!」驚天喝斥自玄極門議事堂內驟然響起,虎皮椅上,屠霸天怒火高漲。
「屬下知錯!」廳堂中,一名堂主級的黑衣殺手低首認罪,背脊不斷冒出冷汗,就怕下一刻即將小命不保。
「你們說損失了多少人?」強壓下怒氣,屠霸天沉聲質問。
「二十人出擊,僅五人回來。」黑衣殺手雖努力維持面無表情,可額上不斷沁出的冷汗卻泄漏了他的緊張。
「好!很好!」怒極反笑,笑聲不絕。「好個玄蒼,不愧是我一手訓練出來的頂尖殺手!」
聞聲,黑衣殺手老半天不敢接腔吭聲。
驀地,連綿不絕狂笑聲驟然頓止,屠霸天神色陰森難測,虎目泛起凶光。
「說!可有查到他的下落?」
「這些日子遍尋不著蹤跡,推測可能是已離開江南,屬下正讓人往其它地方追查而去……」
「飯桶!」叱喝聲又起,屠霸天怒不可遏。「玄蒼身受內傷,豈會笨得浪費體力在外奔逃泄漏行蹤,好讓你們追殺?他此刻肯定還躲在江南不知哪個地方養傷!傳令下去,讓那些離開江南的部屬調回頭,就算玄蒼窩在老鼠洞也要把他翻出來!」
「是!」心驚自己的大意,黑衣殺手不敢再耽擱,飛快轉身離去,準備調回部屬翻遍江南每一寸土地。
「爹!」黑衣殺手才剛離開,一抹艷紅已從內室闖進,美艷不可方物的麗顏滿布驕縱不悅。「玄蒼做錯了什麼,非得要派人殺他?您明知我喜歡他的!」
「妳偷听多久了?」瞪著從小捧在掌心的女兒,屠霸天一直想隱瞞她的事,沒想到最後還是讓她知道了。
「我偷听多久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麼您要殺玄蒼?」屠艷瑤氣怒逼問。「玄蒼是您收的義子,也為玄極門立下眾多功勞,就算再有不是,您也不能殺他啊!」
「艷瑤,這事妳不懂,別管!」
「爹,我喜歡玄蒼,他是我的人,我不準您殺他!」屠艷瑤驕蠻大叫,不由分說便沖了出去。
「艷瑤!」大喝喊人卻喚不回女兒,屠霸天深知她蠻橫驕縱的個性,這一走肯定是去找玄蒼了!
若玄蒼卑鄙些,反制住她來威脅自己,自己豈不像只噬人毒蛇反被掐住弱點?
思及此,他迫不得已地又喊人。「玄夜!」
就見內室又慢吞吞地走出一抹瘦高身影,嘴角勾著譏諷笑痕,神態懶洋洋。「義父有事吩咐?」
「跟住艷瑤,別讓她出事!」
「知道了!」話說知道,卻還是像烏龜慢爬一樣,慵慵懶懶地慢慢晃出去。
江南南宮府邸
「真怪!」惠風輕送,樹蔭下、石椅上,蒼白女子安適地偎躺在男子胸懷里,唇瓣勾起舒淺笑容。
「嗯?」輕應一聲,玄蒼願聞其詳。
「這地方真的很怪!」再次強調,阿蘇不自覺地調整了姿勢,卻差點跌落石椅,所幸身後那雙健臂牢牢護住。不好意思地道聲謝後,她才又忍不住笑地開口,「除了我們住的這座院落外,這地方人多得簡直像市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