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殺手樓」是江湖中有名的暗殺組織,每一樓層皆有位樓主,其中以九樓樓主武功最高,統領整個組織,任何人只要有足夠銀兩上門委托,他們就會幫委托主除去眼中釘,除非委托主撤回委托或死絕,他們才會收手。
這一年來刺殺事件不斷,探子早已查出是「殺手樓」接下的案子,他和北宮曄按兵不動只是為了想查出幕後的委托主。奈何不管如何探查,「殺手樓」那兒卻不漏出任何風聲,實在很難揪出主使著。
「小聲點!小酒鬼還不知我會武功呢!」笑著要他噤聲,北宮曄斜覷樹下的人兒一眼,滿臉淨是興味。
沒興趣了解他對她耍啥心眼,夜影徑自皺眉。「若不早些找出主使者將他了結,‘殺手樓’那兒是不會放棄獵殺你的,往後的處境只會越來越險惡了……若真查不出來,索性讓我領人將‘殺手樓’給剿了。」這些年來,北宮曄讓他暗中培訓了一些精良好手,他們平日雖然只作探子的工作,為北宮曄收集情報。不過若真把他們集合起來和「殺手樓」硬拚,也絕不會輸的。
「犯不著大費周章。」慵懶微笑,胸中自有定見。「這一年來的持續刺殺一直不見成果,幕後主使者肯定也急了。人一急自然就會出錯,咱們就等他自己露餡吧!」犯不著和「殺手樓」硬拚,能用最簡單的方法解決,就用最簡單的。
「也是。」聞言,夜影沉吟一會兒後,點頭贊成,隨即起身足下運勁,眨眼間就竄出涼亭外失去蹤影,不知又窩到哪兒去暗中護衛了。
正事談完,少了夜影陪伴,北宮曄起身步出亭外,噙著懶洋洋的笑痕,朝還不放棄向福兒洗腦,好拐騙美酒的阿醨而去。
「福兒,妳相信我!我承襲了我阿爹的特異體質,酒喝得越多,傷口好得越快……」阿醨信誓旦旦,說得真有那麼一回事。
「真有這種體質嗎?」這下福兒真有些不確定,幾乎要相信她的話兒了。
「當然有!我阿爹就是,我也是……」再接再厲,真誠得快要舉手發誓了。
「喔?怎麼我不知妳是這種體質?」抱胸揚眉而笑,北宮曄真想听她為了能一嘗酒味,還能掰出多少可笑的理由?
「你、你、你啥時候靠近的?」抬眸瞧見他無聲無息地立在貴妃椅旁的頎長身影,不知已听去多少漫天大謊,阿醨結結巴巴地質問,知道他沒那麼好拐,心底不禁想哀嚎……可惡!差點就哄得福兒相信了。
「福兒,以後不管阿醨小姐編出什麼理由,妳全都不許信。」不理她的質問,反而對一臉迷惑的福兒命令。
「啊!原來小姐是騙我的。」福兒聞言,馬上恍然自己被誆了,不禁嘟囔地對主子抗議。「小姐,您怎麼可以騙我?」為了有酒喝,竟然連這種謊話都說。
「哎呀!我說的是實話……」還想作最後掙扎。
「小酒鬼,妳還有臉蒙人?」訕笑著蹲,順手就彈了她額頭一記。
「你,你又彈我!」吃痛嗔叫,阿醨真覺得這男人忘恩負義,替他擋刀受傷後,還要被欺負,實在太不值得了!
「彈妳又如何?」俊顏低垂直湊近她面前。
耶?他、他干麼靠那麼近?阿醨突然心跳失序,沒喝酒,臉卻熱辣了起來……咦?慢著!說到酒,她好象聞到了香醇酒氣,而且就從他身上散出……忍不住開始像小狽一樣在他身體周遭四處嗅聞。
「妳在干什麼?」小酒鬼啥時候變成小狽兒了?北宮曄不懂她莫名行徑,忍不住好奇地笑問。
炳!找到了!他剛剛喝了酒,酒味就在他開口說話之際逸了出來。啊……好香醇的味兒,肯定是上等名酒……瞠大的圓眼直勾勾地盯著他漂亮薄唇,肚內的酒蟲不斷發難叫囂……想喝……想喝……好想喝……
「怎麼了?」小酒鬼怎淨瞅著他發傻?
哇!他又開口吐著酒氣引誘她!不管了,沒魚蝦也好!沒真材實料的醇酒養酒蟲,至少也撈些酒氣來解嘴饞。雖然不是很喜歡吃人口水,但是他們兩人先前都互相吃過了,也不差這一次啦!
實在憋了十來日,阿醨再也受不了了,決定一不做二不休,狠狠地用力攀住他的頸項,往下一扯--
「阿醨……唔……」不敢置信地瞪著抬頭發狠封住自己薄唇的女人,他想笑卻又忍不住申吟……
老天,這小酒鬼竟然為了他嘴里殘留的酒味而吻他!她知道自己在干麼嗎?不過,呵呵……這滋味其實真不錯,他很樂意讓她來搜括殘留在嘴里的酒香甘醇!真的很樂意啊……心底樂陶陶地暗忖,北宮曄索性城門大開,任她長驅直入進城放肆,自己甚至也忍不住揮軍造訪她的城鎮。
幾番糾纏下來,阿醨好不容易才覺得有些喘不過氣,這才不情不願地撤退分開,然而眼兒卻燦亮發光地笑著--
「四川五糧液!」呵……這種入口齒頰留香、滑口甘美、余味繚繞、久久不去的無雙美味,兩、三年前大哥載了一車子的「五糧液」回來時,她曾嘗過,錯不了的!
這小酒鬼光從他口里的味道,就能分辨出是哪兒出產的名酒,未免太厲害了!不過枉費他卯足全力和她唇舌糾纏,她卻只顧著評鑒酒味……這丫頭真懂得怎麼打擊男人的自尊心哪!
北宮曄好氣又好笑地瞪人,卻只得到歡欣鼓舞的笑顏追問--「是不是?是不是是四川的‘五糧液’?我猜對了,是吧?」
「無論猜對與否,反正妳喝不到!」故意訕笑調侃,動作卻小心、謹慎地避開傷口,一把將她抱起。
「干麼?」人家趴臥得好好的,他又要作啥?
「妳身子尚未痊愈,出來吹這麼久的風怕受不住,還是進房去休息吧!」若不小心又受寒發燒,那可真叫「月復背受敵」,對身子一點好處也沒。
「喔。」真覺有些倦意,阿醨乖乖地讓他抱進房去,沒一句抗議。
但見兩人身影進屋去,自剛剛就被當作隱形人的小丫鬟--福兒一張臉紅如火燒股地處在驚愕中……
她,她剛剛沒眼花吧?阿醨小姐輕薄了王爺耶,而最詭異的是,王爺好象也很甘願被輕薄……老天!這到底是怎一回事啊?
「……清冽醇馥,酸而不澀、甘而不濃。苦而不黏、辛而不刺喉、香而不扎鼻,入口甘香余繚繞,是西鳳酒,對吧?」
「……濃香清醇,滑口甘香味輕如花露,丹陽封缸酒是吧?」
「……酒質甘美,入喉飄散濃郁蘭花清香,古井貢酒錯不了!」
接連幾日,就听「淨思院」天天傳出某酒鬼得意品出某有心人士口中酒味的產地,正名之歡欣喜叫聲,渾然不覺自己被人給設計吃了女敕豆腐去。
這夜,舒適雅致的房內又傳出歡叫--
「……清香純正,滑潤可口,余香柔和使人神清氣爽,是山西的汾酒……嗚……我想喝啊……」依然趴臥在床、歡喜猜出何酒的阿醨說著、說著不禁垮臉頹喪,幾乎快哭了出來。「我已經半個月沒沾到酒了,打有記憶來從沒過這麼長的紀錄啊……」嗚……每天搜括他嘴里殘留的酒氣,是解不了饞的。
長眼真沒見過如此貪喝杯中物、嗜酒如命的人,北宮曄揚唇吐著芳香酒氣失笑。「阿醨,若真如妳所言,那這半個月可真是妳這一生最清醒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