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沒做壞事,怎麼可以胡亂捉人?王爺又怎樣?也要講道理啊!」總算听出對方的仗勢欺人了,阿醨一臉緊張,深怕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仗著皇親國戚、作威作福的富貴人家給安了罪名。
呵呵……這小泵娘性子真憨。對趙氏姊妹的厭惡一閃而過,北宮曄幽黑眸光充滿興味,對她的響應感到好笑不已。
忽地,他有了捉弄人的心情。「是不怎樣,不過抓妳關入大牢的權勢倒還有些。」甩開絹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揚著涼風,神情恁是氣人。
「憑什麼?」注意力轉到引起一切糾紛的俊逸男人身上。
「就憑我是王爺!」
瞠大醉眼,搞不清楚自己怎會陷入這團混亂中。可當她瞄到倒躺在地上,沒剩半滴醇酒的紫葫蘆時,驀地鬼迷了心竅,竟然認真地探問起來--
「請問大牢里有酒喝嗎?」現上沒了銀兩,是不可能買酒喝的;如果大牢里有供酒給人,那她倒是可以考慮、考慮進去待一陣子。
這丫頭未免太嗜酒如命了吧!聞言,北宮曄啼笑皆非,竟然也很認真回答。
「大牢里沒酒喝的。」
「喔--」失望地嘆了口氣,撿起紫葫蘆仔細系在腰間,阿醨搖著酡紅臉蛋,很義正詞嚴地拒絕了。「沒酒喝,那我不進去了,等有供人酒喝後,再來找我去坐坐吧!」話落,足尖一點,身形倒縱飛掠上樹梢,朝眾人憨笑著揮手道再見,這才晃著因醉意而不穩的身子揚長而去。
這有趣的丫頭原來竟是個練家子,真是看不出來……目送她身影遠去,北宮曄泛著興味笑痕,對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表哥,你怎麼就讓她這樣走了,該給那有眼無珠的丫頭一個教訓的……」
「就是啊!表哥,她剛剛對我們多無禮……」
趙氏姊妹嘰嘰喳喳,滿臉驕蠻編派不是,當下讓北宮曄不禁厭煩地回身--
「來人啊!兩位表小姐千金嬌軀累了,送她們回府。」
「是!」倏地,混身在百姓中的貼身侍衛竄了出來,忠心而準確地執行命令。
夕陽余暉斜曳進廟殿內,熱鬧了一整天的祭祀活動,因黑夜的即將來臨而告一段落,回歸于平日的寧靜,熙來攘往的香客也已不復見︰空蕩蕩大殿內僅剩下漂浮在微弱光線中的塵埃與細碎祈禱聲……
「玉皇大帝啊,阿醨已身無分文,所以沒法買大魚大肉來祭拜您老人家,您大人有大量,可別與我見怪才是……」大殿正中央的蒲團上,正跪著一名姑娘合眼祝禱,口中念念有辭。
四處晃游了一下午的北宮曄,在路經大殿外的回廊時,忽聞殿內傳來年輕姑娘的聲音--
是誰?這聲音有些耳熟,莫非是……好奇地往內望去,光瞧見那專心跪拜的背影,他不禁笑了……
丙然是她!呵呵,還真有緣呢!
「……阿醨酒癮難耐,借您桌上敬酒嘗嘗,您應該不會介意才是……」說著、說著,竟然爬了起來,左顧右盼地確定無人後,才小心翼翼地捧起供神酒杯,萬分珍惜地輕啜一口,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後,隨即將桌上所有的酒都倒進紫葫蘆內,一滴也舍不得灑落在地。
她竟然嗜酒貪杯到偷神明桌上的供酒!北宮曄見狀忍不住笑出來……
「誰?」阿醨倉皇轉身,溜眼搜尋是誰發現了她的小偷行徑。
「是我!」既然形跡敗露,干脆大方踏入大殿內現身。「真巧,又見面了!」懶洋洋語調,桃花眼滿是笑意。
「我、我沒有偷……我已經和天上的玉皇大帝打過商量了……」阿醨向來被醉意給醺紅的臉蛋,此刻卻是因羞愧而脹紅,結結巴巴地想合理化自己的行為。
「玉皇大帝有答應嗎?」促狹笑問。
「祂也沒反對啊……」沒說話就是答應了嘛!
掃了眼木雕神像,北宮曄不禁朗笑……若那尊木頭神像真開口答應了,那才嚇人呢!
哎呀!這人笑啥麼呢?禁不住又偷偷捧來一杯酒,仰首一口灌下,她滿足地咂了咂舌,正待問他笑什麼時,蒙醉眼忽見門外亮光一閃--
「小心!」
五柄長刀由大殿四周門窗飛竄而入,以各種不同角度凌厲地齊往北宮曄身上招呼,擺明非置他于死地不可。阿醨驚聲警告,飛身撲過去,縴手將他拉到大殿的圓柱後,避開五名黑衣蒙面客的襲擊。
這種偷襲,近一年來已不下數十次,北宮曄早已司空見慣,還能談天說笑。
「多謝妳了,小泵娘。」呵……這整日醉醺醺的姑娘,心腸還不壞嘛!
「對喔!我干麼救你?」救了人,她才憨然地發現自己竟然蹚入渾水。阿爹說出門在外要避免一切的麻煩沾上身,否則會惹來一身腥耶!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他聳肩笑道。
聞言,酣嗔瞅他一眼,可懊惱歸懊惱,當黑衣蒙面客一擊不成,刀劍再次對準圓柱後的他們時,她依然踩著醉步拉著他在大殿內四處竄逃,狼狽地躲避蒙面客追殺,嘴里還酒氣噴噴地哇哇大叫--
「你快放開我,他們找的是你,不關我的事,別拖我下水啊……」
「姑娘,是妳緊抓住我的手不放哪!」
「那、那你不是個王爺嗎?身邊不都該有侍衛的?他們人咧,怎沒出來保護你啊?」
「他們送兩位表小姐回府了。」
「咦?」阿醨嚇得瞠大眼楮。這五名凶神惡煞武功不弱,她可打不贏,現在也許能勉勉強強地拉著他逃命,但時間一拖久,兩人就只有待宰的命運了。
黑衣人大概也瞧出他們的窘境,發出陣陣冷笑,五人不約而同地將兩人逼到角落,讓他們無路可退,凌厲招武迎面擊去……
「哇--阿爹啊……」原諒阿醨沒法兒帶「醉馨釀」回去孝敬你了!以為注定要命喪于此了,她慘叫著老爹,一雙醉眼閉得死緊,一只手還緊握住北宮曄。
這僅有兩面之緣的姑娘在危急時,竟然沒有棄他于不顧,還在凶險刀口下拉著他四處逃命啊……
北宮曄心中一動,有股奇異的感覺自胸口涌現。可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無暇細想,眼見五柄長刀迎面劈來,就要命喪刀下了,他左手緊握住顫抖小手,眸底精芒一閃,唇畔勾起殘酷冷笑,右手正要出招時--
「王爺!」
驚吼乍響,門口處竄入一抹疾如閃電的青影,五道冷鋒急掠而出,在黑衣人刀未落下時,便準確地射入五人咽喉,悄然倒地歸陰。
「王爺,請恕夜影來遲,讓王爺受驚了。」自稱夜影的男人拱手躬身,沉聲自責。
「來得正是時候啊!」右手內勁一撤,泛笑朗聲。
夜影無語,安安靜靜地退居一旁。
北宮曄轉頭,瞧見她還嚇得兩眼緊閉,似乎不知危機已過,不禁失笑。「姑娘,妳可以睜開眼了。」
靶覺有人正拍著自己,她緩緩地睜開眼,卻見地上躺了五具尸體,不禁慌亂地跳腳尖叫︰「哇!有死人啊--」
「還好死的是他們,不然此刻躺在那兒的就是我們兩人了。」對她的反應,北宮曄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咦?對哦!」甩開他的大掌,她趕緊拍拍自己的雙頰……會痛耶!「我沒死?」納悶直搔一頭蓬松亂翹的長發,百思不得其解!罷剛那五人明明還窮凶極惡地追殺他們,怎眨眼問就全倒下了?
她手一松開,北宮曄莫名地感到空虛,不解自己為何會有如此怪異情緒,甩甩頭,他微笑掩飾自己的空寂。「妳很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