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與餐廳全采開放式空間,餐廳的一角還設有吧台及酒櫃,大概是為了讓幾個知心友人能一邊品酒、一邊暢談心事吧!
轉過轉角,沿著走道兩邊各有幾間緊閉的房門,大概是主臥室、客房這些房間吧!順著步伐來到走道盡頭,竟然是一座往下的樓梯。
咦?不是只有一層嗎?怎麼還有樓梯可以往下?
瞧下面黑漆漆的,朱暖暖也不敢真往下闖,轉身回到廚房,看他洗菜、切菜的俐落身手,不禁好奇問道︰「喂!為什麼還有樓梯可以往下走?往下不就是樓下的住戶了嗎?」
邵允人切菜動作一頓,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蒼蠅。「不要叫我喂。」從在超市里,他就听到好幾次她叫他「喂」了,當時沒來得及糾正她,這次一定要她改過來。
朱暖暖先是一愣,隨即很不好意思,發覺自己真的很沒禮貌,一直「喂、喂、喂」地喊人。
「抱歉,不然我要叫你什麼?警官大人?」
邵允人一愣,似乎也沒想到她該如何稱呼自己。長那麼大以來,他甚少與人往來,可說是沒啥朋友的人。
以前讀書時,他沉默寡言,是標準的獨行俠。畢業進入警局後,因工作性質的關系,更是讓他容易踫上自己一直避免的「東西」。
在多次的夜間任務期間,相關案件的冤魂總是會纏上他訴冤,煩得他有時忍不住就在同事面前與陰魂對談起來,看在他人眼里就像瘋子似的一個人自言自語。
沒多久,他能日審陽、夜審陰的流言便大肆傳開,只要他又自言自語起來,大伙兒總閃得遠遠的,用驚疑的眼神看他。久了,他也就麻痹了,當然也沒興趣與把自己當怪物的人交朋友。
直到升為偵查六隊的隊長後,因為長時間與手下的隊員們相處,日子一久,大家都能了解他的特異之處,發覺不但沒有任何不妥,反而有助案情的破解,漸漸地也就能以平常心對待。
可是因他孤僻的習慣已從小養成,如今反而沒辦法與人太過親近,今天會破例讓她進入自己的住處、渴望她的陪伴,老實說,他自己也很驚訝。
「到底要叫什麼嘛?」想那麼久,這問題有這麼難嗎?
唰──一陣白煙熱氣升起。
將手中青菜丟入熱鍋中,他淡淡地道︰「叫我允人吧。」哥哥們都是這麼叫他的。
「好哇!」要叫什麼,她都無所謂啦,現在最重要的是,那盤菜什麼時候可以上桌?呵呵……聞起來好香,想不到他這個大男人竟然擁有一身好廚藝,真佩服!
大火快炒,沒兩、三下就漂亮盛盤。「端到餐桌去。」很自然地要她幫忙。
「沒問題。」快手快腳接過,將菜端上桌後,又自動自發地擺起碗筷。
兩人默契極佳,一個負責烹煮、一個專管端菜,不多久,色香味俱全的晚餐便大功告成。
不等主人招呼,朱暖暖自行找好位子坐,就等人一聲令下,準備大快朵頤。
「吃吧!」在她對面落坐,見她口水都快流到桌子上了,好似餓死鬼投胎,邵允人二話不說,馬上喊開動。
她當真不客氣,立即低頭扒飯挾菜,動作之迅速令人瞠目結舌。「……嗯……好吃……」塞滿了飯菜的嘴巴還能騰出空間說話,也算是一項絕技了。
「別急,還很多。」他慢條斯理地吃得斯文,卻很訝異她有如八百年沒進過食的吃相。
「沒辦法,餓嘛!而且很好吃啊!」吞下一大口菜,尋了個空檔回應他,話音才落,一大塊魚肉又塞進嘴里了。
既然她如此捧場,邵允人不再多說,沉默地進食,因為鮮少和家人以外的人同桌用餐,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找什麼話題聊。再說他本身就寡言,要找話就更難了。
狼吞虎咽了好一會兒,朱暖暖才遲鈍地發覺好似有些太過安靜了,感覺有些尷尬,急忙尋找話題。「對了,方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
「什麼?」他微愣,不知她所指何事?
「就是為什麼還有往下的樓梯?下面不就是樓下的住戶嗎?」筷子豪爽地往下一比。
「我這層是頂樓,下面兩層是我兩個哥哥的住處,當初大哥將最上面三層樓打通,讓我們三兄弟可以自由往來。但還保有各自獨立的空間與門戶。」了解她的疑問,邵允人毫不隱瞞地回答。
「嘎?你還有兩個哥哥啊?」問話一出,她馬上恨不得咬了自己舌頭,听听自己問得是啥白痴話?人家有兄弟姊妹也是很正常的事,她干麼一副大驚小敝!
「嗯。」
「那他們現在住下面?」忍不住好奇。
「不!」
「不?」這是什麼意思?
「哥哥們很少住這里,只會偶爾過來住幾天。」吃飽飯,他盛碗湯喝。
「那他們平常住哪里?」不會吧!買下豪華公寓不住,放著養蚊子啊?
「陽明山老家。」
「喔!」原來還有個老家在陽明山。「陽明山不錯啊!風景美、空氣好,春季還能賞花,很愜意啊!」朱暖暖自顧自地說著,沒注意他形狀漂亮的薄唇蠕動了下。
「是啊!甭魂野鬼也多不勝數……」他以僅自己能听到得音量喃喃低語。
「什麼?」似乎有听到蚊子般細小的聲音。
「沒什麼!」見她放下碗筷,似乎已酒足飯飽,轉移話題詢問道︰「吃飽了嗎?」
「嗯。」拍拍鼓脹的肚子,笑得很開心。「謝謝你的招待,為了答謝你,我自願幫忙洗碗。」
話一說完,她便不容拒絕地收起碗盤轉進廚房,邵允人見狀也沒制止,幫忙將其余的餐盤也收到廚房的洗碗槽里。
嘩啦、嘩啦的自來水沖洗著油膩餐盤,朱暖暖邊洗邊聊。「當警察很辛苦喔?」
「還好。」接過她洗好的碗盤,邵允人拿著干抹布擦拭,再排列整齊地放到餐盤架上。
這個男人這麼簡短的回應,叫她如何接話?也罷!再找其他話題。「怎麼會想當警察?」
繼纜擦著陸續遞過來的盤子,他沉吟了良久,最終還是沉默以對。
咦?不說話?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踏上地雷區了?朱暖暖小心而謹慎地瞥他一眼,發現身旁的男人面色陰沉,這下確定自己不僅身處地雷區,而且頭頂還布滿飛彈。
慘了!在陰晴不定的男人身邊,壽命是會縮短二十年的吶!為了不讓自己英年早逝,她決定快快洗好碗、盡早告別,還是回到自己小小的豬窩自在些。
下定決心後,朱暖暖加快沖洗動作,沒兩、三便清潔溜溜。
「好了!」滿意地瞧瞧潔白碗盤,將雙手上的水漬拭干後,她笑道︰「本姑娘已報答你的一飯之恩,也該告辭了。」
「你要走了?」
「是啊!總不能死賴著不走吧!」來到客廳,她抓起兩大袋零食,準備走人。
「等一下!」不想她那麼早離開,邵允人急得拉住她的手。
「呃……還有事嗎?」低頭望著他拉住自己的大掌,朱暖暖臉紅了,她發現他似乎很喜歡握她的手。
再次被暖流所擁抱,黝黑的眼眸深沉盯著掌心中的小手,邵允人緩緩開口。「你的手好溫暖……」
「是……是嗎?」哇咧!這男人是怎回事?光用一雙電眼對她的小肥手發射電波,到底有沒有搞錯?
「我可以抱你嗎?」
「什麼?你說什麼?」朱暖暖驚跳起來,反射動作地踢向他,口中還斥罵叫道︰「虧你還是個警察,別以為我跟你來到你家,吃你一頓飯就會讓你為所欲為,你這個人面獸心、衣冠禽獸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