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蒼白的面色、緊閉的雙眼……再也忍受不了心底無止盡的恐懼,唐紹恩輕輕搖晃著她的肩,「不準你再睡下去了!」脆口而出的是他一生的誓言,「听清楚了,不管你要到哪里去,天涯海角我一定會緊追著你!這輩子你是擺月兌不了我的!你是我的!」
深情的凝視、霸氣的執著,得到的卻是無奈的結果。他俊朗的雙眼最終還是泛起了水氣。
視線模糊了,唐紹恩偏著頭貼上了她的頰,在她的耳邊低低訴說著他心底最深沉的苦痛︰「萱……求你不要離開我!」
所有的哀求、一切的宣告全化為這麼簡單的句子。唐紹恩的淚滴落在她的頰邊、耳際,濡濕了大片白色的枕頭……
一聲接著一聲的吸泣低低回蕩在安靜的病房內。
「喀啦——」
開門的聲音驚醒了唐紹恩。
不知何時,哭累了的他就這麼緊握著小萱的手,趴在她身旁睡著了。睜著微紅的雙眼,唐紹恩盯著來人,靜默不語。
「阿紹,你……宋爾麒有話想對你說。」歐陽靖差點就把「大哥」兩個字說出來了。
嘖,管別人的家務事就是這麼麻煩!在阿紹沒打算承認前,他什麼話都不能講!歐陽靖早就後悔了,不該好管閑事地插手。
「你們倆好好談一談,我公司有事先走了。」歐陽靖轉身將門帶上,懶得再理這堆麻煩事兒了。
因為阿紹成天待在醫院照顧範薏萱,害得他的工作沒人分攤,這幾天真是累慘了,他不但要處理公事、管阿紹報仇的事.還要在人家的家務事里插一腳。呼,忙死人了!
「爾麟……」宋爾麒略顯激動的眼神直盯著唐紹恩看。
唐紹恩緊抿嘴唇,對他的稱呼不置可否︰「如果沒有什麼事——」他比了個手勢,「你可以請了。」轉回身子,替範薏萱拉高滑落的毛毯。
「你為什麼不敢面對現實?」
唐紹恩轉過頭面對著他。
宋爾麒凌厲的聲音再度響起︰「為什麼不做DNA檢驗?為什麼就不能正視你是宋爾麟這個事實?」他今天是來勸爾麟承認自己身份的。
「這是什麼事實?你別拿十幾年前的舊事來煩我,管我是唐紹恩還是宋爾麟,這些虛名對我一點意義都沒有。」低吼的聲音充斥著他的不耐煩,「沒有了小萱,我連生命都沒有了,名字對我又有什麼重要的?還是說,選了哪個名字就能讓小萱醒來了嗎?你好心點,不要再來煩我了行不行?」唐紹恩怒瞪著他,厭倦了宋爾麒三番兩次的勸說。
宋爾麒被堵得無話可說,是他太過于心急,完全沒顧慮到他的情緒。
「小萱這樣子我也很難過,可是……也請你體諒我的心情。這麼不容易才找到了失蹤十八年的弟弟,我當然希望能盡快確定,讓爸媽和女乃女乃不用再擔心啊!」
在還沒確定唐紹恩就是宋爾麟之前,他不敢在家人面前說什麼,怕的是又一次的失望。
宋爾麒輕嘆著氣︰「我惟一的請求就是希望你能先做個檢驗,至少能夠確定我們的血緣關系,好嗎?只是抽個血——」
「這樣你就不再來煩我了?」唐紹恩截斷了他的勸說。
「嗯,只要你先做檢驗,我保證——」宋爾麒話還沒說完,就心喜地看見唐紹恩點頭答應,「我馬上去安排。」
萬分激動的宋爾麒轉身離開病房,留給了兩人安靜的空間。
清晨陽光透過窗簾遍灑了一地的光亮,病房里一片寧靜,只有呼吸器運轉的規律聲響。
這時,病床上範薏萱的眼皮跳動了下,慢慢地……她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刺眼的光線射進她的眼,她眨了眨以適應光亮。
這是哪里?噢,頭好痛……
忍住如針扎的疼痛,她困難地微微轉頭,卻發現唐紹恩握住了她的手,趴在床邊休息。
「阿……紹……」她的聲音好小、好小,沙啞得連她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可是,只見唐紹恩身子一震,快速地抬起頭來︰「小萱!」一個傾身靠向她,將她摟了個滿懷。
他的臉緊貼她頰邊,範薏萱可以感覺到熱熱的淚水落在她臉上。
「別哭……」困難地抬手,她撫上了他的臉。
唐紹恩睜著濡濕的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直盯著她不放︰「小萱,你總算醒了。」他溫暖的大手覆蓋在她的手背上。
靶謝老天,她醒了!她終于醒了!
「你怎麼了?噢,我的頭……好痛。」抓緊他的手,範薏萱難過地倚進了他的懷里。
「小萱——」驚慌失措地,唐紹恩連忙按鈕呼叫醫生前來,「你忍著點,醫生馬上就來了。」
嗅著熟悉的味道,範薏萱的頭也不那麼痛了。她安心地靠在他的胸前,試著抓回腦子里一閃而過的畫面……對了,那些歹徒!
「你有沒有受傷?」她緊張地側過身,仔細檢視他的身軀。
「放心,我沒事。」唐紹恩擁住她,「倒是你……」真是嚇壞我了!」
一想到當時驚心動魄的畫面,他的心仍然為此緊張地跳動。
「答應我,別再這麼沖動了。」沒有下此!他用他的生命保證,絕不讓小萱再遇上任何危險!
「嗯。」範薏萱點著頭。
抬眼凝視他,這才發現他的憔悴。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你怎麼……」範薏萱的手輕輕撫模著他蓄著胡子的下巴。
「說來話長,你好好休息,有時間我再告訴你。「唐紹恩握住她的手,親吻著她的手心。
「範小姐,你終于醒了!」滿頭華發的醫生急忙推門入內,發現了偎在唐紹恩懷里的病人。
半個小時之後,病房里擠滿了人——接到好消息的宋氏一家、唐欣文、歐陽靖全都到齊了。
「乖寶貝兒,讓女乃女乃仔細瞧瞧。」宋老夫人坐在床沿,心疼地握著範薏萱的手。
「女乃女乃,您別擔心,我已經沒事了。」背倚著軟墊坐直身子,範薏萱的精神比剛剛清醒時好很多了。
「小萱……」張麗容同樣心疼地擁著她,向她細訴關心的話語。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一會兒是唐欣文、一下子又是宋華陽的,這群關心她的長輩全都圍在她身邊,輪番表達自己的關心,甚至將唐紹恩從她身邊給擠了出去。
唐紹恩滿是無奈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他只能站在「外圈」凝視著範薏萱的一顰一笑。不過,他還是笑咧了嘴,因為他的小萱總算是醒過來了!
漸慚地,一群人所說的話題從關懷之情轉變成唐紹恩在她昏迷期間的深情表現。
「阿紹這個孩子真不錯,女乃女乃很滿意。」宋老夫人這樣對範薏萱說,頗有將她托付給唐紹恩的意思。
听到老夫人的這句話,歐陽靖伸出手肘,頂了下唐紹恩的腰際,暖昧地對他笑著。
在老夫人還不曉得唐紹恩是自己的孫子時,對他的印象就這麼好了。
知道歐陽的意思,唐紹恩回了他一記白眼。
「女乃女乃——」範薏萱紅了雙頰,露出女孩子的嬌羞。
「你看,他對你的深情眼神。」唐欣文努努嘴,眾人的目光一致地投向唐紹恩,範薏萱自然也望進了他那雙盈滿溫柔情意的眼眸。
沉醉于愛河的兩人相互凝望的同時,旁邊一大群電燈泡識趣地離開了,留給這對情人一個安靜的空間……
「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唐紹恩在床沿坐了下來,微顫的手小心地環在她的腰際,這樣他才能真實感受到她的存在、她的體溫。
只要想到意外發生時的她了無生氣地躺在地上,他整個人還是會忍不住地發抖。
眼里噙著感動的淚光,唇邊揚起了朵甜美的笑容︰「有。」範薏萱主動貼近他,在他的耳邊輕聲訴說著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