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吸一口氣,唐紹恩尖銳的話像把利刃,深深穿刺她的心。身形微晃了下,範薏萱臉色蒼白地穩住自己,不敢相信他竟然這樣說她。
見她腳步不穩,唐紹恩下意識地伸手想扶住她。
赫!我這是在做什麼?唐紹恩及時收回了自己的手。
這一切細微的動作全被範薏萱收納眼底,她的心又被他無情的舉動給狠狠刺了一刀。
他為什麼要這麼說她?
深擰著眉頭,範薏萱仍想向他解釋︰「你誤會了,我——」
「不用再找借口了,我都已經親眼見到了,你還想狡辯?」唐紹恩痛苦地開口。
一想到她的背叛,他的心就如刀割般難受啊!
唐紹恩狠狠地盯著她,眼底的冷冽是範薏萱從未見過的。
「狡辯?」範薏萱不自覺揚高了聲調。她不懂,為什麼單純的解釋在他眼里卻成了「狡辯」?
他就是這麼不信任她?範薏萱的雙眼倏地浮上了水氣。
「沒……沒錯,你就別多費氣力狡辯了。」對于她的哀傷,唐紹恩還是覺得心疼,他閉上眼,試圖甩去對她的疼惜,並且一再告訴自己——她背叛了他!
睜開雙眼,唐紹恩對上她被淚水模糊了的眼。
「當初听歐陽說,宋爾麒對你的態度有些詫異,我還不太相信。」語氣一頓,他深深吸了口氣,「沒想到這竟然是真的。只不過我們都猜錯了,原來你們兩個是情人的關系。現在回想起來,也難怪你會一直替宋爾麒說話了。」備受打擊的他聲音顯得異常沙啞。
這一刻,範薏萱真的覺得被傷害了。成串的珠淚順著頰邊滑落,她也不伸手去拭,只是任憑淚水淌了滿臉。
雖然眼見她的背叛,可是他的心仍然刺痛著——為了她傷心的模樣而隱隱刺痛!
「小萱……」唐紹恩輕聲喚著她。但他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擔憂。
「既然你不相信我,又何必這麼親密地喚我小萱呢?」範薏萱強迫自己面無表情地對他說話。
也罷,既然不信任她,那任憑她再怎麼解釋也都沒有用了。
隨便他了,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就當她真如他所言,「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吧!
唇邊綻出一朵自嘲的笑容︰「我想休息了,你請回吧!」範薏萱低啞的嗓音隱含了無限的哀傷。
她伸出顫抖的手,掌心向上,索取被他攔截的鑰匙。
唐紹恩微愣了下。
難道自己真的誤會了……可是親眼所見的那幕景象再度從腦子里蹦出來警惕他。
「鑰匙。」從她口里冷冷吐出的兩個字提醒著他歸還屬于她的東西。
將一直握在手里的鑰匙放在她攤開的掌上,唐紹恩的手指輕輕拂刷過她指尖。
她的手好冰……單薄的身軀在夜晚的冷風中顫抖著,臉色蒼白得令人心疼。
他的體溫透過那串鑰匙熨燙了她冰冷的掌心。範薏萱一陣心酸,當初他身上那種令她渴望的溫暖,如今到哪兒去了?
緊緊握住鑰匙,她努力想從猶帶一絲溫度的鑰匙中中感受他的溫暖,無奈冰涼的夜風早已將他的溫度帶離了!
轉過身子,範薏萱微顫地用鑰匙打開大門,她刻意抬頭挺胸地踏進公寓,不想讓他瞧見自己因他而生的哀痛。
她一步步踏進公寓,沒有了水銀路燈的光亮,剩下的只是公寓樓梯間昏暗的燈光。她身旁的光影漸漸消失,仿佛就這麼被黑暗給吞噬了……唐紹恩不安地盯著她轉身後的神情,好像她就這麼離開他了!
心一緊,唐紹恩伸手想捉回她——
「砰!」回應他的,卻是她關起大門的舉動,將他阻擋在外。
棒門相望,範薏萱沒有再說些什麼,只是深深地凝視了他一眼,便轉身上樓了。
那一眼,唐紹恩瞧見了她的受傷……
他的心因她而揪緊。
痛苦得雙手掩面,唐紹恩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然把事情弄到這個地步。唉!在見到那幕傷人的畫面時,整件事就全走了樣兒。
不放心她安全的他仍待在公寓樓下,直到見了範薏萱家里的燈光亮起後,才黯然地轉身離去。
好冷……
範薏萱抱緊了自己,可是還是覺得冷……不知是秋夜的涼意,抑或是打心底發出的寒冷。
屈起膝蓋,範薏萱雙手緊緊環抱住自己,蜷縮成一團地倚在牆角。她咬緊了牙根,努力不讓哭聲逸出,惟有一聳一聳的肩膀泄漏了她的秘密。
哭紅了雙眼,範薏萱腦海里浮現的是方才唐紹恩的殘酷對待。
阿紹不相信她,而且還用無情的言語傷害她!
那麼之前,所有他對她的溫暖擁抱、甜蜜呵護、溫柔微笑……到底又算什麼?難道這些全都比不上一個誤會?
為什麼,他竟然如此對她!他不是說過愛她,為什麼無法信任她?就因為宋爾麒送她回家,便能夠認定她和宋爾麒之間有曖昧?!也不听她解釋,還說那是她的狡辯,這太可笑了吧!
仿佛今晚的一切全是場鬧劇,範薏萱無言地笑了……
唐紹恩的不信任徹底傷害了她,再沒有什麼溫暖了,他帶給她的,只剩冰冷的傷害而已。
表情木然的她只是倚著牆,無聲地落淚。
「你沒有資格快樂,也沒有資格享受幸福!」
突然地,宋爾麒的聲音清楚地在她耳邊響起。範薏萱戰栗了下,他果然說對了,她是沒有資格的!
瞧,現在不正受到報應了嗎?失去資格的人是無法強求幸福的!本以為他能為她帶來溫暖,現在卻……
唉!是她不自量力,貪心地硬要伸手攀折永遠得不到的美麗花朵,沒想到反而讓自己摔落懸崖,傷得這麼重……輕嘆了聲,範薏萱試著將自己受傷的心武裝起來。
懊死心了,她注定無法如正常女孩一般過日子的!範薏萱無力地闔上雙眼,催眠似的一再提醒自己……
「啊——」
一聲尖叫劃破了深夜的寧靜。
範薏萱突然坐起,急喘著氣的她看不清自己身處何方。抹去模糊了雙眼的汗水與淚水,環顧了下四周,這才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唾著了,仍然偎著牆角,趴臥在地。
她又做噩夢了!
範薏萱想站直身子,怎奈頭重腳輕地使不上力來。
努力地扶著牆,她終于站了起來,額頭抵住牆壁輕輕喘氣。光是站起來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花去她好大的力氣。
頭暈暈、身體熱熱的……該不會又感冒了吧?範薏萱伸手模著額頭。
好燙!
強撐著軟弱無力的身子,範薏萱到廚房喝水,順便吞了顆感冒藥。接著,同樣勉強地扶著牆壁,走回房里。
放軟了身子躺回床上,將自己埋在被窩里,希望明天醒來,身體不會再那麼虛弱了。
「鈴——鈴——」
刺耳的電話鈴聲驚醒了範薏萱,頭痛欲裂的她動作緩慢地接起電話。
「喂?」異常沙啞的聲音,令她自己都皺起了眉頭。
對方愣住了,三秒鐘後才有聲音傳出︰「是範秘書嗎?」極度不確定的女性嗓音。
「嗯,我是,你是……秀玉?」陳秀玉是公司人事處的秘書。
「對啦,我是秀玉啦!」確定找對人,陳秀玉便 里啪啦地講個不停,「現在都已經九點多了,範秘書,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要不然今天怎麼沒來上班……」
噢,頭更痛了。範薏萱將話筒拿遠了些,順便瞄了眼牆上的掛鐘。
什麼?!已經九點半了。
範薏萱這下可完全清醒了︰「秀玉,總經理有說什麼嗎?」
「沒有,他只是打電話來問主任說︰‘範秘書怎麼沒來上班?’所以主任才要我聯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