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煙灰缸掃穿過唐志堯的耳畔,他卻只停了一秒鐘,又繼續的說下去,「喬芳儀被友人慫恿,改變心意不想嫁給壞小子,婚禮上缺了席,壞小子大鬧喬家、大鬧議院、大鬧高速公路,還在警局撒野,毆打大肆報導的狗仔,愛面子的甘老頭氣得欲斷絕父子關系,還因此輕微中風……」
「你想找死是嗎?」
笆尹聖撲了上前,一把勒緊唐志堯的領帶,後者卻無謂的推了推金框眼鏡,接續抖出他更可怕的戀愛風暴史。
「壞小子的每場戀愛都引發不小風暴,紐約黑幫、台灣黑道、政治人物,甚至是企業大老的寶貝女兒。最近甘老頭積極替你拉攏日本三崎社的獨生女三崎芽鈴,你卻跑來告訴我,你愛上平民百姓,且還將是飯店職員?看來,你的戀愛錄又有東西可寫了。」
听完好友的剖析,甘尹聖氣消的蹙了蹙眉頭,輕扯唇嘴,露出一點白牙,恨恨言道︰「算你狠。」然後,松了好友的領帶。
唐志舜的身影重新竄回兄長的身後,補充了句,「你忘了將他把上官員老婆的事,稍稍的提醒他,那件事斷斷續續上了兩個星期的頭條。」
不對,是整整一個月。
因為那件事,姥姥氣得不跟他說話,而這些驚人的戀愛鬧劇,全在甘老頭輕微中風住院後,整個的平靜結束,也拜喬芳儀惡意缺席婚禮所賜,讓他撂狠話不再談速食愛情。
三年來,他變個人似的沒再闖禍,也老實的把家族飯店事業的模式徹底模透,乖乖的守在夏威夷不再惹是生非,成了大人眼里最乖的好小孩。
但,三年後的今天,他又想惹麻煩了。就听大人的話,乖乖的相親結婚了結一生再完美不過,他卻硬要扯出個平民第三者。
「找你們來,是想告訴你們,三年前那個誓言破了局,志堯,你應該沒忘記自己說過的話,賭我那誓言肯定讓我孤老一生,可現在,我找到了那個女孩了,你該怎麼說?」
不可能!
唐氏兄弟對望而笑,腦子可沒昏。
要找到听從壞小子的話的女人,除非那女人是個白痴。
笆尹聖的壞眾所皆知,他談戀愛只在乎一瞬間,看上眼說要交往,上手後不理不睬,來了呼叫女友,去了不見人影,喬芳儀算是奇跡了,居然跟他訂婚,但終究受不了他的敷衍與虛情假意,成了落跑新娘。
在他發誓不再交女友時,精明的唐志堯當然敢撂下賭氣的話,說倘若有女人願意乖乖順從他的壞,那麼,他願意替他做任何事。
「你不信也不行,我的確遇到一個。」
笆尹聖自信滿滿的笑著,遙控器一按,電視里隨即播放著一家商店被偷東西的畫面。
唐志舜搶過遙控器守在電視前面,反復播著女孩偷布女圭女圭的畫面,然後,瞠大眼、張大口的啞住了。
看到錄影畫面,唐志堯挑起右眉瞅緊甘尹聖,而他則不急不徐的將一分文件夾丟到他面前。
唐志舜忙搶看里頭的資料,看完後只有一句話可說,「不可能!好女孩,沒有不良紀錄,品性優良,只見過兩次,又沒愛上你這個爛人,居然听話的替你偷東西?」
唐志堯搶過弟弟手中的資料,看過後,心涼了一大半。
他怎麼會輸得這麼……莫名其妙!
因為當時很有把握,所以賭注下的大--任憑對方宰割。
「歡迎你們去查,她就住在大同街,你們……」
「願賭服輸。」唐志堯雖輸得有點不甘心,但仍得信守承諾,「你這個臭小子,要怎麼宰割我呢?」
笆尹聖笑得好不得意。
「我听說三崎芽鈴是個超級女強人,對付OL女郎,應該是你的拿手絕活,當然,我仍會是個听話的兒子,會準時出席跟她相親,但,我希望只見這一次面就散了。」
唐志舜被這席話惹得吃吃作笑,因為這場賭局沒他的份,但,他卻也被警告。
「志舜,別來打擾我和駱采亭的兩人世界,我有預感,也許會愛上她。」
雙胞胎不約而同的失笑出聲,壓根不相信這句狗屁不通的話。
他們都太了解甘尹聖了。
他是個用情不專又容易忽略女人感覺的浪蕩子,而且由于他恐怖的戀愛史,讓甘老頭對他身邊的女人嚴厲到家,如果只是玩玩的,老頭從不干涉,但自從喬芳儀那段害他被政界干預商機的紀錄,身為甘家的全職律師、全職私家偵探,唐氏兄弟不認為這段戀情能超過十天。
「好吧,我願意接受這個懲罰,至于駱采亭……還要來個賭局嗎?」
「不,我和她之間不需要賭注,只需要愛神的箭。」
笆尹聖講得很認真,唐志舜卻快要吐了,而唐志堯只擔心兩件事--
「你不怕老頭知道嗎?」
「反正他早晚會知道,你想辦法別讓他知道。」
白問。唐志堯覺得自己是豬。
「那,你真不要三崎芽鈴?人家可是美得冒泡,把她送給我,會不會有點可惜?」
笆尹聖不在乎的聳肩,眼神緊緊地看著液晶電視里的駱采亭。
看來,他真的想戀了,從來不把女人當愛人,只當成戀愛工具的他,怎麼會一臉想戀愛的模樣?
唐志堯很想知道,駱采亭是做了什麼讓他心動的事,讓好友會有這副戀愛中的表情。
「什麼時候可以見見你的新女友?」
「不行,她是我的獨享包,誰都別來找碴,包括你,志堯。」
然而,甘尹聖越是如此,唐志堯越擔心。
「你覺不覺得尹聖變了?」
唐志舜也有同感,但他更感覺到,甘尹聖這一次是在玩真的。
「誰管妳真的還假的,總之,除了單車店的工作,其余的,通通不準去。」
駱采亭的舅媽還真是有夠難纏。于霄群的嘴巴都快要酸到不行,卻仍無法說服她,讓她給駱采亭一個外出工作的機會。
「好了,吃飯了,這件事不準在飯桌上提。」
好友舅媽的堅持,還真讓于霄群給開了眼界,好不容易才說服好友去應征,並且順利錄取,自己也莫明其妙的突然接到候補錄用的通知,原想以後有駱采亭罩,她也毋需太過擔心,然而此刻面對她舅媽的反對卻一點轍都沒有。
「怎麼辦?她真的跟妳說的一樣,完全講不輪轉。」
于霄群的爛台語都出籠了,可見她的好口才也被在廚房燒菜的舅媽給打敗。
就在兩人坐在椅子上一籌莫展的同時,駱采亭的舅舅忽然走了上前,緊盯著外甥女不放。
「舅,有事嗎?」
「采亭呀,阿瑛老稱贊妳對飯店管理有天份,還說以後也許會在老家附近蓋間飯店,做出全世界都通贊口碑的飯店,是不是真的?」
阿瑛是駱采亭母親的小名,對她的管教不比父親輕松,雖從沒在她面前贊美過她,但她一直都很清楚,父母親對她的愛,不會比其他父母來得少。
「對呀,她是這麼希望。」
「那妳呢?」
駱采亭眨眨眼,看了一旁的好友一眼,想了半天,才笑說︰「我不曉得。」
「妳呀,長這麼大,只學會听話這件事,如果舅舅希望妳出去工作呢?」
于霄群幾乎破碎的希望,因舅舅的一句話,燃起重見光明的契機。
她還以為好友的舅舅跟舅媽一樣,都不希望她去飯店工作。
而一直躲在房里的兩個表妹也悄悄的走出來,附和父親的話。「姊,去啦,我們是學歷不夠,應征不到什麼好職位,如果妳真能去飯店工作,我們才能免費進去高級游泳池,還能向朋友炫耀妳在大飯店上班。妳都不曉得,妳一直待在單車店,一些鄰居朋友都以為妳得了自閉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