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盛紅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她呆呆的站在原地,手拎著一包垃圾……其實是很尷尬的,但他緩緩的從身後走到她面前時,她竟沒有想像中的無措。
在她仍呆滯時,他大方的接過她手上的垃圾,笑逐顏開,「要丟在哪?」
程盛紅覺得自己的尷尬不見了,他永遠有辦法教人不那麼難堪。
她指了指垃圾收集處的方向後,開始與他並肩走著。
「最近好嗎?」
他沒有提她沒去工作的事,反而問及她的近況?而她想知道的,卻是他為何面容憔悴。不過,她想起張剪所說的︰男人如果對你動了真情,而你卻欺騙了他,他一定不會原諒你的。這讓程盛紅猶豫得不敢坦然實情。
「嗯,工作方面……」
程盛紅才問著,徐澤富便笑了起來。他的爽朗笑聲,令她不自覺的停住步伐呆望著他。
徐澤富知道她在看自己,笑容更是燦爛了。
「你還是關心工作的,不是嗎?」
是呀,那又如何?為何可讓他開心的大笑?
「那為什麼突然不來公司?」
原來,這是他的方式,聲東擊西。
「沒有突然,只是,想要……想清楚些。」
想清楚?好個想清楚,那為何當兩人相擁時,他不想清楚些?對于程盛紅現在所說的話,徐澤富不禁有些惱怒。
「那現在你想清楚了嗎?」
「沒有,我仍想不透,事情為何會變得如此?」
他想推卸責任嗎?
徐澤富開始有些不太了解程盛紅。原本他以為,程盛紅開朗、明確,不會有什麼顧慮,跟現在閃躲的他比起來,竟有天壤之別。
「乾爹在問你的事。」
「他怎麼說?」她對于自己丟下工作的事,感到很愧疚。
「他說我被你耍得團團轉。」
徐澤富轉述喬老板的話,把程盛紅給弄得更不安了。
喬老板怎麼會說她把徐澤富耍得團團轉?會不會是他知道了什麼?
沒理由呀,要是他知情了,為何沒做出任何反應?比如說把她宰了。
她一介女流之輩,走進了他精心設計的辦公室里,破壞了他所謂的風水,給他帶來家破人亡的風險,這還不嚴重嗎?
「我哪有?」
「沒有嗎?」
「你那什麼口氣……我耍你什麼了?」
「先是表達情感,再來個相應不理,我猜那跟耍相去不遠了。」
他表達的方式還算溫和,程盛紅早知道他是個有禮的男人,不會像張剪所猜測的生氣抓狂。
「我沒有耍你,我只是……有苦衷。」
程盛紅繼續的往前走,到了垃圾集合處,她使個眼色給他,他便將垃圾往里一丟,然後笑問︰「我沒愛過男人,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向你表達。也許我是沖動了些,但感情的事不正是要明說才能得到嗎?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但那天的事,絕對不會是一時沖動的兒戲,我一直以為我愛的是女人,直到認識了你,我發覺你比任何人都更能打動我的心,所以當你脆弱的投向我時,我覺得沒必要拒絕,你懂嗎?」
他沒愛過男人,那,他不是同性戀嘍!
听到這些話,程盛紅感到有些開心,但她分明是個女人,徐澤富卻從她女扮男裝的角色,撥現自己對男人有好感,這不啻是個打擊。
她感覺像是兩頭蛇,各想奔向自己的方向,卻礙于現實,仍得和平相處。
她既想承認自己是女人,卻又怕他不諒解,而最糗的是,如果她承認自己是女人,而他想離開她……哇,她不敢想下去了。
「當然,如果你覺得這樣不好,我可以立刻就收手,但公司的事,你卻不能不管。」
程盛紅有些慌了。
他的意思,是在跟她談分手嗎?
拜托,他們連開始都還談不上,就要分手了嗎?這真的是個笑話,而她正是這個笑話的主角。
「明天我會回公司的。」
程盛紅真的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索性丟了這麼句話給他,然後轉身就想逃走,但他一把拉她的手,並在她驚訝的回過頭時,也丟了句話給她。
「你一直沒回答我,你是不是同性戀?」
同性戀?這真是個可怕的字眼,如果她真的是同性戀,那就沒有什麼可怕的,偏偏她是個實實在在的女性,且是異性戀,所以這樣的字眼套上來,真的有些不倫不類。
但又想到張剪說過──如果不想失去他,那就得假裝自己是同性戀。當時張剪說得認真,她听得模糊,這會兒,什麼全都清楚了,她不想失去他,一點也不想。
算了,為了這男人,她豁出去了。
「我是。」
听到程盛紅承認時,徐澤富的心情也忐忑不安。
他當然希望他是同性戀,但如果程盛紅承認了,那是不是表示,愛上他的自己,也算是……
這感覺復雜得教他心慌,但當他和程盛紅的眼神交會時,很多的猶豫,都因她而改變了。
「盛紅,我們……」
當徐澤富拉緊她的手不放,並深情的凝視著她時,程盛紅覺得自己就要魂飛魄散了,但愛一個人,真的那麼容易嗎?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想要抱緊他,擁有他。
所以,她不再多說了,撲了上前,她尋到他的唇,並覆了上去。
他的唇像蜜一樣的甘醇,她踮高腳盡情的擁吻他,並希望他能發現自己是個女人,所以她把身子貼得好緊密,但徐澤富卻只是擁吻著她,依然遲鈍得沒發現她是女兒身。
此時吻著程盛紅的徐澤富心想︰原來,同性相戀並沒有想像中那般惡心。他覺得彼此的契合度,強過他擁吻過的任何女性。
兩人吻得忘情,吻得深入,吻得體內的熱情就要爆發時,突然有個聲音無情傳來,「哇,好惡心呀,兩個男人抱在一起接吻!」
程盛紅當然對這樣的恥笑沒感覺,仍陷于甜蜜的溫情當中,徐澤富卻不同了。他是個道地的男人,對于這樣的指指點點,當然會有不自在的感受,所以他立刻停止了兩人的熱吻,並拉著她的手快步的離開。
程盛紅跟在他身後跑,加上氣溫變得很低,她的臉頰就像顆隻果一樣的愈來愈紅。
徐澤富是到達座車才停了下來,回過頭看見程盛紅冷得直發抖,他趕緊將外套月兌下裹著她的身軀,不舍的說︰「趕快進去,瞧你凍得發抖。」
程盛紅卻不以為意,跟他在一起,什麼寒流都嚇不了她。
坐上車後,她並沒有問要去哪,只是笑盈盈的望著他。很奇怪的感覺,但有個珍愛的男人在身邊,總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幸福的。
徐澤富當然感覺到程盛紅愛的眼神,心里自是甜蜜,但有一種違背常理的小絆瘩,仍埋藏在他心底不願承認的地方。
他對程盛紅有強烈的感覺,也百分百的清楚那是種愛的感覺,但他對于這種冒險的愛,總是會有點興奮與難耐的不安,只是,他已經一腳踏入了就不能回頭。
「乾爹還有幾件案子要找你做,明天進公司後,恐怕又得忙一陣子了。」
听到這樣的消息,程盛紅有些煩。
以前有工作做,其他都無所謂,現在卻只想與他在一起。而且她好想把身份揭穿,讓他知道她是女兒身,只是迫于無奈才假扮男人。
但在這之前,她想要確定一件事……那件事,一直令她很不安。
「澤富……」
「怎麼了?一臉的委屈?」
她是很委屈,這整件事的罪魁禍首,其是王俊生,只是,如果沒有王俊生的糊涂安排,她又如何覓得如意郎君呢?
想于此,她對王俊生的埋怨,似乎就少了一些。
「沒什麼……有件事,我一直覺得很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