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珍珠耳環上的珍珠剝下,針的另一頭出現一個小而扁平的利刀,她利用那利力往皮膚深層一劃……
菩薩的眉蹙了一下,而海堤更是有些急的跨上前一步,菩薩卻用手制止了他,他不懂的望著菩薩,菩薩卻不為所動的注視著歐陽米亞,這令海堤的沖動停息。
手術的進行果然是相當的熟練,兩個大男人看著她一介弱女子操著不到一公分的特殊道具刀在動手術,其實都覺得有一點……不可思議,尤其是像海堤這樣醫學上的精英來看,不過,更令兩人結舌的是,她現在正將那扁平的利力卸下,並拉出一只更細的長針,而那長針,竟也可以彎曲?
「我想……再一分鐘吧!」
病房里的三個人皆安靜的觀看著。
第二章
夜是沉靜的,耳旁只傳來海嘯的聲音,坐在窗邊,歐陽米亞將那呼嘯的海浪聲,想象成她曾遭遇的那個呼救的夜……
距離卸下波比鑽石那日,已經又過了一個星期,照料她生活的人,是個溫柔的女孩,讓她極力保持鎮定的菩薩,沒再見到;而海堤在這個星期也只來過一次,這令歐陽米亞沉澱的心境,跟黑夜一樣深沉。
想念,成了她現在惟一的情緒。從他們嘴里得知,歐陽俊德現已成了植物人,她雖然焦急,體力卻讓她沒法付諸行動。一個星期下來,她的狀況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臉上的那些浮腫已經逐漸的消除,只是她仍得靠海堤在射的縝定劑才能睡上一覺。歐陽家的血案,讓她仍在膽怯中過日子,那些驚惶查沒辦法退去。
低俯看著自己手臂上用繃帶包扎的傷口,很奇怪,她竟就這樣把鑽石交給了菩薩,沒再追問事情進行如何。他到底是怎麼樣的男人?一般人的痣應該是黑或咖啡色的,他卻得天獨厚有著紅色的痣,像個菩薩般……
他有股令人信任的雙眼,但那雙眼卻帶著冷漠……冷漠的人,不會有熱情的心。
「在想什麼?」
一個聲音輕輕地傳來,歐陽米亞並沒有回頭,但她輕易地辨別出,這個進來的人是海堤。她的心里有一點落寞,本以為會是菩薩。轉過頭來,海堤手上的針筒,令她明白她該做什麼事。
「沒什麼,今天可以不打嗎?」輕輕地說著,她的情緒已經沒有初來時的那般不安。
「當然可以,但,你睡得著嗎?」海堤輕彈著針筒,笑著問她,並緩緩地走向她。
「如果不是永遠沉睡,我寧願一直清醒著。」
歐陽米亞的話令海堤驚訝,他一直以為這女孩的沉靜只因她仍在驚嚇中。
「你沒想要問我什麼嗎?」
海堤仍準備針筒,並在她仰望著他時,替她打在手臂上。
「你能回答我什麼?」輕垂眼瞼稍稍地蹙了眉頭,她對針的刺痛,已經有點習慣了,或者說是……麻痹了!
「任何你想知道的,我都能回答。」挑起眉,海堤信心十足的說著。
歐陽米亞只是凝著他,半晌沒問問題,海堤等不及,只好搶先說︰「菩薩今天就回來了,你有什麼問題,都讓他解決好了。」
菩薩要回來了?他去哪里了嗎?歐陽米亞有一點想知道,但她沒有問出口,只是仍凝視著海堤。「睡個好覺後,他會來的。」
海堤心里明白,現在的菩薩便像她大難後的母親一樣,在她心里有著濃濃的依賴感,這不是其他隊員們可以取代的事。
「你不走嗎?」
躺在床上,歐陽米亞望著他,藥效似乎讓她有些倦意,但她卻沒想就這麼睡去,仍想從海堤口里知道一些蛛絲馬跡。
「嗯,我會等你睡著了才走。」海堤笑說著。
「你每晚都如此嗎?」歐陽米亞輕輕地問,聲音柔弱極了,似已漸入沉睡中。
「嗯,菩薩特別交代的事,我敢不做嗎?」
菩薩特別交代的事?
這話听來有些窩心,他特別想照顧自己嗎?還是……這也是任務中的服務?不知為什麼,她真的很想看到他,問問哥哥好嗎?鑽石的後續如何?還有,要復仇的計劃要怎麼做……
「我想見他……」
囈語里,歐陽米亞輕易透露心事,海堤莞爾,並為她把被子蓋上,然後,便對著一個其實也在室內的人說話,「出來吧,你都听到了,不是嗎?」
從角落走出的人,是菩薩。
他走近她,並在她復原的臉際輕輕地撫過,這張臉,才是歐陽俊德交給她的那張臉,能認出浮腫臉龐的她,所有人都覺得菩薩很不簡單。
「她恢復得很快。」
「那是外表,一個要靠鎖定劑才能睡覺的女孩,你以為她心里恢復了多少?」
「我相信……這感覺,我受過。」
望著菩薩的側臉,海堤不經意地黯下臉,然後默默地走出這房間。
菩薩坐在她的床邊,輕輕攬起她的手,他的手圍住她的小手,放在嘴邊,凝視了半晌。
「米亞,你會好起來的。」
他希望她會在這一刻睜開眼,然而,她卻只是囈語地喚著歐陽俊德……那個曾托付他重大事情如今成了植物人的男人……他此刻的安危,也在菩薩的算計當中。
「哥……」
再度從夢魘里驚醒,歐陽米亞嫌惡的蹙了下眉,然而,今天不一樣了,身後有個影子,覆蓋著她的憂愁,冷不防地回望過去……
「早,睡得好嗎?」
歐陽米亞怔了一下,而眼神所流露的是一種有別于想念哥哥的喜悅。
「我想應該沒睡好,你整晚都在說夢話。」
整晚?
這樣的字眼令歐陽米亞有點驚訝,他都守候在自己身旁嗎?如同海堤所言,她清醒後就會見著他……這讓她整個精神活躍了起來。
「恢復體力了嗎?」
歐陽米亞遲頓的點點頭,然後露出一抹笑。菩薩見著了,冷淡的望向她,這女孩幾乎陷入一種混沌未明的情感中,這對復仇一點幫助都沒有。
他得讓她有點頓悟,而這辦法是很殘忍的,他表達的方式也顯得冷酷了些。
「你知道你哥哥……前晚斷氣了嗎?」
歐陽米亞的笑容乍現在藥味濃厚的房里,恍似來不及反應的愁思仍在盤旋。
「你說……什麼?」
「我說,」菩薩不該那麼狠心的,但他別無他法,「歐陽俊德……死了!」
這一回,她真的听清楚了!
然,沒有泫然淚下的悲苦,也沒有凌亂無序的神色,有的只是震驚與錯愕,好半晌,菩薩看不見她有任何的反應,這令他有點擔心。
「哭出來吧!」
歐陽米亞不懂菩薩這話的意思,甚至不能听到他說話的聲音,腦子里亂哄哄的,心里根本沒個準則,哥哥斷氣……這與還是植物人的感覺差異很大,但她沒辦法反應,沒辦法直覺地表現出她的感覺。
「我說你哥哥死了,你為什麼還傻傻的?」
菩薩握緊她的雙臂,待歐陽米亞覺得痛時,手臂上已經流出鮮血,那道割取鑽石的傷口,還沒完全復原……菩薩見了那繃帶上的血,發現事態的嚴重性。
搖晃著歐陽米亞,他拍打她的臉頰,試著讓她意識,但似乎都沒效……
「米亞,米亞……」
再吼了幾聲,歐陽米亞似乎才發覺他的存在,菩薩輕撇嘴角,有一抹悲涼的神情傳來,她這才清醒的泛出淚水,哀慟地感受到親人已逝,然後,哭趴在菩薩的胸膛里。
菩薩懷抱著她時,感同身受,心里有份經歷過的苦,與她一樣的痛過。
「哭吧,我想,復仇的計劃就從今夜開始,你只能悲傷一次,等走出這房子時,你就得把悲傷藏起來,否則,你大哥就死得太不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