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造林的心跳得好快,總覺得事情來得過于突然,而他沒料到這樣的奇跡真會發生!包沒料想到的是身後的拉比桑,他花費了多少人情心血請來的醫生;全都抵不過一個潘造林的幾句話。
「小雲……」潘造林不確定的喊著,須臾間,皆無她的反應,這教他以為這只是一種身體的自然反應,于是他的興奮逐漸消失,「小雲,你在戲弄我嗎?」
就連拉比桑也十分緊張潘造林的責備會不會引起商語雲不想清醒的意念,然而他畢竟只是一個不了解她的掛名父親……在幾秒鐘後,奇跡像一股清流注射在這個暗無生氣的房間,一個聲音迥蕩在四周——「我沒有。」
商語雲緩緩地睜開眼楮,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整個心跳與生命力似乎在那瞬間活了起來,看得潘造林屏氣凝神,差點連呼吸都停止,更遑論是他身後的拉比桑。
「我說過……我想要一個孩子……」
當商語雲勉強的說了這麼一句話後,潘造林立即用手遮住她的口,在兩人四目相交的這一刻里,地球;仿佛停止轉動,不用言語的兩個人,眉目間所傳遞的話意,就足夠令心靈明白。
看到這一幕的拉比桑放下沉重的擔子,恰如來時的無聲,靜悄悄地離開,他再堅強的淚水在這時也侵襲在眼眶四周,在辛達的面前他幽幽地道︰「回去吧,我似乎…」不適應台灣的氣候。」
辛達在接收這樣的命令時,看了阮玟默一眼。她先是拭去了淚痕,看著門縫里的潘造林與商語雲,她的心情忽然變得好平靜,再從身邊的窗子往外瞧。
本來陰暗的天空似乎透露出一道曙光,而這場風暴也在拉比桑的理性下,逐漸的散去,所有的糾葛,都讓那對小情人的手給化開了。
第十章
「就這樣?」
範晴安注視著眼前的阮玟默,她手里拿了一根香煙,眼楮里透露著不諒解,而漲紅的臉表示她正在生氣。
「喝口茶,別在你媽面前抽煙。」許沐允理直氣壯的抽走她手上的煙,活月兌像是當年的潘造林。
「有什麼關系?反正她一點也不在乎,充其量,我是個她與不愛的男人不情願生下的孩子,這下子我明白了,為什麼過去的十年來,她對我充耳不聞。」
好一段充滿諷刺嘲笑的口吻,如果晴安不知道一切真相的話,她會諒解晴安的埋怨,但真相大白了,她卻是令人心痛得幼稚。阮玟默愈想愈氣。
「難怪我姓範,總有人得傲替死鬼!」
阮玟默手上的咖啡,就在範晴安的那句話之後,潑在她的臉上。
所有造林館的員工都被嚇壞了,大家慶幸著,還好許沐允在接近中午時把「休息中」的牌子給掛上,否則這一幕真不知要嚇走多少客人。
「範辛達不是替死鬼,他給了我名分,卻也給了我不幸。汶萊動亂的那年,他替拉比桑挨子彈、傷重之余,還是趕到禮堂給我一個名分,你怎麼忍心對我死去的丈夫、給你姓氏的他,亂安罪名?」
沒有父親兩個字,範晴安仍然沒有從阮玟默嘴里听到父親兩字,就算自己現在被咖啡淋了滿臉,這份心結仍沒被咖啡給潑散,她還是不願坦誠說出她的父親就是範辛達嗎?「呵呵,我想……我跟商語雲沒兩樣,只有情人的愛,家庭的愛一點也不受施給我。」
範晴安真的是惱怒了,不過,眼前的阮玟默更甚于她的怒氣,第二杯開水已經接著淋了她滿臉,把一旁想制止的許沐允給看傻了。
這時掛上「休息中」的門被人開啟,許沐允本想勸勸阮玟默的壞脾氣,但接踵而來的麻煩,已經讓他顧不得這麼多,轉過身走向門邊,他急急的道歉,「對不起,我們今天不營業。」
走進門的是個男人,他的發絲服貼,神情從容而笑,嘴上那兩道胡子簡潔有力,就像他的頭發一樣,面對許沐允,他敦而有禮的點個頭,然後走向尷尬場面中的阮玟默母女眼前,頓時空氣里的火藥味似乎不見了,阮玟默怒意中的蹙眉也變成燦放的雲朵一般,範晴安沒見過她這樣的抒解。
「怎麼了?我來早了嗎?你的家務事……」看了範晴安一眼,男人這才又笑道︰「處理好了嗎?」
阮玟默只是微笑,並把文心蘭取于手,站起來走向他、然後把花遞給他,「你把我最不會;的事交給了我,現在你來了,我把她還給你。」
說完這句話後,阮玟默的淚再也迫不及待的落下,並暗示著造林館的眾人退出這個地方,她決定不想跟範晴安正面沖突。
「你是誰?」眼見大家都離開了,範晴安難免失控的對著面前的陌生男人大吁。
他從容不迫的走近她,並坐在她對面,笑著回答,「我叫潘造林,你認識我嗎?」
範晴安差點沒被他給嚇死。
母親才說完的暗戀情人,這會兒卻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任誰也會被他給嚇壞了,不過她的怒意卻也因而忘卻,只覺得眼前的他親切而充滿著父親的影子……天呀,她一定是渴望父愛太久了,怎麼會把人都弄錯了?她這輩子恐怕無緣享受父女之愛。
「你是……晴安?」
「嗯,怎麼,你也認得我嗎?」
她那口氣讓潘造林以為那只是阮玟默未變老的化身。而範晴安則被他那一點也找不到生氣的笑容給嚇住了,他的度量更不小!
「這二十五年來,你活得自不自由?」
這算哪門子的問題,哪有人第一次見面,就問了這麼籠統而不切實際的話?範晴安不住的皺眉疑惑。
「你雖然是第一次見到我,但我認識你也有二十五年了。」
好玄的一句話,這個人把她都搞糊涂了,「你在說什麼?我一點也不懂!」
「從現在起,你就要失去自由了。」
「失去自由?」範晴安如墜雲霧的搞不懂,「很好,我喜歡,我媽放縱了我二十幾年,我還沒被囚禁過,做吧,我樂意之至。」
瞧她一臉的酸楚,潘造林更怕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會受不了。
「其實,玟默沒把後來的事說詳盡,對不?」
後來的事?範晴安不解,什麼叫後來的事?
「美麗的小鮑主與英俊的王子結婚,然後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
鮑主與王子?那不就是商語雲與薩尼厄?!「可是我以為她是和你在一起!」
「是呀,是她和我,你難道不覺得我像王子嗎?」
潘造林玩笑似的瓦解範晴安的嚴謹,她直覺的認定若他再年輕個二十歲,她定會喜歡他。
「而我們的公主……」潘造林將視線放在她的身上,然後門外有個坐輪椅的女人被阮玟默緩緩的推上前,「你想見她嗎?」
範晴安訝異極了,在同一天里,她看到阮玟默,听到了故事,還見到故事里的男女主角,這一切荒謬極了,她簡直不敢相信。
不過範晴安還更是仔仔細細的看著商語雲,果不其然,她的氣質、她的溫柔婉約……真的看不出她敢愛敢恨的個性。
「你能上前嗎!」商語雲的聲音好細,身子像是好虛弱,正招著手叫範晴安。
走到商語雲眼前,範晴安有些猶疑的轉著眼珠,看了阮玟默一眼才發覺她早哭腫一雙眼,再轉向商語雲,範晴安毫不遲疑的問︰尸你叫我嗎?」
當範晴安杵在商語雲眼前須臾,商語雲便迫不及待的將手放在她頰邊,滿足而眼眶盈淚的笑說︰「孩子,你快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