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晨曦瞥她一眼,「先回娘家,和你的家人告別。」
「晨曦……」她仍想說服他放棄遷移到關外草原的念頭。
然而,這個向來對她依順服從的男人,只要有所堅持就一定不會退讓,像堅持娶她回家,堅持每夜與她親熱那樣,鍥而不舍,死不放棄。
「我要怎麼跟我家人說?我又懷孕了,卻要到關外的草原去避難?」
這個難題自然是連晨曦得負責,不過,他只要帶劉家人去看看摘星樓的災後情形一眼,他相信任何人都能理解他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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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關的日期擇定了一個最佳的黃道吉日。
行走的路線經過無數次核查計算,連晨曦甚至聘請了南北二十六家鏢局的頂尖鏢師共一百二十人,專程護送他們出關。
隨行的自然不乏名醫,雖然大多數的人跟得很不甘願;而連晨曦本人,為保眾人平安,始終獨自行動,與眾人保持一里的距離,尾隨而行。
熒惑常常回頭顧盼,卻只能見到他孤獨的身影,次次等著要與他同行,卻都被他強行拒絕。
這一路,走得萬分艱辛。
經過了狂風暴雨的洗禮,遭遇了馬賊流寇的騷擾,時不時有天打雷劈、沙塵肆虐,幸有一百二十名頂尖鏢師護駕,事情總能大化小,小化無。
終于,在夏季結束前,一行人總算平安的到達大草原。
出發之時,連晨曦便已派遣在關外的商號人手,雇了一群人為他們建造一個家園。
因此,當熒惑腳一落地,就看見了她今後要住的地方──
一個大帳篷,她的家園。
「這里百年之內絕對不會有地震,水災、旱災也難遇上。」連晨曦晚了她三刻鐘抵達新家。
熒惑一直在新家外等侯他,聞著彌漫在空氣里的臭味,她完全沒有踏進家門的興趣。
「住在這,必定萬無一失。」連晨曦對他安排的環境很滿意。
熒惑環顧帳篷附近的野草,心想若是起火,必定燒得很壯觀,于是她悶悶的回他一句︰「若是發生火災呢?」
連晨曦笑了,志得意滿的指著身邊一條顯眼的壕溝,「我已經讓人在帳篷周圍挖出一道長溝,里頭填滿了糞便,專門防火。‘
熒惑的臉色不像他那麼美好。「我要聞那個味道直到孩子出生?」
即使孩子出生,他們也未必就安全了……不安全的話,是不是就要長期住在這處神算指點的難得顯現的風水寶地呢?
連晨曦觀察著妻子不太樂意的臉色,他自己倒覺得這個風水寶地無可挑剔,防範措施做得毫無缺漏,排除了災難降臨的可能。
若妻子不反對,他倒想在這住一輩子。
只是……
他想了又想,語氣輕柔的說︰「我還讓人在帳篷里放滿香料,過幾天我們試試這里能不能種上花,把異味去除。」
看來他很有心在這里安家落戶。熒惑臉頰抽搐,渾身緊繃,切齒了片刻,她最終認命一嘆,無奈的走進帳篷。
夫妻相處,需要彼此體諒,互相妥協,不能任意妄為,遇到不順心的事就翻臉……她勸告自己,愛一個人就要懂得容忍和犧牲。
「算了,比起嫁給你那天的情形,現在好多了。」她回頭看他一眼,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帳篷里。
成親時的他們還不柏愛,再安逸的生活也不足以彌補兩顆心的嫌隙。如今,兩人情投意合,日子再困難也不會改變他們的心心相映。
靶受到她的遷就與諒解,連晨曦在她身後開心的微笑。
他始終堅信自己選擇的人沒有錯,雖然追她追得辛苦,但只要獲得她的信任,她就會死心塌地,不會稍不滿意就放棄。
如今,他總算確信,她也是愛著他的。
長期以來求之不得的怨念,揮之不去的孤單,在連晨曦追入帳篷,抱住妻子的剎那,全部消散,不復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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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有以往少見的俊美馬匹,高大牛群和活潑的綿羊,熒惑閑來無事,時常遠離帳篷,看著附近的牧人放牧。
有次她臨時起意,問著連晨曦︰「若是馬匹或牛群失控,到處狂奔,沖撞到我們,怎麼辦?」
她的問題令他立刻緊張起來,召集人手設置起堅固的圍欄,甚至聘請數人守在圍欄邊,只為時刻監視動物們的舉動。
他的反應著實令她哭笑不得,然而有人這麼在意自己,熒惑不由得萌生了死而無憾的想法。與他相處的每一天,都是甜的,連草原上隨處可見的牲畜糞便也像天空的雲朵那麼有特色。
漸漸的,她想,陪他一起住在遠離喧囂的草原上也不壞。
雖然無法孝敬父母,但她相信連晨曦會安排好一切,讓他的手下幫忙他們照顧她父母。
平日里,兩人常待在帳篷中,講述年少分別後各自的際遇,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飛逝而去。
轉眼間,到了秋天,天氣日益寒冷,連晨曦意識到草原的氣候對懷有身孕的女人而言,並不適宜。
「這是新買的狐皮,晚上你若覺得冷就穿著它睡覺。」
「不需要的……」接過他捧給她的純白狐皮,熒惑眉心一蹙,「我們還帶了虎皮和貂皮過來的,不需要再買這些東西了。」
況且動物的毛皮也沒有連晨曦的身體那麼溫暖。熒惑在心里說著悄悄話,眉目間流蕩著一絲譴繼情思。
連晨曦的內功修為深厚,自然會為她溫暖身子,不過天寒地凍的,又是冰雪將至的時節,他終究舍不得妻子受苦受寒。
可是神算說過,福星要冬天過後才會出現,他就是想帶熒惑入關尋個舒適的地方避寒,也沒有勇氣讓大月復便便的她再度奔波,更怕錯過了能保佑她平安的福星;即使那只是神算的一面之詞,他也不想錯過任何能保她安全的機會。
「你不用擔心了。」發現他沉默不語,面色不佳,熒惑毋須猜測也知道他又再煩惱了。「帳篷里有你帶來的暖爐、毛皮,夠暖和的了。」
「不,這里入冬後會更冷,你有舊傷並還懷著身孕,從前又生活在溫暖的江南,草原的冬季對你太吃力了。」
熒惑坐到他腿上,捏了捏他的鼻子,戳了戳他的臉頰,不曉得如何為他解憂,但也不忍心看他眉頭緊皺,只能命令他︰「閉嘴,少胡思亂想,別煩我。」
她用軟綿綿的語調說著威脅的話,每個字都帶點懶散的鼻音,讓人听了甜得發膩。
連晨曦就算有再多憂慮也禁不住放空心思,專心享受她近乎撒嬌的慰藉。
「熒惑……」
帳篷里的火爐燒得旺盛,但仍不及他熾熱的呼喚聲。
「我們一起死,好嗎?」
她在他懷里,兩手纏著他的腰際。「為什麼你都不記恨我?」
「你不覺得分別之後,我們都成長了?」他寧可將受過的苦當成是試煉,也不想心存芥蒂的去愛一個人。
離開她的日子里,他的成長、蛻變,讓他成為一個值得托付終生的男人,不再像過去稚氣平庸。
他情願相信,她給過他的傷害,是在幫助他獲取擁有她的力量。
「我不要跟你一起死。」熒惑抓著他的頭發,揪了兩下,接著,她冷漠的補上一句︰「你要跟我一起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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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過去,被大雪覆蓋的草原寒冷無比。
住在草原上的人,習慣升起篝火,大伙聚在一塊,彈琴起舞,歡聲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