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乞丐帶著鄭元朗到了河岸邊,確定周圍沒人後,便開口向他要值錢的東西。
鄭元朗把身上帶著的一些珠寶給了對方,然後心急的詢問母親的下落。
宋雨薔和鄭毓廷離得很遠,只能模糊的辨識他們對話的口型。
突然,鄭元朗和那名乞丐爭吵了起來,他伸手要抓住對方,對方不僅推開他,還踢了他一腳,鄭元朗瘦小的身子跌落在地上。
「該死!」宋雨薔心一緊,急忙沖了過去。
那名乞丐聞聲轉頭,見到一個老太婆撲了過來,雖然驚訝卻不害怕。
豈料,那模樣蒼老的女人,動作竟敏捷如鷹,一招就將他放倒在地,出腳踩住他的胸口,令他無法動彈。
「相公,這家伙交給你!」把逞凶的乞丐制伏,宋雨薔等夫君一來接手,立即趕到鄭元朗身旁。
只見孩子已經昏迷過去,漂亮的臉蛋上沾滿塵上,額頭被地上的石子劃破了皮,溢出絲絲血痕。
「可憐的孩子……」她心疼的抱起鄭元朗。
冷不防地,一群人從巷子里竄了出來,趕到鄭毓廷身旁。
「問清楚他的底細。」鄭毓廷看也不看那群人,開口就是命令。
那群人依言架起乞丐,拖到一旁拷問。
宋雨薔難掩訝異,定楮一瞧,見到那群人當中好幾個眼熟的男子,正是鄭毓廷的貼身護衛。
「我不是沒讓人你帶人的嗎?」怎麼她一路上都沒發現他的護衛?
「你的話能听嗎?我囑咐過他們,不到最後關頭不必現身!」鄭毓廷走向她,關心兒子的傷勢。
她也顧不得追究他的隱瞞,著急道︰「我看元朗傷得不輕,哪有醫館?我們先送他過去看大夫。」
「侯爺。」一名護衛匆忙靠近,附在鄭毓廷耳畔,低聲說話。
宋雨薔听不到談話的內容,甜美的臉蛋浮現疑問。
鄭毓廷向護衛點了點頭,立刻吩咐道︰「你帶夫人和小鮑子去最近的醫館找大夫診治。」
她听得有些驚訝,「你不跟我們一起去?」
鄭毓廷瞧了那乞丐一眼,「那家伙以前也是府里的護衛,就是和那個女人一起私奔的人。」
「什麼?」宋雨薔驚呼。那外表狼狽不堪的乞丐,就是鄭毓廷前妻的情人?
鄭毓廷又開口︰「我還有事要問他,你照顧元朗就好,等事情了結,我會去接你們。」
他未了結的事情是……
宋雨薔腦中靈光一現,瞧了瞧懷里的鄭元朗,接著柔聲拜托丈夫,「務必把元朗的娘給救出來。」
鄭毓廷深深的注視她,看到了初次見到她時她的溫柔,還有再次見到她時她的慈愛……那些屬于她的美好神采,此刻重現。
她不是個虛偽的人,只是她只對心愛的人流露真情。他終于明白,自己怎麼會迷上這個女人。
她有一顆火熱的心。在他冰冷的人生中,最需要的就是她陽光般耀眼無私的柔暖。
半晌後,鄭毓廷緩緩點頭。「你想要的,有哪一次我沒給過你?」
天色漸暗,宋雨薔帶著清醒過來的鄭元朗回到侯府。
鄭毓廷一直沒回來,不知他帶著乞丐去了哪里,做了什麼,究竟找到元朗的母親沒有?
她很擔心,盡避她很清楚丈夫的本事不小,也知道他的武功高強,可她仍然害怕,擔心他有危險……
「別走來走去的,我頭都暈了。」鄭元朗坐躺在床上,神情委靡的看著繞著桌子轉圈圈的宋雨薔。
「頭暈?我看看。」她急忙湊過去打量他蒼白的臉色。
他受傷的額頭已經上過藥,臉上還有些細小的傷痕。
「那家伙太可惡了,居然動手傷人!」她切齒道。
鄭元朗小手揪著被子,憂慮的開口︰「我叫他帶我去見我娘,他不肯,所以出手趕我走。你說,會不會是我娘已經……」
「別怕,你爹……」想安慰他的宋雨薔突然說不出話。每次說起元朗的父母,她都有些不是滋味。
他娘,他爹,他們一家三口,有切割不斷的聯系,而她,仿佛成了局外人。
「我爹怎麼?」鄭元朗見她沉默,緊張的追問。
宋雨薔搖搖頭,暗罵自己小心眼。只不過是個稱呼也斤斤計較,她以往的豁達到哪去了?
「你爹去找你娘了。他答應過一定把她找回來。」安慰的話語終于說出口,她想笑,卻笑不出來。
你爹,你娘……她凝視鄭元朗,郁結于心,羞恥的發現自己還是很在意,甚至不甘心。
為什麼元朗的親娘不是她?為什麼她不是鄭毓廷唯一的妻?
她一定不會背叛鄭毓廷跟別的男人私奔,留下元朗不管,傷害他們父子!如果元朗和鄭毓廷由始至終只屬于她,該有多美好?
第九章(1)
宋雨薔沉默著,清麗的眸子掠過一絲惆悵。
鄭元朗拉住她的袖子,不好意思的朝她羞澀的笑。
「謝謝。」他對她輕聲道。
「客氣什麼。」宋雨薔憐惜的撫模他的手。
「我知道,爹是為了你才對我好的……」他變懂事了。
「胡說,一家人相親相愛是理所當然的,不需要原因。」
「夫人,小鮑子!」伺候宋雨薔的丫鬟慌張的跑進屋里。
兩人朝丫鬟望去,見她張開嘴巴,說出一個安定他們心的消息——
「侯爺回來了。」
宋雨薔與鄭元朗互看一眼,不約而同的露出放心的笑容。
她二話不說,抱起受傷的鄭元朗,出了院子,迎接鄭毓廷。
如鄭元朗所盼望的,他父親順利的將他母親帶回侯府。
「娘——」他一見母親就掙扎著要離開宋雨薔的懷抱。
宋雨薔體貼的把他抱到那女人身旁才放開他。
鄭元朗的娘受了嚴重的傷,躺在一張四人抬的木板上,被護衛抬進門,鄭毓廷就在她左邊,而鄭元朗撲到她右邊,激動的呼喚著她。
一家三口重聚的景象,映入宋雨薔眼里。
她的心又發悶了,好想把鄭毓廷拖到身旁,用一根繩子綁住,向世人昭示︰他只屬于她。
「吃了嗎?」鄭毓廷發現她傻傻的發呆,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
宋雨薔搖頭,沒來得及和鄭元朗的母親說句話,或仔細端詳人家幾眼,鄭毓廷便已拉著她的手,把她帶開了。
「我也沒吃,一起去用膳。」他領著她往臥房的方向走。
宋雨薔頻頻回頭,覺得所有人都在看她。
鄭毓廷對她的關注像一個奇跡,讓認識他的所有人驚訝。
鄭元朗的母親眼角余光瞥見鄭毓廷帶著一名女子離開,很是詫異,虛弱的開口問兒子︰「那人是誰?」
「父親……新娶的夫人。」鄭元朗望著宋雨薔遠走的背影,收不回視線。
宋雨薔的手被鄭毓廷緊握著,無視周圍的人,恣意行走,恰似一對相愛的情侶鄭毓廷心無旁騖,眼中只有她。
即使兩人沒有情話綿綿,沒有耳鬢廝磨,但旁人也看得出,他們的心牢牢的系在一起。
「你不陪他們嗎?」宋雨薔在房門前停下腳步。「一回來就和我躲進房里,不妥當吧?」
鄭毓廷不耐煩道︰「他們又不是什麼客人。」
這個男人依舊不屑人情世故,冷漠傲慢。宋雨薔幽幽一嘆,為什麼他只對她一人好,害她忍不住也喜愛上他,為他患得患失,心神忐忑。
「你前妻傷得嚴重嗎?」她低聲發問。
「有大夫,不用你操心。」
他的漠然再次證明他對那女人並無情意。宋雨薔卻不知該為自己高興,還是為他的前妻悲哀?
「我……會不會很任性,總要求你做一些你不想做的事?」她若有所思的問。
以往,不曾擔心他的反應,也無視他的心情︰而今,她在乎起他的感受了,甚至害怕他厭煩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