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無論她說出什麼難听的字眼,心里的那分難受卻沒有消失的跡象。
她頹然地將頭埋進床單之間,卻感到了濕濡。
明明就是氣憤的情緒,她卻掉下眼淚。
驚訝之余,她有了一股發泄的沖動,當下揪著棉被,放肆地哭得淒淒慘慘,毫不考慮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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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耳中傳來門鈴聲時,昏昏沉沉的朱緋衣才由棉被里抬起頭來,首先訝異的是自己居然沒被悶死,接著想到的則是現在的時間。
她迷迷糊糊地瞥向一旁,才發現已近傍晚了,而她居然哭著睡著了。
門鈴聲仍是不死心地響著,朱緋衣皺眉地撐起身想去應門,突然想到站在門外的可能是……
一想到這里,她整個人又趴回床上,拒絕出聲。
「緋衣,開門。」門外的宋世川按了半天門鈴沒得到響應,心急之下開始敲門喊著,「我知道你在。」
不開、不開,絕對不開,她不想再看到他!
那個死人頭,他愛鬧、愛丟臉她才懶得管,可是為什麼要把她的名字也供出來?這樣她以後哪還有臉面對鄰居?
「緋衣!」像是听到她的抗議似的,宋世川越喊越起勁,「緋衣,你開門,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居然敢越喊越大聲?朱緋衣惱怒地起身就想破口大罵,及時想起自己現在在裝死,只好忿忿地砸枕頭出氣!
談你個死人頭啦!誰需要和你好好談談?
「緋衣?」宋世川無奈地嘆了口氣,「不管你听不听得到……」
朱緋衣翻了個白眼。當然听得到,我又不是聾子,就算是在睡,也早被你制造出來的噪音給吵醒了。
「我要向你道歉。」
道歉?你以為道歉就可以了嗎?很抱歉,本小姐才沒那麼寬宏大量。要不你也讓我罵個十次,我罵爽了再道歉,這樣行不行?朱緋衣不屑地想著。
「還有……」宋世川站在門外,看著自己的狼狽樣,感覺頗為羞愧。尤其住在對門的人還打開門張望,更令他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很想馬上逃走;可是在沒得到她的響應前,他又不放心。
還有?他怎麼不死心啊?朱緋衣無奈地把被子一掀,走到門前聆听他那越來越小的聲音。
還有什麼,怎麼不一次全說完,拖拖拉拉的不干不脆?
「先前的話是我喪失理智才會說出,那種話……你千萬別介意。」
朱緋衣玩著短發的手一停,眼楮倏地大睜。
他剛才又說了什麼?
「請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相信你是在耍我嗎?那我絕對相信。
宋世川看著毫無動靜的門,無奈地再嘆一口氣。
「你……好好休息吧,我只能說,我很抱歉。」能說的他都說了,也許氣頭上的她還是听不進去吧。
听著門外再也沒有任何聲音,朱緋衣氣得捶地板。
好好休息?在他這樣耍弄了她後,居然還敢要她好好休息?
他憑什麼?他以為他是誰呀?那個死人頭!
先前的話是他喪失理智下說出的,要她別介意,末了還要她相信他?
他真的這麼說了嗎?他真的這麼說了嗎?
想當少女乃女乃,不如跟我。
喪失理智時才會說的話?要她別介意?
懊死的混賬!版訴你,本小姐從來沒有相信過,更不會介意!
王八蛋!
第十章
冷颼颼的鋒面,再度造訪世銓集團二十三樓,凍得各路人馬是哀叫不已,紛紛躲在項目室里不肯露面;就怕一個不小心,被凍成冰人可就倒霉了。與上次相同,中心點位置就是那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秘書小姐。
陰陽怪氣一整個上午,臉上的表情有如大家欠她三千萬會錢沒打算還。
大軍終于忍不住,悄悄問著組員竹舞︰「小舞,你去探探口風,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要不然大家成天提心吊膽,事情怎麼做得下去?」
即使秘書室和他所在的辦公室相隔一道門,但由里頭擴散出來的無邊黑暗讓他們連大氣也不敢喘。就不知道,被隔在另一頭的協理是否安好?一會兒得打個內線去關心關心,順便探探情況。
「看她那個樣子,誰敢去啊?」竹舞忙著手上的事,漫不經,心地應著。
事情做不下去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大家還不是像上次一樣卯足了勁,想辦法在不打擾朱緋衣的情況下,完成一切工作。
「說真格的,里頭的風水該不會有問題吧?要不協理和緋衣怎麼動不動就怪里怪氣的,沒一刻停止。」弄得大伙兒都很累。
「風水?」大軍看了助理一眼,只差沒給她「哼」的一聲了,「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往那兒想,真是太閑了你!」
「可是,他們兩個真的怪怪的嘛。」助理頗感委屈。
「怪是怪,但不見得是這個理由。」竹舞將手上完成的報表交到助理手上,「麻煩你去影印三十五份,下午開會要用。」
助理依言接過,卻沒有離開的打算。「不是風水問題,那會有什麼理由?」她興致勃勃,「協理和朱秘書兩個人,從上上個星期就開始輪流不高興,該不會這次又是什麼特殊項目吧?」
連竹舞都不禁翻白眼了,「小莉,你先去影印吧!」
小莉只好悻悻然地離去。
「這個小莉,真是越來越八卦了。」大軍不由得搖頭。他這個助理不是不好,就是有時話多了點,想法年輕了點。
「事情做好就行了,她還年輕,不用逼得太緊。」這是竹舞的想法。
「說真的,竹舞你跟緋衣比較有交情,去關心關心她吧;再這樣下去,大伙的情緒會受影響的。」沒有小莉在一旁岔話,大軍舊事重提。
「反正她就算情緒欠佳,也不會把氣出到旁人身上,沒什麼好擔心的。」竹舞依舊是一派冷靜。
自上次的經驗得知,朱緋衣就算再怎麼生氣,也會認債主,不對其他無辜的人出手,那他們還有什麼好求的?
「可是……」大軍還沒說完,組員之一的小四就灰頭土臉地由秘書室退了出來,「小四,怎麼了?」
小四抬起頭,揚了揚手上的報告書,「被削了一頓。」
「不會吧?」大軍如臨大敵般,「連老大都開始陰陽怪氣了嗎?」完了,里頭那二大巨頭一聯手,他們外頭的人絕無好日子過。
「不是。」小四慢條斯理地搖頭。
「緋衣?」不只大軍驚訝,連竹舞也睜大了眼。
「嗯,沒有原因的。」小四走回自己的位子,沒多說地做起自己未完成的工作,也沒有修改報告的打算。反正那是當頭風,過了就算,這份報告不急,他也不需要再自找罪受,等里頭的冰雹一停擇日再送就行了。
「喂,竹舞,這下子你沒話好說了吧。」知道小四的性子,大軍也不再追問,轉頭看向竹舞。
「知道了,我中午找她吃飯。」當事情波及到外頭的人,她就有話要說了。同時,她也感到事情一定更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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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宋世川正高興昨天避不見面,今天又將自己當了一早上空氣的人主動進來,沒想到她居然話也不說地丟下一顆定時炸彈。
有眼楮不會自己看啊?目不識丁的拙夫!
「我問你這是什麼?」等了半天還是沒听到她的聲音,宋世川再怎麼提醒自己要冷靜,卻還是忍不住提高音量,火大地揚著手上那張薄薄的紙張,「你說呀,這是什麼意思?你要辭職?」
朱緋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既然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也沒有不認識的字,做什麼裝白痴啊?
見她仍是一聲不吭,宋世川火了,「你說話啊,辭職也要有個理由吧。」再一次,他在她面前失去了控制。